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故園此時的天空中怕到處可見燕子翩飛的身影吧，我已經記不清多少年沒有看見家鄉燕子那靈動的身影了。
兒時的記憶中總是在三月的某個早晨，那些在新綠的田野裡的玩耍的孩子不經意的那麼一抬頭，就驚喜的叫起來，看...看...燕子回來了，隨後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頭仰的太高的緣故，必定有一兩個孩子仰面栽倒在滿是泥水的田野裡，惹得其他的孩子一陣陣地笑。
記憶中燕子歸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築新巢或是修補舊巢，這時的田埂邊上便可以看見成群的燕子在銜春泥，那穿梭忙碌的身影織成了春天裡一道美麗的風景。夜幕低垂的時候，三三兩兩的燕子結束了一天的勞作，飛回屋簷下還未築好的巢，因為巢還未完全築好的緣故，還可以看見燕子偏著頭這看一眼，那看一眼的可愛神情。
照家鄉的規矩，燕子歸巢的時候就該種稻了，這時在層層梯田裡就可以看見水牛那彎彎的雙角和吆喝著勞動號子的莊稼人，一隻橫臥在田埂上的黃狗在春日的暖陽裡昏昏入睡，間或有一兩隻蚱蜢跳到身上擾了它的好夢，惹得它旺旺的叫起來，聲音在山谷裡迴蕩。剛剛犁過的田野上燕子上下翩飛，覓食著剛剛從翻耕的田野裡飛出來的昆蟲。
等到層層的梯田都披上綠裝，就可以時常在碧綠稻田的上空看見燕子雙飛的剪影，這是他們戀愛的季節。在晴了好幾天的某一個午後，當一群孩子驚喜的發現池塘裡的魚兒都浮出水面呼吸時，必定還有一個孩子看到了燕子在田野裡低飛，這時他就會飛快的跑回家，把自家晾曬在外面的衣服往回收。等不了多久，天空中一個閃電，雨就開始譁啦啦的下來，那個孩子站在屋簷下，怔怔的看雨從瓦縫中瀉下來，突然感覺到寂寞。
這時一隻小狗踉蹌的從雨中跑到屋簷下，甩了甩身上的水鑽進了媽媽的懷裡，他飛快的進屋去，拿起了鬥笠往田野裡跑去，或許腳下一個踉蹌，摔了滿身的泥，卻把手中的鬥笠撰的緊緊的，遠處的田埂上一個女人的身影正往孩子的方向跑來。這時的燕子停滿了屋簷下曬衣服的竹竿，正梳理被雨打溼了的羽毛，在漫天的雨幕中顯得寧靜而優雅。
微雨燕雙飛的時節將要過去的時候，屋簷下的燕窩裡便嘰嘰喳喳的熱鬧起來，仔細地看還可以看到小傢伙探頭探腦怯怯的模樣。這景象常常惹得孩子們心痒痒的，往往在夢中把自己化作一隻飛翔的燕子，那麼自由，那麼無拘無束。第二天，孩子們便偷偷架起長梯，去掏燕子窩了。因為怕大人看見，常常是趁大人們午休時候掏下了一隻撲稜撲稜的小燕子，孩子們捧在手心，心臟砰砰的跳。
孩子們七手八腳用茅草，碎布搭一個小窩，把小燕子安頓進去。小燕子餓了，鵝黃的嘴張的老大，孩子們又趕快去找蚯蚓、捉蚱蜢，弄成小塊小塊的餵給小燕子。然而離開了媽媽的小燕子終究還是在某個午後死去了，孩子們怔怔地看著沒有了生氣的小燕子，心裡湧起一股夾雜著自責、不解、心疼的情緒，捧著小燕子把它埋到屋前的果林裡，墓前還插了一根小小的竹片，算作是墓碑。孩子們仿佛從一個生命的離去中隱隱感受到了什麼.
燕窩裡的小燕子長大了，學翅的小燕子跟在爸爸媽媽的身後，有時滑落到田埂上，草叢中，隨後又在爸爸媽媽的鼓勵下飛向藍天，生命就在這樣的傳承中完成了各自的使命。燕子是什麼時候離去的呢，孩子們記不真切了，只是會在夏季燥熱的知了聲中還時時想起燕子那翩飛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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