曹鵬:我和傅聰的幾次合作

2021-01-14 新民晚報

懷著震驚和悲痛的心情得知鋼琴家傅聰不幸感染新冠而離世。

我和他於1955年同一時期出國留學,我去蘇朕莫斯科音樂學院學習交響樂指揮,他去波蘭音樂學院深造鋼琴專業並參加第五屆蕭邦國際鋼琴比賽,在比賽中他榮獲了第三名及唯一的蕭邦「瑪祖卡」最佳獎(第一名波蘭、第二名蘇聯,第三名中國)。他是我國首次榮獲此獎項的鋼琴家,也是亞洲獲得此殊榮的第一位。正如他父親傅雷先生說的那樣:傅聰為新中國創造了一個輝煌的世界紀錄。

1982年1月,曹鵬和傅聰在討論蕭邦第一鋼琴協奏曲總譜

上世紀80年代我國改開放後,形勢大變,傅聰能應邀回國,先於中央音樂學院任教,後於1982年1月返回上海和上海交響樂團合作,由我指揮演出蕭邦第一鋼琴協奏曲,我們在一起深入討論了樂曲的處理。因為我國此前在一個長階段的「極左」運動中,將一切國內外的經典皆批判為「洋名古,封資修」,文藝單位的「樂譜資料室」也貼上了封條。所以那次我和他在上海交響樂團排練廳排練時,廳內己坐滿了音樂界的鋼琴老師及學生來欣賞久違的「蕭邦」,而且傅聰又是經受蕭邦故鄉波蘭正宗教育的一位藝術家,又是大文豪傅雷之子,他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蘊及細緻入微的音樂內涵。

1982年12月6日,曹鵬和傅聰聯袂在上海音樂廳演出

1982年12月6日傅聰再次應邀來上海交響樂團和我合作演岀。老演奏家、低音提琴首席胡紀春老師至今還記得,一次在排練中間,傅聰停下來,用一口上海話解釋了某句要漸慢、漸輕的要求時說:中國人用毛筆寫字,當一橫一捺時,總要停一停、頓一頓,改變筆順方向,此筆墨之華,音樂也賦予同樣的道理。胡紀春說:「傅聰有良好的中國文化底蘊,他用中國文化的思維,讓中西文化藝術融匯貫通,是一位大藝術家,值得深思學習。」

我一生和眾多獨奏、獨唱家們合作,我非常享受傅聰對蕭邦風格「自由流暢又從容自如,純潔深邃又富有神韻」的表現力,他在嚴謹中求自由,似即興式地隨心而唱。他指尖流出的每個音符,似珍珠般地令人沉入幻想。他每一次觸鍵,深而質樸,柔而輝煌,精緻纖細,耐人尋味。

傅聰以神取勝,以韻見長,才華橫溢,獨具魅力,成為當代演奏蕭邦巨匠式的人物,為國際鋼琴樂壇做出了傑出的貢獻。(曹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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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聰1934年3月10日生於上海,1943年開始學鋼琴。1954年到波蘭留學,1955年,獲得第五屆蕭邦國際鋼琴大賽第三名以及「瑪祖卡」最佳演奏獎,成為東方人在這項賽事中的首次獲獎者。1956年,他到歐洲巡演,被譽為「鋼琴詩人」。專家認為,傅聰以中國傳統的哲學、倫理、詩詞和美術等方面的修養,理解和解釋歐洲音樂家的作品,他的演奏富於東方神韻和意境,形成了他鋼琴表演的藝術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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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望去,空曠的劇場裡,不太明亮的燈光下,坐在有靠背的琴椅上的他顯得有些孤獨和孱弱,然而,當他的雙手觸動琴鍵的瞬間,當那一串串音符在劇場上空飛揚的時候,我感到有什麼東西在輕叩著我的心扉,像雨滴、像清泉、又像是陰鬱的蒼穹下那一抹淡淡的晚霞……那背影也隨著琴聲而變幻出一種詩意,一種激情,一種至純至雅的音樂精靈,就這樣漸漸地充滿了劇場的每一寸空間。下午5點之後,傅聰停止了練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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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傅聰與阿格裡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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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送別傅聰先生,當年專訪憶往事:沒有「傅聰」,只有音樂
    一旦接受採訪,傅聰是隨和而紳士的,除了我問到的婚姻被他毅然打斷,他對於我提及的其他問題,他受傷的手(腱鞘炎),他對音樂的理解,他對技巧和投入的詮釋,都毫無保留地與我分享。音樂會當晚,星海音樂廳將採訪放在前廳,很多人說,這是關於傅聰的前所未有的訪問。 只能說,非常幸運,因為對傅聰先生和音樂的尊重,我認真做了準備,因此能在這篇有限的文章裡,為傅聰留下了一點他對於海頓的詮釋。他說海頓健康、平和、親切,他的F小調變奏曲,「是進行曲的節奏,卻有一種宇宙間脈搏的感覺」。 那一年的演出結束後,我被邀請跟傅聰先生一起晚餐。
  • 傅聰新冠病逝: 曾經的「叛國者」為何被愛戴
    1952年2月,18歲的傅聰與上海交響樂團合作,作了首次的公開表演,引起了國內音樂界的注意。1953年,傅聰被選中參加在羅馬尼亞舉行的第四屆世界青年與學生和平友誼聯歡節的鋼琴比賽。同年7月,傅聰首次出國,到羅馬尼亞參賽,得到了三等獎。比賽後,傅聰隨團訪問德國和波蘭,在波蘭多次演奏蕭邦的作品,得到當地音樂家的認同。
  • 緬懷傅聰——用鋼琴演奏跨文化交流之聲
    並於1959年年初,在倫敦皇家節日大廳首次登臺,與著名指揮家朱利尼成功合作。   1961年11月,傅聰與紐約愛樂樂團首次合作,在保羅·帕雷(Paul Paray)的指揮下,演奏了蕭邦(Frédéric Chopin)的《F小調第二鋼琴協奏曲》。對蕭邦音樂的完美詮釋,讓傅聰倍受讚譽。美國《紐約時報》稱傅聰具有「敏銳的耳朵」,「善於捕捉旋律的天賦」和「不拘一格的精神」。
  • 一封信:黑塞給傅聰
    揮灑自如1959 年,25 歲的傅聰為了藝術背井離鄉
  • 紀念|葉永烈:傅雷與傅聰_文化課_澎湃新聞-The Paper
    雷伯伯拍著傅聰的腦袋,說他有一對「音樂耳朵」!他說,他曾對傅聰進行「考試」:讓傅聰背對鋼琴,他隨便按一個鍵,傅聰馬上就辨別出來是什麼音。試了幾次,都答對了。這叫「絕對音高」測試。學鋼琴才幾個月,就能分清「絕對音高」,說明這孩子的音樂聽覺很靈敏。雷伯伯還誇傅聰「樂感」很強,能很快記住樂譜,理解作曲家的用意。聽了雷伯伯的話,傅雷臉上出現了平常並不多見的笑容。
  • 傅聰的三個身份,傳奇而坎坷的一生,因新冠離世,被罵非我族類
    身份二:鋼琴家正常人的人生道路都是獨一無二的,充滿未知和艱辛,沒有捷徑可走。按傅雷出事前在文壇的影響,傅聰從文事半功倍。但作為傅雷的兒子,傅聰沒有子承父業去搞翻譯和寫作,而是愛上了音樂。先是拜師學琴,歷三九三伏苦練,日練數小時,從不間斷。
  • 黑塞與傅聰 | 「我真想親眼見到這位天才橫溢的中國人」
    傅聰(1934年3月10日-2020年12月28日),英籍華人。生於上海,8歲半開始學習鋼琴,9歲師從義大利鋼琴家梅百器。1954年赴波蘭留學。1955年3月獲「第五屆蕭邦國際鋼琴比賽」第三名和「瑪祖卡」最優獎。1959年起為了藝術背井離鄉,轟動一時,此後浪跡五大洲,隻身馳騁於國際音樂舞臺,獲得「鋼琴詩人」之美名。
  • 「鋼琴詩人」傅聰心中音樂的種子,是傅雷播下的
    平時,父親在家,傅聰和弟弟阿敏鴉雀無聲。父親前腳剛剛跨出家門,傅聰就領頭在家裡大鬧天宮。有一次,趁父親外出的時候,傅聰溜出去玩了。當他正在玩具店裡看得入迷,忽然聽見背後有人喊「阿聰」。傅聰回頭一看是父親,像嚇掉了魂似的,拔腿就朝家裡跑……
  • 傅聰:故園無此聲|百家故事
    他練琴的時候誰也不能打擾,一個人關在琴房裡,那是他和琴的單獨對話。傅聰小時候是一個並不害羞的孩子。父親傅雷是大翻譯家,家裡常來文人朋友對談,傅聰和弟弟傅敏躲在客廳門後偷聽,被抓到時弟弟馬上就哭了,傅聰還會犟嘴。八歲那年,父親的朋友發現,這個孩子有絕對音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