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雨夜,黑貓對白貓說;
「如果有人從這裡經過,你就衝他們叫,運氣好的話就會有人收養你。」
白貓回頭看看黑貓;
「你不和我一起走麼?」
黑貓笑了笑;
「我太醜了,顏色也不好看,還少了一隻耳朵,沒人會要我的。」
黑貓說完放下了嘴裡的食物,一轉身跑開了。
第二天清晨,黑貓回來了,地上多了一堆被吃剩下的貓糧還有一小杯清澈的水,不過白貓已經不在了。
黑貓失落的在四周尋覓了好久,它確定白貓真的不在之後,吃起了地上的貓糧。
正當它狼吞虎咽的時候白貓從一棵樹後竄了出來。
「有沒有想我?」白貓調皮的拍了它一下。
「你去哪裡了?為什麼還沒有走?」
「你那麼想讓我走啊?」
黑貓本想說是,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懶得理你,明天你要是再不走,肚子餓了我可不管。」
黑貓說罷又一次跑開了。
回憶是一次美好的時光,可想起它的卻是身上的疤痕。
暮色慢慢的降臨,陽光淺淺的升起,一切仿佛和昨天一樣,散落在地上的貓糧,還有一杯清澈而熟悉的水。
黑貓環顧了一下四周,在沒有發現白貓之後,它用鼻尖輕輕的點了點那杯水,然後拼命的喝了起來。
「有沒有想我!?」白貓不知道從哪裡又竄了出來。
「你怎麼還沒走?」黑貓被嚇了一跳。
「我怕你看不見我會孤單。」白貓嘻嘻的笑著。
「我才沒有孤單呢,我很好,你要是走了,我會更好的。」
「我走了,你真的會更好麼?」白貓收起了笑容。
「是的,我會祝你幸福的。」黑貓氣憤的說道。
白貓不敢相信黑貓能說出這樣的話,它傷心極了;
「我知道你是怕我被欺負,怕我挨餓才這樣說的,可你不能婉轉一點麼?非要把話說的這麼絕?」
面對白貓的質問黑貓低著頭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無奈的轉過了身又一次消失在了夜幕下。
天空總是灰濛濛的,一個雨季連著一個雨季,有時候分不清那個是月亮,那個是淚花。
白貓這次真的走了,雖然地上還留有許多的過往,可黑貓知道,這次它真的走了。
其實黑貓很想說一句我很想你,可它知道這麼做白貓是不會幸福的。
傷感之時黑貓總是在安慰自己;
「它現在過的很幸福,不用每天挨餓,不用每天躲藏,也許還會有一個更好的黑貓陪著她,只要那個黑貓不會像我這樣少一隻耳朵就好。」
寒冷的時候它回來過,炎熱的時候它也回來過,每次回來它都會在四下尋覓好久,它並不期望能看見白貓,它也許只是想找回從前那個自己。
最難忘的愛不是陪你到老,而是祝你幸福,最難忘的痛不是你只留下的傷,而是你只留下了我。
白貓的確是被人類收養了,不過它很不幸,因為這個家裡有一隻碩大的成年黑貓。
它每天欺負白貓,並把它當成了一種洩慾工具。
白貓有時會反抗,有時只好順從,雖然每天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可它卻被弄的遍體鱗傷。
在無盡的折磨下白貓變得很暴躁,見到誰都會亂咬。
人們為了讓白貓變得溫和一點決定帶它去做絕育。
在去往醫院的路上,他們經過了那個充滿回憶的地方。
一棵棵熟悉的松樹,一段段過往的臺階。
正當它四下張望的時候一隻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
一隻少了一個耳朵的黑貓正在翻倒的垃圾箱裡匆忙的尋找著。
一會抬頭看看,一會又低下頭忙活,好像在警覺著什麼。
白貓看到這裡頓時緊張了起來,它拼命的在箱子裡呼喊著,可它的聲音太小了,黑貓根本沒有聽見。
隨著距離越來越遠,白貓開始瘋狂撕咬著箱子,人們以為它哪裡不舒服就停了下來。
當箱子被打開的那一刻,白貓一下子竄了出去,欣喜若狂的跑向了黑貓。
就在它馬上要碰到黑貓的時候,在垃圾箱的後面跑出來了另一隻黑貓。
兩隻黑貓瞬間廝打在了一起,一邊嚎叫一邊翻滾。
爭執了一會之後,一隻耳朵的黑貓敗下了陣來,它慌張的逃竄著,可另一隻卻還是不依不饒。
它們繞過了松樹,越過了臺階,最後跑到了馬路上。
白貓也在後面不停的追趕著,可當它趕到的時候,卻發現黑貓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它顫抖著俯下了身,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家人們在馬路邊大聲呼喊它的名字,白貓知道她們想讓自己回去。
可白貓這時已經不想回到那個所謂的家了,它流著眼淚望著黑貓漸漸柔弱的瞳孔,輕輕的說了一句;
「你有沒有想過我?」
紅燈眨了眨眼變成了黃燈,黃燈又眨了眨眼,轉變成了一個綠燈。
人們把這兩隻小貓埋在了當初他們相識的地方,那裡還剩下一片不知是誰撒下的貓糧,還有一堆快要變質的各種吃食,仿佛像從垃圾箱裡撿回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