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樂意看到,姜思達工作室新做出來的,帶有姜思達個人風格節目——《僅三天可見》。
百度百科對這個節目的概念是「明星社交實驗節目」。以姜思達作為第一視角,記錄與八位明星嘉賓為期三天的相處過程,並在相處結束後完成一次「走心對話」。
熟悉《奇葩說》的人一定也知道姜思達,我對他的喜歡綜藝開始,在《透明人》中採訪春夏裡得到延續,他是一個很難去界定和形容的人,但你不得不承認他可太有吸引力了。
一群姜思達,是訪問者、觀察者、提問者,但又不是理中客一樣的訪談。因為他像一個坐標系,在有自己底色的情況下,通過自己對世界和嘉賓的理解,去挖掘、展現嘉賓的內心世界。
以下僅僅是一期節目的感想,因為有一些生活中的投射,便想多囉嗦兩句。
第三期裡,姜思達和於正,這兩個看起來差異非常大的人碰到一起,有了預告時姜思達私下對著導演說「我可以煩他嗎」的不爽對話。
前兩天的相處中,能主觀上感受到了於正作為「過來人」,直接卻又冒犯到別人的一面。當眾評論外貌,並以資歷作為衡量理由,表示「我見過好看的太多了,也許你在普通人裡也還可以」;第一天兩人晚飯的時候,源源不斷地說教,把「過來人」和「年輕人」兩個標籤貼得格外明顯;沉浸在自我世界裡,無視身邊人的提問和對話,姜思達是微妙表情的名場面,確實是自我意識強的年輕人,對這種姿態的不喜歡。
片子裡呈現出的另一個點,是姜思達在分析自己和於正最大的不同:
「他是理性驅動型的人」
「我是感性和不知所謂在驅動的一個人」
他的小妙招裡,包含把情緒當成工具,用大吼生氣的態度,去讓和他有分歧的人聽得進去他的想法。
他也會去從爆款的影視劇當中,去總結規律與技巧,去製造出另一個爆款。
(via.虎嗅app)
姜思達說:"他一直在重複提一個詞,邏輯,他會比較相信他現在的所有工作都是可以被方法論化的。我跟他是有多不一樣呢,我對自己就四個字,生而為人。我就沒有想過說要控制,要戰勝,要尋求某一層面的偌大的存在感。」
咦,這些話聽起來真好熟悉?像不像網際網路公司和新媒體行業的「方法論」、「數據驅動」、「目標導向」這樣的理念。
在這樣理念體系裡工作,追求的最終成績,本質上都是以數據來衡量的:小到個人KPI、文章閱讀量與轉化率、某個業務的日活月活銷量,大到公司的融資成績、上市股價,數據是最能看得見摸得著的指標。相應地,對於如何達到數據,人們傾向於分析各種case,帶著各種維度,復盤,總結,把它們由零零散散的體驗,上升為成系統的方法論,並以此指導工作。
無論是在求職還是工作,很明顯看到大家對於「工作數據」的重視和「方法論」的推崇。面試時必須問「從以往的工作中,你有總結出自己的方法論嗎?」
而唯一一次讓我感到有點詫異的是,我問過某個10w+大號的小姐姐:「你們寫稿的時候,會遵循一些方法論嗎?」她回:「沒有。」
那一刻我有些震驚,並意識到自己沉淪於方法論思維太久。
從達到目的和解決問題的角度看,這種思維固然是具有可行性和效率為上的。一個文章標題的修改,便能提升可觀的閱讀量;一些觀點的植入和恰到好處的金句,便能貢獻相當不錯的轉發;明確知道讀者的G點在哪,明確知道哪種類型更有成為爆文的潛力,一切都顯得恰到好處。
長此以往,這好像變成了是工業化的產出方式。一切高數據都有規律可循,總結規律、底層邏輯——上升成為方法論——指導工作——優化方法論——數據再創新高。
這有問題嗎?好像沒有。比如,一篇文章可觀的數據足以證明它得到了受眾群(市場)的認可。
我是讀者,可看多了這些文章,我覺得它們永遠得體,永遠表現貼心,永遠有看起來不會出錯的觀點,永遠在幫我說出我最想說的那些話。
它們好像缺了,那些特立獨行的性格,那些鮮明的風格和「我之所以為我並不是因為我數據高,是因為「我就是我」的底氣。
從工作角度來看,這似乎無可厚非,並不是所有的工作都是藝術創作,「戴著鐐銬跳舞」是常態。但是,用「方法論」的思維沿用到生活,是不是程式化地有點可怕?
人生目標不是KPI,人生不是不斷糾錯的過程,人生體驗的濃縮也不是方法論的外化。過於崇尚理論的殘酷在於,工具人的屬性被不斷放大,千篇一律的背後,是審美式和個性化的存在被一點點侵吞。
生命中有另一種東西存在,那就是感受力。它調動起你的感官、情緒,經驗,讓你覺得,此時此刻,自己確實沉浸在奇妙的個體體驗中,並讓你覺得,你就是那個獨一無二的你。
看完這一期,我恰好想到的「感受力」一詞,又恰巧在之後和袁弘的聊天中被提及。袁弘問姜思達怎麼還有設計花束的能耐,姜思達回答自己具有感受力。
「我來世上,就是看一棵樹怎麼生長,河水怎麼流,白雲怎麼飄,甘露怎麼凝結。」(來自楊麗萍老師)生命的活法有那麼多樣,這種最浪漫的活法真的不可企及,但是格子間之外,996之外,真的別忘記了,那些被侵佔和放逐的感受力,它們存在過,暗淡過,但一直在等你啊。
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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