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毛猩猩Chantek的故事

  電影《奇幻森林》中的猩猩路易王告訴毛克利：「我想像你一樣，像你一樣行走、像你一樣談吐。」在真實的世界中，有一隻名叫夏特克的紅毛公猩猩卻做到了。它是世界上第一隻懂得用手語與人類交流的紅毛猩猩，不僅如此，它還懂得騎腳踏車、學會了指引司機開車去自己最愛的快餐店、會用錢買冰淇淋、會撒謊、會搞惡作劇，甚至還上過大學，還在學校的畢業年鑑中留下了自己的身影。

▲猩猩夏特克吃麵條、打電話 圖據SBS

  然而，就在8月7日，美國亞特蘭大動物園發布了一則悲傷的訃告，39歲的夏特克永遠告別了這個世界。

  全世界媒體都悲痛地報導了這個消息，不僅因為它是第一隻可以用手語與人類交流的紅毛猩猩，而且它的命運異常曲折。據報導，夏特剋死前飽受抑鬱症折磨，也接受過心臟疾病治療，最後和很多被囚禁的猩猩一樣，夏特克因心力衰竭，永遠閉上了雙眼。

  夏特克用自己的一生，改變了人類對於類人猿的認知。

▲猩猩夏特克 圖據BBC

 

  出生：

  被人類學教授當成孩子養

  不同於其他的猩猩，1977年夏特克出生在亞特蘭大一間靈長類動物研究中心。呱呱墜地的第一眼，映入它眼帘的只有冰冷的實驗室，更絕望的是猩猩媽媽拒絕給夏特克餵奶。

  但幸運的是，它遇到了人類學教授琳恩·邁爾斯，當時的琳恩正打算開展一個新課題：人類行為是先天遺傳還是後天學習而成的？

▲幼年的猩猩夏特克 圖片來源見水印

  得知有紅毛猩猩出生後，一直苦於沒有合適研究對象的琳恩突然靈機一動：「紅毛猩猩的DNA與人類相似度達到97%，並且又極度依賴母親，可以保證研究過程相對可控，為何不試一試呢？」於是她抱著嘗試的心態向動物研究中心提出了申請，希望能將夏特克帶回家撫養。令她意外的是，研究中心欣然同意了，於是當時6個月大的夏特克跟隨琳恩回到家中，開始了這項研究。

  在夏特克去世後，琳恩回憶稱：「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像是它的僕人，但我一直把它當作自己的孩子撫養。」（見下圖）

  琳恩發現，儘管夏特克那時還很小，但已經展現出驚人的觀察力和理解力，能敏銳覺察到自己的情緒變化。在她表揚它時，它會高興地咧著嘴，手舞足蹈，批評它時，便會耷拉著臉，一臉的委屈和不開心。

  用奶瓶餵奶、給它買嬰兒床、穿尿不溼。（見下圖）

  朝夕相處讓琳恩開始把夏特克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她會在睡前陪它玩遊戲，哄它入睡，會牽著它的手，教它走路，會在空閒時帶它出去玩，給它買玩具，隨時抱著夏特克，形影不離。（見下圖）

夏特克過生日，她還組織親戚朋友為它舉辦生日派對。（見下圖）

  「說話」：

  它學會用手語跟人類交流

  隨著夏特克一天天成長，琳恩開始嘗試教它與人交流。因為猩猩無法開口說話，琳恩選擇讓它學習手語。當時，其他科學家對此不以為然，他們告訴琳恩這是在浪費時間。琳恩回憶道：「他們告訴我，紅毛猩猩並不有趣，因為它們永遠無法與人交流。」

  但琳恩依然堅持自己的嘗試，她開始教導夏特克用手語表達吃飯，讓她沒想到的是，夏特克非常聰明，重複了幾次後它便學會了。

▲琳恩正在教夏特克學習手語 圖據網絡

  很快，它學會了用手語表達所有最喜歡的東西：蘋果、自行車、玩具、冰激凌和琳恩。當時，夏特克只有9個月大。

  沒過多久，夏特克便學會了150個單詞，想吃東西的時候，它就會五指併攏，伸向自己的嘴唇。看到路邊有狗，它會緊緊抱住琳恩，用手語不斷示意「有狗！有狗！」（見下圖）

  它甚至還可以舉一反三地進行表達，如果沒有合適的單詞，它便會將幾個單詞串聯起來表達，比如：番茄醬就是「番茄+牙膏」，而它最愛的麥當勞奶酪漢堡就是「奶酪+肉+麵包」。

  後來，琳恩把夏特克送去了託兒所，在那裡，夏特克愛上了畫畫，喜歡被人撓痒痒，喜歡讓人用吸塵器幫它順毛。在家裡，它還學會了做早餐，整理自己的房間。

▲穿著尿不溼的夏特克在玩耍 圖據網絡

 在懂得基本人類生活規則的基礎後，它可以熟練地使用手語跟人交流，漸漸地，夏特克成為了小城中家喻戶曉的存在，它很享受人類的陪伴，而琳恩也完成了自己的研究課題：人類的社會化行為，是可以學來的。

  在夏特克去世後，琳恩回憶道，當時夏特克和普通的大學生沒有什麼兩樣，除了毛髮濃密了點，顏色黃了點。它十分聰明，可以迅速掌握新的技能。她說：「夏特克會下西洋棋，會用電腦，它還是全世界唯一會做珠寶的動物。」

▲夏特克買可樂 圖據網絡

  除此之外，夏特克十分通曉人情世故。有一次，琳恩指著空蕩蕩的餅乾袋問它，餅乾都去哪兒了，它告訴她：「噢！別人把它們吃掉了！」還有一次，她和夏特克在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它正巧頭頂著一個塑料膜，它發現琳恩全身淋溼後，便扯下一半塑料膜讓她也頂在頭上。

  琳恩說，那時夏特克的認知能力和7歲小孩差不多。她說，它還會和人吵架：「當有疑惑時，它會上挑著眉毛看著你，或者用手在空中畫一個大大的問號。」

  ▲夏特克過收費站交錢 圖據網絡

  

  11年監禁：

  9歲被重新送進狹小的牢籠

  此前，夏特克就像生活在一部夢幻電影中，然而誰也沒想到，溫馨的氛圍被一次意外打破了，夏特克的命運被徹底改變。

  一天，琳恩照常去學校上課，並放心地把夏特克留在了校園中。然而還沒等到下課，她就收到了緊急通知：有一位女學生哭訴說夏特克試圖攻擊她。

  至今，在夏特克去世後，琳恩仍然堅信夏特克不可能傷人，在採訪中她再一次強調：「它沒有攻擊任何人。」

▲學校決定將夏特克送回動物研究中心 圖據網絡

  儘管琳恩竭力辯護，當時9歲的夏特克還是被強行送回了出生地。在動物研究中心，夏特克被當成帶有攻擊性的動物關進鐵籠裡，惶恐不安的它不止一次用手語向前來看望它的琳恩表達「我想出去玩」「我想吃冰激凌」「琳恩媽媽，上車，帶我回家」。然而，無能為力的琳恩只能一遍又一遍安撫著它，向它解釋必須留在那裡。

  就這樣，夏特克在狹小的牢籠中生活了11年。

  11年太長，長到當初這隻機靈惹人愛的小猩猩，長成了35噸的龐然大物。除了吃飯睡覺，它每天都靜靜地坐在那裡，早已忘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見下圖）

  有一次琳恩去看它，它用手比了一個詞「疼」，著急的琳恩以為它生病了，趕緊問它哪裡疼，它默默地比著：心疼。

  儘管39歲對猩猩而言，早已步入暮年，但在它的腦海中，依舊清楚記得自己曾經生活過的人類社會。

和許多被囚禁的猩猩一樣，夏特克最終心力衰竭，離開了這個世界。

  琳恩說，她想要為夏特克在田納西大學立一個雕像，以示紀念。她回憶道：「最後一次見面時，夏特克還為我摘了一束花。到現在，那束花還擺在我的家裡。」

  這是一隻活在人類社會中猩猩的故事，它應該被所有人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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