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樓照
如果如假包換的二鍋頭沒有把我的記憶腐蝕掉的話,這好像是個老問題。通常來說,面對好萊塢差不多可以說是輝煌的硬漢塑造史,人們的答案無非有那麼兩種:先天的,人的生理結構問題。西方國家骨骼和肌肉比較發達(臃腫的也不少哦),所謂人高馬大,再加上眼窩較深,面部冷峻,一天不刮鬍子,形象就硬得不要不要的。就算颳了鬍子,那半臉胡茬暈染的鐵青色也足以在形象硬度上提高不少。
我們在這一點上幾乎不可能與之比肩而立。可以看到,日本的高倉健先生又冷又硬,可一旦進入西方硬漢群,基本生就可以忽略不計了。當然這絲毫不影響他是個偉大的、值得我們崇敬的演員。李連杰雖然算不上硬漢,但也有足夠的形象力量,在《敢死隊》中,剛性形象上毫無優勢。
鋼鐵一般
說完了先天的,再說後天的。什麼?明天的還沒講就直接講後天的?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回家掛上口罩禁閉14天,好好想想後天啥意思,發燒別來我這兒啊!
還有沒有人問明天的事兒?沒了,好,那麼我們接著說後天,簡單地說下,因為這不是本文的重點。一個淺顯的後天因素是通過健身讓肌肉更加突兀有型。你看硬漢中的硬漢,施瓦辛格施大爺,健美先生出身,他不硬誰硬?傑森·斯坦森,模特出身,而且聽說還練過武,肌肉剛柔並濟,小眼神一斜,硬朗的氣質直接爆棚,要不然施大爺在電影裡給了他更多的戲份。尚格·雲頓更別說了,那是真練過。
還有較深層次的後天影響,那就是社會文化的影響。西方人受惠於制度,擁有更多自我表達的機會,在性情的自我塑造上更加灑脫、張揚,不必過多的隱忍。而且他們可以以公民的身份直面不少嚴肅的問題,並發表觀點。而中國男人歷史性地內斂,在現實也缺乏自我的敘事語境,這讓他們在精神與氣質上很難硬起來。
所以,這兩方面的原因就先行造成了中國男人缺乏可塑造的硬漢資源。所以于榮光天天板著臉,也照樣沒有硬漢氣質。孫紅雷天天像個黑社會老大,但也是狠不硬。個人認為,除了早期走上動作喜劇的成龍和導演姜文等人,藝術形象上最接近硬漢的是後期的張涵予,還有後期的胡軍和邵兵。
好了,說了不少,現在開始進入實貨供應階段。其實我一直認為,中國人並不是先天就缺乏硬漢塑造的資源和可能性。原因主要也是兩方面:
首先,好萊塢(暫時讓它代表一下西方影視界,下同)強大的形象塑造能力讓它所塑造的施瓦辛格們進入到了我們的印象系統,並進而形成了審美上的刻板印象,可以說是改造了我們的審美,讓我們在一種「這就是硬漢」的結論中,認同施瓦辛格定義。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我們怎麼努力,都不可能在缺乏先天優勢的情況下,塑造自己能夠得到市場認同的硬漢形象。
其次,也是本文重點中的重。好萊塢的故事演繹能力賦予了硬漢們足以展示其硬的舞臺,讓他們能夠在那些扣人心弦的情節跌宕中不斷演繹作為硬派男人的故事。我們可以想想,好萊塢的編劇和導演們挖空心思設計出那些集堅毅、智慧、抗爭衝動、動作、生死價值觀以及人性中的脆弱於一體的情境,是不是確實更容易激發起我們的審美衝動?是不是更容易認同硬漢之硬?
一句話,我們缺乏故事。或者說,影視界的男人們缺乏演繹硬漢的故事。只要把國內有關硬漢的故事溜溜看一遍,就能發現,我們的準硬漢們根本就沒有故事可用。好容易模仿好萊塢玩幾場狠角色,卻因為人物塑造與故事架構並不能得到很好的融合。或者乾脆說,模仿也模仿的太假了,硬漢形象也是支離破碎。你就是把肌肉秀得再有稜有角,把牙關咬得、眉頭皺得再緊,也硬不起來。
我們必須靠故事去建設東方硬漢的審美系統,那麼這就首先要求我們得編劇要創作出適合東方人文性格的優秀劇本,而不是任由觀眾的審美印象好萊塢化。但是我們知道,故事也需要適合講述的語境,要給予編劇更大的舞臺,讓他們能夠深入到社會問題中去,能夠在社會問題的深處觀察並抽象東方硬漢的話語氣質,給予他們帶有溫度的人性,給予他們帶有號召力的人格,讓他們的肌肉、動作、表情和頭腦參與到更加深切、更加宏大的問題中去,用堅強和堅持去解決那些令人頭疼的問題——儘管只是虛構。
我們可以看看一個我認為和施瓦辛格比起來還不夠硬,但卻是我個人最喜歡的硬漢——布魯斯·威利斯。從最初的《虎膽龍威》到《絕世天劫》,再到《太陽之淚》,基本上都有頗有創意的好故事在塑造著他,塑造著他的硬漢氣質。不能說他的電影作品都好,但有那麼幾個就足夠了。我想,如果張涵予們能夠得到相當數量好故事,我們也許就會從好萊塢的刻板印象中解放出來,成為真正有硬漢形象的東方硬漢的擁躉者。
到了最後劃重點的時間了,說中國影視劇中為什麼缺乏硬漢,一個字兒:沒有好故事。
臨了再補充一句,電影是門合作的藝術,光有好故事和合適的演員還不行,還得有好的導演(此間主要指能執導硬漢電影的人),好的搭檔——尤其是女搭檔,好的化妝……等等。我們需要影視劇中的硬漢,因為我們在現實生活中脆弱而又卑微。我們需要藉助硬漢完成我們抵抗災難或者拯救世界的英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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