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娛樂原創
文｜胖部 編輯｜夏添
閱文換帥，行業矚目。
從4月27日上午業內已經聽到消息，到當日盤後兩封內部郵件公開，閱文對外確認了集團發生高層變動：現任聯席執行長吳文輝和梁曉東、總裁商學松、高級副總裁林庭鋒等部分高管團隊成員榮退，辭任目前管理職務。吳文輝將調任非執行董事和董事會副主席，梁曉東和其他高管將擔任集團顧問，助力管理團隊平穩過渡，持續支持閱文戰略發展。
騰訊集團副總裁、騰訊影業執行長程武出任閱文集團執行長和執行董事，騰訊平臺與內容事業群(PCG)副總裁侯曉楠出任閱文集團總裁和執行董事。
套用一句足球場上的老話，「換帥如換刀」，主帥換人意味著球隊戰術、用人乃至球隊氣質的整體改變。而從閱文的交接名單裡，其下一階段的戰略思維已經初露端倪。
作為騰訊「新文創」戰略的規劃和執行者，程武親自坐鎮閱文，釋放出兩個很明顯的信號，第一是在目前騰訊的布局中，閱文作為IP發源地的重要性提升到了全新的高度；第二，騰訊希望在閱文融入騰訊產業布局的進程上再「推一把」。PCG副總裁侯曉楠的新職位，也可印證這兩個判斷。
閱文的上一個五年，關鍵詞包括上市、收購新麗傳媒、《慶餘年》等；下一個五年，故事要如何往下寫？
吳文輝當得起「榮退」
相比於傳言版本的血雨腥風，現實版本並沒有給吃瓜群眾留出太多的遐想空間。吳文輝發布的內部郵件並不生硬，甚至頗有些感性。
他在開篇寫道：「今年，是閱文集團成立的5周年，也是起點中文網的18周年，作為創始人，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終於成年了。而在這一刻，就像許多』父母『一樣，我們既要陪伴『孩子』一起成長，也要適時地往後退一步，學會放手，讓『孩子』開啟新的人生歷程。」
忍不住會想到《三個火槍手》的開篇，老父親給達達尼昂一把劍、一匹馬和一封信，讓他去巴黎找自己的老朋友，尋找更輝煌的前程。
「老朋友」，也正是吳文輝在郵件裡給程武的稱呼。2009年入職騰訊之後，程武在2011年提出了「泛娛樂」的概念，並在2013年和吳文輝共同推動了騰訊文學的成立，二人分別任騰訊文學董事長和執行長。在閱文集團成立後，作為整個騰訊新文創戰略的掌舵人，也是他直接負責與閱文集團和其他泛娛樂部門的聯動。
在騰訊體系內找一個可以託付「孩子」的對象，程武或許會是吳文輝的最佳選擇。
而「老父親」吳文輝帶給閱文集團的，也可以比作「劍」、「馬」和「信」。
「劍」，是行業競爭力。閱文2019年財報顯示，集團目前擁有810萬作家，1220萬部作品。這個數據在行業內無出其右，即使面對免費閱讀市場不斷湧現的競爭者，閱文集團依然佔據網絡文學70%以上的市場。手握海量IP，閱文在市場上有不動如山的底氣。
「馬」，是發展路徑。從以付費形式建立市場新秩序，到以訂閱、打賞等一整套粉絲運營邏輯的起點生態圈，再到近期通過本章說、評論、建立角色的讀者社區模式，閱文的在線運營和盈利能力已經做了充分開發。
在版權運營領域，則從單一授權的粗放式開發進入了圍繞優質內容的立體開發模式，即「版權授權-聯合投資-自製開發」的多層次IP孵化路徑。
「信」，則是渠道和生態圈。整合新麗傳媒，是閱文向下延伸、完善內容產出閉環的關鍵舉措；而向上，則在於完善自身在整個騰訊新文創生態內的作用和位置，2019年底騰訊影業、閱文集團和新麗傳媒聯合打造的《慶餘年》，初步驗證了這套陣容的產出能力。
揮手話別，吳文輝當得起「榮退」二字。他留下了一個很難估值的海量IP資源庫，以及440位白金籤約「大神」為底牌的內容再生系統；他將閱文集團從IP奶牛的市場定位帶向IP增值服務平臺，通過不斷向中下遊發力，獲得更加主動的地位和更廣闊的戰略空間。
吳文輝也在郵件裡寫道：「就如大家所知，對於我個人，我也一直有個理想，就是在』退休』之後，找個海邊安靜的看書。現在，感覺距離這個理想更近了。」就此看，也打破了此前說他或將帶團隊出走的流言。
閱文的下一站，將是一個離開了「老父親」的新故事。
免費閱讀、IP開發、生態構建……
閱文的很多問號
「後吳文輝時代」，首先要面對的是閱文近年來已經顯露出的問題。
程武所規劃的三方面升級是有的放矢的：「首先是內強核心，實現IP培育能力升級，夯實自身基礎並加速跨業態開發，推動IP更快成長；其次是健壯平臺，實現連接能力升級，通過整合閱文旗下多個產品平臺與騰訊豐富的產品平臺和流量優勢，幫助創作者與用戶建立更強的連接紐帶；最後是外展空間，在保持、鞏固既有付費閱讀模式的基礎上，通過業務模式升級，在擁抱新技術和產業網際網路層面打開更多元的價值空間。」
這些升級的標靶，主要是閱文目前在線業務和版權運營這兩大主要業務。
首先是傳統業務也就是網文市場。閱文的在線業務收入已經連續三年出現了小幅度下滑。2018年閱文的月付費用戶為1080萬，2019年已經下降到降低到980萬。根據2019年財報，閱文總計營收83.5億元，其中在線業務營收37.1億元，同比下降3%。
網文付費所面對的市場環境在發生變化。
這與整個閱讀市場的縮緊有關，直播、短視頻等新的娛樂形式不斷湧現，而網文內容在搶佔碎片化時間方面並不佔優勢。
競爭環境也成為催生免費閱讀的一個因素，而後者成為主打付費閱讀的閱文集團面臨的直接挑戰。米讀小說、七貓小說、連尚讀書、追書神器等免費讀書軟體從2018年開始快速湧現，其中米讀和追書神器的MAU已經破2000萬。
閱文集團也推出了免費讀書APP飛讀小說，MAU破千萬。但市場對這款產品的解讀依然停留在「防禦型產品」層面，起點中文網的運營模式並無變動。龍頭老大需要判斷，自己面對的是否是江湖新秩序。
此前有媒體消息稱，閱文此次高層變動源於內部「推動免費閱讀」出現意見分歧相關。程武的內部郵件明確對此有所回應：「保持、鞏固既有付費閱讀模式」。此舉可穩定軍心，「軍」就是閱文的880萬網文作家，他們代表著閱文的「IP培育能力」。未來的閱文，或許是多種模式整合發展的新局面。
而騰訊最關注也最需要的，是進一步優化閱文的版權運營業務。吳文輝在這方面打下了基礎，但現在騰訊需要閱文在這方面加速。
如果對比目前騰訊音樂（TME）、騰訊視頻等泛娛樂板塊和騰訊集團的捆綁關係，閱文和騰訊的業務捆綁或許還不夠緊密，閱文的優質IP還是在遵循市場規則開放交易，騰訊也依然需要購入大量外部IP。IP優勢在騰訊內容板塊的帶動作用，缺乏令市場感興趣的故事，閱文還需要更多的《慶餘年》。
甚至可以說，閱文的實際收益對騰訊來說並非首要考慮的因素。騰訊留給閱文的位置是「發動機」，需要通過閱文給騰訊新文創創造的生長空間和市場優勢。但獨立運營的閱文，和騰訊其他部門的協同還需要更多動力。
這次高層變動，或許就是這股動力。
騰訊需要閱文
閱文也需要騰訊
27日下午，高層變動新聞還停留在傳聞層面，閱文股價收盤已經漲了5.97%，創下近一個月來新高，而在今天上午開盤後繼續上漲。市場對於騰訊和閱文之間聯繫的加強拍手叫好。
這其中的邏輯在於，市場關於閱文作為IP孵化器的想像還沒有達到預期。閱文登陸港股的時候是市場關於閱文想像的巔峰，市值最高近千億，但爆款遲遲沒有集中爆發；另一方面，騰訊和閱文之間的配合併沒有如預期般精彩。
而程武和侯曉楠的到來，將大概率在這兩方面帶來改變。
程武在履任閱文之後，將一手把握網文、動漫和影業，各領域之間的疆界開放，板塊協同的程度和範圍或將達到全新的程度。配合騰訊架構調整之後，以騰訊平臺與內容事業群（PCG）搭建內容生態和文化平臺的策略，閱文或將進一步融入「各內容業態之間產生化學反應的底層機制」。
在騰訊的角度，搭建PCG之後，原創IP的積累將成為各個部門全面攜手的基礎，這方面表現出來的優勢將成為騰訊新文創生態的決定性競爭力。在這個節點上，閱文不可能再作為「聽調不聽宣」的一方諸侯，而要作為整個平臺最重要的基礎設施、甚至是榫卯結構地融入整個機體。
而反過來，PCG的搭建也將進一步反哺閱文的傳統業務。騰訊的海量流量，將通過QQ、騰訊新聞、微信讀書等平臺，實現閱文在更大層面上觸達用戶，根據財報，閱文去年來自騰訊渠道的收入就有9.52億元。PCG副總裁侯曉楠此次入職閱文，也在提升這方面的進步空間。
「我們有信心繼續推動閱文從『最大的行業正版數字閱讀和文學IP培育平臺』向『更強的文學內容生態』升級。」程武在公開信的表態，是騰訊在閱文下一階段發展所傾注的希望，關於閱文，更關於騰訊。
「後吳文輝時代」開啟，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