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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品是臺灣最大的餐飲連鎖集團,旗下包括王品牛排等十幾個品牌,年營業額高達50多億臺幣。
王品集團的創始人、董事長戴勝益出生在一個連醬油都是奢侈品的家庭,家裡有6個兄弟姐妹,戴勝益很小的時候,父親就拋下妻兒,遠走他鄉,一家七口的生計都靠母親戴黃水剩用一臺縫紉機,日夜不停地替人做衣服維持。十年後,父親歸家並創辦三勝帽業,戴勝益大學畢業就進入家族企業工作。39歲時,因為經營理念不合、不想一輩子被稱為「某某人的弟弟」,戴勝益開始獨自創業,曾經9次創業失敗,才有今天的成績。
以戴勝益60餘歲起起落落的人生閱歷,他會怎樣教育他的一兒一女呢?
戴勝益已經宣布捐出80%的個人財產,只給兒女各留5%,而且要到35歲以後才能動用。別說接班,戴勝益的兒女想去王品上班都不行。「拜託!哪個店長敢使喚董事長的兒女啊?只會壞了店裡的規矩。」
「徹底斷絕他們繼承家產的退路,才能逼出他們的潛力!不然他們就覺得橫豎有靠山,不用努力,不用掙扎,反正只要當王品的繼承人,坐著吃、躺著吃、當植物人都可以活下去,幹嘛還奮鬥?」
戴勝益對小時候家裡養的一隻雞印象深刻,每天媽媽都把它從雞舍放出來,讓它自己覓食,因為運動足,所以這隻雞長得鮮亮結實。後來,媽媽把這隻雞關進穀倉,從此它每天都吃飽睡、睡飽吃,沒多久就生病死了。「如果小孩變成穀倉雞,那不是小孩的錯,是父母的錯。」
「我幼時家裡很窮,但國中以後,爸爸的事業逐漸上軌道,家境變得很好,於是我從一隻山雞,變成了穀倉雞。我念臺大中文,中文系學生出路比較窄,班上同學都很有危機意識,為了前途轉系、輔修什麼的,只有我一路混到底。反正我畢業後有三勝帽業可以待啊,怕什麼?我一直到39歲孑然一身離開家族企業,另起爐灶創業,才開始發揮自己的潛力,又從穀倉雞變成山雞,雖然已經是一隻『老雞』,但那時候我才真正充滿企圖心。」
戴勝益說,他也為要不要自立門戶掙扎過,後來想到了洛夫的詩:「如果你迷戀厚實的屋頂,就會失去浩瀚的繁星。」而他,不想失去浩瀚的繁星。
戴勝益的孩子國中以前都念普通的公立學校,孩子同學的父母有當水電工的、賣滷肉的,還有同學下課後要打工補貼家用。戴勝益覺得,孩子需要了解大多數人的真實生活,對用名牌、泡夜店的富二代不以為然,覺得這是未富先貴,這種光鮮亮麗的日子過久了,怎麼能任勞任怨、苦幹實幹?「我不要我的小孩不知人間疾苦,而要讓小孩知道人間疾苦的方法,就是先讓他們過得很疾苦。」
對兒女的困難,戴勝益一般都袖手旁觀。
兒子曾跟同學集資一千美元在網上買電腦,賣方遠在印度,戴勝益心想,這十有八九是個騙局,卻不說破,眼睜睜看著兒子把錢匯出去被騙,之後也沒幫忙善後,兒子不得不變賣個人物品籌錢還給同學。
「我很少幫他們收拾殘局,他們也習慣了,很少求救,因為求救也不大有用。我兒子當兵時在官田新兵訓練營,除了煮飯、整理靶場,晚上還要站衛兵,很操。他常發簡訊給我訴苦,說幾乎沒時間睡覺,累得快瘋掉,『爸爸不是很有辦法嗎?怎麼不想辦法讓我調單位?』」
「我一直不理他,直到他退伍前三個月,我才去找他的指揮官。指揮官一看我名片就問:『有何貴幹?』我說:『貴幹沒有啦,只是聽說我兒子快被你操死了。我是來感謝你的,當兵就是要操才好,如果你這裡很涼,我就想盡辦法把他調走了。』」
之後,指揮官把戴勝益的兒子調到了軍官室修電腦,不用戴鋼盔、打綁腿,還有自己的寢室。但服役期也只剩三個月了。「我之所以退伍前三個月才去說情,是為了讓兒子覺得,老爸還有關心他,訓練效果也達到了,我也不能太趕盡殺絕,呵呵。」
戴勝益說,兒女們都有一種「如喪考妣」的人生態度:爸爸這麼無情無義,真的只能靠自己了。所以,兩個孩子對物質缺乏的容忍度也比較高。
「去年寒假我去紐約看他們,我女兒理直氣壯地拎著她在逢甲夜市買的、不到500臺幣的包,我以她為榮。我兒子跟女朋友在紐約登記結婚,連捧花都自己扎。因為美國的新娘捧花很貴,一束要150美元,自己做可以便宜一半。登記當天,他穿著一件40美元的H&M西裝,因為沒有領帶,就拿了一隻筆現場在衣服上畫了條領帶,旁觀者都用力幫他鼓掌,我也覺得我兒子有創意!」
戴勝益說自己的教育原則是民主,「小孩子只要不犯法,做什麼都可以」。他從不逼孩子補習、學才藝,認為忙著應付父母期望的孩子,根本沒空去發掘自己真正的興趣。
對孩子的課業,戴勝益只有一個要求:能如期畢業就好,排名無所謂。
「上課,真的是最重要的事嗎?我小學六年都拿全勤獎,為了它,我錯過了太多重要的事:三年級,小阿姨結婚,我沒參加;阿公、阿嬤去世,我沒去送……這些事後回想會讓人遺憾萬分的事,六年裡有十幾件,為了一紙獎狀,值得嗎?」
所以,戴勝益很鼓勵孩子請假。「只要家裡有需要家族成員參與的事,旅遊、聚餐,沒問題,儘量請假;公司開股東會,他們也可以請假旁聽;甚至只要他們感覺今天很想去爬山,也可以請假。他們倆功課從沒拿過第一名,但請假次數都是第一名。最後,老師打電話給我:『戴先生,你是存心跟學校作對嗎?』其實,我只是覺得應該把時間花在真正有價值的地方。」
戴勝益寫給兒女的「留學須知」就包括:不能整天待在圖書館;交各行業、各年齡的很多外國朋友;遊遍美國各州各城;看遍紐約所有歌劇、舞臺劇、美術館、博物館;每日步行一萬步,養成每日運動的習慣;極力擴大見聞視野,千萬不要儲蓄;練習理財,培養「讓每分錢發揮最大效益的本事」;深入當地一般人的生活領域;培育一流的公關技巧,讓大家願意接受你、信賴你、協助你。
臺灣媒體曾刊登過戴勝益寫給兒子的一封信,有九個叮嚀。
第一,會說也會做。
「說多少,做多少」,最符合中庸之道。
第二,要積累人緣,不要算計人脈。
所謂經營人脈,貪圖的是日後的好處,處心積慮、投資時間、扮演角色,最後也未必如願。而且,沒有人喜歡被利用,功利心也很容易被看穿。為人現實,絕對是前途的殺手。
第三,為人處世要輕物質、重情義。
財富不是錢,而是你想要的東西。友情、家庭、健康,都是錢買不到的無價之寶。事業與人生最重要的基礎,就是人緣,做事技巧和專業反而是其次,有情有義的人,才會有人緣。
第四,找到「永遠的事業」。
就是你願意把你珍貴的人生,投資在上面的事情,這樣你每天都會興奮地起床,滿足地睡著。人生的最高境界,就是職業、事業、志業「三業一體」,這樣的人生才幸福。創業不著急,記住,「成功不是第一個出發,而是最後一個倒下。」
第五,懂得衡量「犯錯」與「代價」之間的關係。
「犯錯」是學習的正路,從書本上看的、從別人那聽的,只是稀薄的知識,只有經歷才是烙印在人生中的。所以,只要風險可控,就趁年輕,多犯錯。
第六,要學到成功的精髓,不要只學成功的副作用。
什麼是副作用?就是動不動品酒、跑趴。不用這樣交際應酬,也能做出事業。看到一個人成功,應該挖掘他成功前的努力,而不要只看到他成功後的浮華。
第七,學歷要永無止境。
第八,不要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
絕對不要!因為一定會被人看不起,影響一輩子聲譽。靠自己的力量前行,雖然比較慢,但不會在你上升的時候,有那麼多人想把你拉下來。
第九,永遠過庶民的生活,不過貴族的生活。
但應適度投資人緣,儲蓄上癮,會讓一個人由外向內縮到不堪,為了省小錢,不敢和朋友喝咖啡、看電影,杜絕互動,哪天有工作機會,朋友怎麼會介紹給你?
如果斑馬沒有斑,你覺得它會是白馬還是黑馬?一定非黑即白嗎?有沒有可能是彩色馬?
彩色斑馬認為,每個孩子的底色都是彩色的,而教育的本質是發現、關愛、陪伴和滋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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