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夫妻也是同林鳥,大難臨頭陪在你身邊——高瑛與艾青的愛情

2021-01-15 獵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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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那種能讓人感覺親切的詩人。如果不是淺嘗輒止,她能繼續寫下去,多麼好!無需豪言壯語,摒棄五光十色。」

這句話出自艾青的朋友文懷沙,他見證了艾青與高瑛從「一見傾心」到熱戀的全過程。

1955年,高瑛被調到中國作家協會工作,艾青也正是在此地,見到了這位讓他一見鍾情的山東姑娘,誰也沒想到,從此開啟了他們患難與共、生死相依的一生。

用艾青的話來說就是:

「機關裡做工間操的時候,我常站在窗戶後觀看。那些人裡,你的動作最好,最美,這也許因為你過去當過舞蹈演員吧?」

「你是柏,我是藤,永不分離」,這句話是對艾青與高瑛感情最好的詮釋。高瑛也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了藤對柏的矢志不渝,不離不棄,高瑛不世俗、不物質,她不會拿艾青的詩去換稿費,不會在艾青危難無助的時候轉身離去,也不會在世俗的談論中輕易放棄這段感情,而只會是用僅有的錢去買艾青的詩的那種人,重感情,不管有什麼困難都願意與艾青一起面對,她理解艾青,支持艾青。

後來,高瑛見到了艾青,敏銳的她發覺了艾青對她的感情。果然沒過幾天,艾青遞來一張紙條,約她次日見面。這一夜高瑛輾轉反側,徹夜難眠,畢竟高瑛剛經歷了一段失敗的婚姻,還有兩個幼子,她很怕自己再入另一個坑,她當時心想:

「在世俗看來,自己與艾青不般配,他是著名的詩人,自己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幹部。從年齡方面來看,就更不合適了,艾青跟自己就不是同一代人,是屬於父輩的人。」

同時她也怕自己會再陷入另一個坑中,畢竟她還處於失敗的婚姻中,出於各種猜疑,心情複雜的她最終還是去見了艾青。

艾青雖然感情較為豐富,但他坦率的對高瑛講述了過去經歷的一切,毫無隱瞞與推卸,用他自己對高瑛說的話就是:「我從不玩弄女性,我都是認真地去愛。」高瑛漸漸的被打動了,但理智的她對艾青說:「我們倆還得走著瞧,要是有緣,就好好地愛;要是無緣,那就是天意了。」


同為詩人的他們表達愛情的方式令我們豔羨,在那個聯絡不通的年代,高瑛用小說裡的人物對話,向艾青表達了她的內心:

「她會真愛他,所以同意做他的妻子。相信他的生活會重新開始。」

「縱然令我面對全人類的譏笑,我要親口對他們說:"我愛他"。」

後來艾青回憶說:

「這幾本小說我得好好保存起來,因為那裡面有你寫給我的情書。」

有句俗話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此話在艾青與高瑛身上並不能得到印證,恰恰相反,他們兩夫妻半路走來,相互扶持,風雨同舟度過一輩子。為了和艾青在一起,高瑛和丈夫離婚,在思想爭鬥中也失去了工作,她卻從無怨言,在艾青問她有過後悔嗎,她毅然決然的說從未後悔過,因為她愛並幸福著。

說起艾青,大家都知道《大堰河,我的保姆》這首著名的詩,但艾青寫這首詩背後有著令人心痛的原因:艾青剛出生時,她母親難產,受了很多苦才把他生下來,故而剛生出來就被迷信的人說會克父母,他的父母就把他送到鄉下,他的童年都不在父母身邊,由此也激發了他的創作靈感。艾青的文學造詣之高,盡數展現在詩歌中,是無法磨滅的,他的詩歌對中國文壇的影響力可見一斑,他本人也是繼郭沫若、聞一多等人後推動中國詩歌發展的人。

同時高瑛也是一名文藝工作者。她從小就喜歡文學,在很小的時候就學著寫詩,並在東北的《新農村》上發表過題目為《拖拉機開到楊柳灣》的文章,其中她對新農村的新事物有著獨特的見解,艾青也十分欣賞她。若不是淺嘗輒止,她能寫出更多精美的詩篇。


高瑛的性格也是吸引艾青的一大原因,別看高瑛是一個文藝工作者,在特殊場合面對不同的事情,高瑛非常有原則。1980年,艾青和高瑛接受了美國愛荷華寫作中心的訪美邀請,當聽說作家協會不給制裝費時,高瑛表示,如果一定要這樣做,那麼從她開始,以後任何作家夫人出國,制裝費一律自費,這就是前有車、後有轍。說得來人無言以對,但卻是句句有理。就連艾青都禁不住表示,《水滸傳》裡的108 將,加上高瑛就是109將了。

我想正因為如此,艾青在復出文壇後寫出了《光的讚歌》,就是對高瑛的一種補償;是對被他籠罩下黯淡了的詩的精靈的補償;是對高瑛作為他生命之光源的一種展現。文懷沙先生也曾說過:

「我們中國詩壇,這樣的詩人並不多。正是由於成為艾青的妻子,高瑛的詩才委頓了,成為一個被埋沒的詩人。」

高瑛和艾青在一起之後,也愛上了寫詩,志同道合的倆人舉案齊眉,生活非常幸福。但是天不遂人願,好景不長,很快,艾青就遭受了人生中措不及防而來的困難,有人覺得他在做一些對國家不利的事情,要對他進行嚴厲的批評。艾青當時和高瑛說錢不是最重要,自己只想過上平靜安寧的日子,專心寫作。

就這樣,艾青從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詩人跌落在了泥地裡。在那段不堪回首,難熬的歲月裡,是高瑛對艾青的不離不棄,是夫妻兩人相互扶持,相濡以沫度過的。後來,艾青終於洗脫了冤屈,但是這件事對他的影響很大,不僅是生理更是心理上的創傷,他的夫人高瑛從未離開過。真正的愛情也大抵如此了,在你最困難的時候還有我在你身邊。


有一次,單位通知高瑛開會,鑑於艾青的事情,通過大家討論決定,專門讓高瑛要勇敢地站出來,同丁陳等人劃清界限,並勇敢地檢舉揭發他們的罪行,也是想乘此機會不讓高瑛因艾青的事情受連累。事情發生的措不及防,高瑛心中感慨萬千。她從小就參加了革命,對黨的事業充滿熱愛,也願意為黨奉獻一切,但從小她就深受黨的影響,黨教育她實事求是,不能誣陷好人,也不包庇壞人。她更沒法和艾青劃清界限,更不能和艾青離婚。最終她做了個大膽的決定:「為了純潔團的組織,我自動提出退團。」當時大會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但她說完就徑直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逃離會場,直奔家裡。

回到家中,高瑛抱著艾青大聲痛哭,但在我們看來卻是滿滿的感動,有人窮及一生都在找知心人,而艾青與高瑛就把愛情活成了我們期盼的那樣。還原他們的對話如下:

「艾青,我是從會場上逃出來的。」

「高瑛啊,跟著我,讓你受苦呵!」

『』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著你;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我什麼也不怕,要死,咱們死到一塊。」

事實上,高瑛也陪伴著艾青從黑龍江流落到新疆,住過有「小西伯利亞」之稱山溝中的地窩子。觀他人經歷可知,特殊年代的這種表達,已經是夫妻之間所能抵達的極限。

他們的生活中也不時會發生一些小插曲,這不,我們的大詩人打翻了醋罈子——艾青說話很幽默,他也是真的很愛高瑛,不免說話就隨便了些。他們在南橫林子時,農場有有一個小夥子每天給他們家挑水,高瑛在一旁歡快地唱歌。艾青對她說不要忘記自己已經是艾青的夫人,不要太輕浮,高瑛在回憶這件事時透露這也是艾青第一次這麼稱呼她,當時她看到艾青可氣可笑的樣子,頓時覺得生活中的小插曲也是很有趣,艾青愛吃醋也是應為太愛她。高瑛會唱的歌也很多,也是名副其實的才女了,才子佳人也是羨煞旁人。


高瑛在《我和艾青的故事》中特別強調自己不是個詩人,她表示自己在童年時代非常喜愛詩,也是因為這種愛好,她和艾青聯繫在一起了,但她後來產生了新的想法,想拜師學徒,讓自己的文學造詣更上一層,但在別人眼中她擔得起女詩人這個稱號,有香港綜合性周報為證:

「到了北京,會見了很多人,跟艾青吃了兩次晚飯,還有他的夫人女詩人高瑛……」

足以可見高瑛在文學方面也是有一定的影響力,她的朋友唐瑜也曾說在一本雜誌上讀到高瑛刊登在上面的詩。若不是後來高瑛辭了工作做了艾青的秘書兼生活助理,那麼中國詩壇該增添多少璀璨靈動的文學啊!

高瑛第一次看到紅豆,就特別喜歡,於是途生靈感,隨手寫下了一首情詩:

紅豆

紅的真,

紅的純,像鮮血的凝固,

像縮小了的心。

艾青評價為:

「有情總比無情好啊。」

在高瑛的詩作中,有很多描述高瑛與艾青愛情的詩作,如《相思樹下》、《藤》、《你就是你》等,平淡樸實卻又意境深遠,能夠讓人真切地感受到來自內心深處的情感,心靈的震撼。他們兩個人四十多年來相濡以沫、患難與共的愛情恰恰和當下被顛覆的愛情觀相反,同時也是對其的一種正面回答。不得不讓我們感嘆他們那個年代的一種單純真摯的愛,不摻雜其他,如紅豆般純真的愛,也正如艾青與高瑛合出的詩集——《詩的牽手》。

高瑛有不同於那個時代女性的個性與才華,作為新時代女性,同時也是位文藝工作者,她的思想具有前瞻性,所以她能與艾青攜手走過青蔥歲月,歷經時光變遷而不忘初心,創作出精美的詩作,真實、優美、親切。例如:「愛上了誰,就和誰纏綿一生。」

正如我們所熟知的林徽因與梁思成,他們之間有共同的事業與理想,他們的未來註定會一起攜手度過,人生中的榮耀也一起享受。艾青與高瑛也是如此,有諸多相同的習慣、愛好、思想。他懂她,正如她懂他一樣。


我們說艾青的成就有高瑛一半的功勞也不為過。在高瑛的陪伴下,艾青終於又重新拿起筆,創作出《近接一個迷人的春天》、《致亡友丹娜之靈》、《古羅馬的大鬥技場》、《光的讚歌》……等一首首「有分量」的詩歌。其中有多數的靈感也來自艾青的賢內助高瑛。高瑛既是艾老的秘書,又是妻子、更是心靈的慰藉、心中希望的所在……無論哪個「角色」,她都盡心盡力,盡善盡美,事實證明,她做得很好。連艾老也感慨地說:

「高瑛,我能娶到你做老婆,直是三生有幸!」

她一直陪伴著她的艾青,直到1996年5月10日,艾青滿懷對家人、對祖國、對光明的深沉的愛與眷戀,正如那句「為什麼你的眼中長含淚水,因為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走向永恆,成為歷史,他帶給我們的記憶永遠不會磨滅……

艾青去世後,高瑛寫了一本書《我和艾青的故事》。這本書是高瑛對過往關於艾青的回憶,是真誠、樸實的。其實高瑛與艾青的婚姻受到過不少來自市儈的惡意中傷,但高瑛仍不顧一切成為艾青身後那位偉大的女人,陪他創作,陪他經歷人生的起起伏伏。


這本書最大的價值在於給世人提供一份有關艾青建國後浮沉歲月中真實的人生檔案。高瑛在《書後語》中曾說到:「寫歷史回憶性文章,真實就是文章的靈魂。」滲透著艾青一貫提倡的「講真話」精神。高瑛所畫的「艾青的靈魂」顯示了詩人在紛繁的人世間由愛與恨交織的鐵骨,以及溫情,這本回憶錄具有非凡的意義和審美價值。

「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這句詩用來形容高瑛的聰慧得體、氣質出眾,最為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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