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裡那些無法相見的愛情

2021-01-18 少讀紅樓

又到了令人心心念念的情人節了,雖說對於有對象的人來說,每天都是情人節。但是總需要一個特別的日子,來顯示與往日的不同,對於人們來說,儀式感還是極其重要的。今年的情人節跟往常有著許多的不同,由於新型冠狀病毒的肆虐,導致無數戀人在這極有儀式感的一天中無法相見。

原本熱鬧的電影院已經關門,鮮花也不能親自送到戀人的手裡,餐飲業更是不用說了,早早就停止了營業,在這特殊的日子裡,戀人們怕是只能「雲約會」了。古人用「兩情若是久長時,豈在朝朝暮暮」來勉勵不得已的分離,又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來表達戀人之間的思念。

戀人分隔兩地無法相見的情景從來就沒有斷絕過,古有牛郎織女分隔兩地,一年只有一次見面的機會,但是這也無法阻隔開他們之間纏纏綿綿的情情愛愛,他們的傳說形成了乞巧節的內核,為千萬少男少女渴望「一生一世一雙人」提供了參考對象。今日現狀和節日傳說都有戀人因各種阻礙不得見面的情況,《紅樓夢》中的戀人們也有相愛不得相見的無奈。

一、死生不復見

《紅樓夢》中除了鴛鴦之外還有一個烈性的女子,那就是司棋,想當初,她大鬧後廚是何等的霸氣,司棋生性剛烈,迎春生性懦弱,主僕兩個正好互補。

眾所周知,司棋和潘又安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抄檢大觀園之後,他倆私情敗露,司棋被趕出大觀園。從潘又安遇事就跑的行為之中,我們可以看出他是個欠缺男子氣概的人,遇到難事還不如司棋有擔當有魄力。

為何這樣的一個男人會讓司棋為其傾心呢?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或許是強勢的人偏愛性格溫和的人吧,再加上他倆青梅竹馬,感情自然非常人可比了。

司棋最終撞牆而死,《牡丹亭》裡面曾說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所至也。」可是這世上又有什麼力量可以讓人死而復生呢?有的話也只是我們的讀者期盼大團圓式結局的深切願望。

比如長恨歌中的「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又如瓊瑤還珠系列第三部《天上人間會相見》,再如梁山伯與祝英臺,生時不能在一起,那就雙雙化蝶,雄飛雌從繞林間吧!

這些看似圓滿的結局,似乎補償了缺失的美好,但實際上呢?唐明皇在賜死楊貴妃的那一刻,他們美好的愛情故事就已經被畫上了句號了。梁山伯與祝英臺在殉情的那一刻,他們悲壯的愛情就已經動人心魄到極致了。

就如司棋撞牆之時,她對潘又安的情意就已經到達了極點,她的剛烈,想來對潘又安既有恨也有愛,愛恨雜糅在一起匯集成了一股極大的力量,最終變成了這對戀人死生不復見的悲慘結局。

二、千山萬水隔

如果說司棋和潘又安是一種青梅竹馬式的戀人,那薛蟠和香菱就是被命運亂點鴛鴦譜的戀人。上京的某一天,薛蟠在途中對香菱一見鍾情,好吧!是見色起意。

薛蟠為了爭奪香菱,不惜叫下人毆打馮淵,為此還背上了人命官司。把香菱搶來之後,薛蟠苦苦哀求薛姨媽,請求她同意讓薛蟠把香菱收房。

如果說香菱對薛蟠有愛的話,似乎沒有這個可能,但是他們有夫妻之實,有薛姨媽的時時鞭策,鞭策她相夫教子。因此,香菱和薛蟠之間是有夫妻間的責任和義務在裡面,這兩種東西夾雜在他們的關係之中,困住了香菱卻無法讓薛蟠浪子回頭。

在《呆香菱情解石榴裙》一回中,有一次香菱、芳官、蕊官、藕官等人採一些花草來玩,她們輪流給自己的花草起名字,比如觀音柳、羅漢松、君子竹,香菱則說出了一個「夫妻穗」,荳官聽完開始調侃香菱了。說是「你漢子去了大半年,你想夫妻了?便扯上蕙也有夫妻,好不害羞!」

香菱之所以能進大觀園,是因為薛蟠因事外出,少女懷春之際,偶爾想想她唯一的親密異性薛蟠,也是情理之中吧!畢竟他們也分開一段時間了,遙遠的距離也會讓香菱想起薛蟠的一點兒好吧!

三、小別勝新婚

撇開司棋潘又安和香菱薛蟠,我們再來聊聊林黛玉不能與賈寶玉相見的那些時日,自從黛玉進了賈府,他們就一處吃,整日裡也一處玩耍,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即使鬧了矛盾也是三天惱了兩天好了。

黛玉是寶玉心尖上的人,他們拌嘴吵架,一般都是當天吵完就好了,嚴重的時候,寶玉第二天去哄哄就好了。按照書裡的描述,他們為數不多的長分別,要數林父去世,黛玉回家送亡父入土為安那次,按照書裡的描述,他們分別了挺長一段時間。

賈璉和黛玉完事之後就趕回來了,分別日久,寶玉在黛玉回賈府的前一天,還在為秦鐘的病弱身體憂心,在全家都為賈元春才選鳳藻宮舉家歡慶之時,寶玉依舊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直到聽到黛玉第二天就要回賈府的消息,他才有了歡喜的心情。

這次久別相見之時,寶玉心中總在暗暗品度黛玉,覺得她越發出落的超逸,寶玉時時想著黛玉,總想把黛玉最想要的和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送給黛玉。黛玉回家奔喪之時,寶玉只恨不能幫她分擔痛苦。

幸運地是他們這次分別又重逢之後,在元春的特許下,寶玉和十二釵們能夠進入大觀園裡饒有雅興地作詩賞雪,度過一段風花雪月的甜蜜時光。

奇怪地是,這次久別,書裡並沒有描寫黛玉對寶玉思念之情,想來也是正常的,按照黛玉的性子,她忙著悼念亡父還來不及,根本抽不出空來思念寶玉。或者她心裡也明白,自己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孤兒,賈府是她唯一的依靠了,所以她用不著時時掛心寶玉,因為她知道自己還會回到賈府,還會跟寶玉天天相見,久別重逢更情重。

總而言之,戀人需要彼此陪伴,但是在特殊的情況下會有段日子需要小別一下,古人說「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只要戀人彼此都還在人世,就會有重逢的那一天,生離比起死別總是要溫柔許多。除非天人永隔,才會死生不復見。願天下有情人,少部分千山萬水隔兩地,大部分小別重逢勝新婚。

作者:紅泥小火爐,本文經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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