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又看了一次《少女小漁》,講的大概是八十年代大陸女孩小漁(劉若英飾)在美國拿綠卡的故事。
電影裡有個細節,小漁一直喜歡說sorry,對男友,對老闆,對移民局,對自己的美國假丈夫馬裡奧,直到有一天,馬裡奧告訴小漁,不要sorry,你不是sorry。
中國人有可能是世界上最喜歡說sorry的人,但只有儒家文明圈的人才能理解,說sorry並不是示弱,而是複雜的多,在我們的語言環境中,示弱反而是更深層的對抗,韓信和劉邦都是典型代表。
小漁也是這樣,習慣使然,對自身處境和世界的理解使然,但西方文明是另外一套話語,顯然,小漁這個突然置身異域的中國人處理世界的一般方式失效了,說sorry成了原罪,通過示弱爭取生存空間的功能大為衰減,反而空間越發逼仄。我記得有一次我因為一件小事對一個老外說sorry,如果對方是中國人,大概一切就友善地止於諒解了(通常情形),但老外的反應卻很有意思,他說:你確實應該sorry。
西方尤其是美國文明,有一種從不道歉示弱的傾向,中國這三十年來,受過西方教育或者影響的人非常之多,好像身邊從不道歉的中國人也隨之增加,但同時,繼承了中庸傳統的中國人似乎也不少。在人群中,似乎只有一種人最不擰巴,他們既能理解依舊傳統的愛說sorry的那些中國人,又可以對話從不說sorry的國家,未來世界的模樣,確實無法想像而又似乎已經看到了。
難道有一天,當我老了,一個來自美國的小漁會為了拿到中國綠卡嫁給我?我告訴她,不要pride,不要那麼在意尊嚴,要常常說sorry,要拿到綠卡需要先學習這些中國文化?
我在說什麼到底!
候人猗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