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玲在江邊參加訓練。
7月10日下午，正出發前往東湖訓練的程玲接到通知：訓練中止，今年的渡江節活動可能取消。
「非常遺憾，畢竟已經做了這麼長時間的準備。光江裡的訓練就有四五次了。」作為今年渡江節308名選手之一，程玲說，在長江裡訓練是自己最喜歡的環節：一般都是與另外三名隊友扶著一個空白銘牌先順遊漂100多米，然後奮力向上遊逆行——這樣既能磨練隊友間的默契，又能提升隊員的體能。原本在7·16渡江節之前，類似的訓練一共要進行12次。
7月14日上午，2020武漢7·16渡江節組委會發布公告稱：因長江水位過高，決定取消今年的渡江活動。「長江的水流一次比一次急，所以訓練難度每次都在增加。不過，我的感覺越來越好，如果渡江節不取消的話，我一定沒問題！」程玲這樣說。看著精神抖擻且充滿自信的她，很難想像就在幾個月前，她還是一名進過方艙的新冠肺炎患者。從2月26日出艙起，程玲一直用徒步、騎車、遊泳等體育鍛鍊輔助自己的愈後康復，並且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剛出艙的那段時間，稍微動一動就喘不過氣，現在你看我已經完全恢復，又可以在長江裡暢遊了。」她驕傲地說。
發病入方艙
離家感受「生離死別」
從大年三十起，程玲就覺得身上不舒服，渾身軟綿綿地沒有一點力氣。「以前準備年飯什麼的也累，但這回不一樣。不是普通的勞累，我覺得自己應該是病了。」
猜測首先從朋友圈裡被證實：年前曾同桌吃年飯的10位朋友先後確診新冠肺炎入院。程玲馬上去最近的醫院拍了片子。醫生告訴她，肺部已經出現「毛玻璃狀」，基本可以確診為新冠肺炎。但當時病床緊張無法安排入院，程玲只好向社區求助。在社區的安排下，她先被送到集中隔離酒店，兩天後也就是2月6日，她進了江漢方艙醫院。
「永遠記得去隔離點的那天的場景：我把被子、羽絨服全都塞進一個巨大的包裹，背在身上出門。我想，這一走是不是就回不來了？我兒子就在另一個房間裡，但我不讓他出來送我。一是怕傳染他，再一個不想搞得像生離死別那樣悲壯。其實，這就是生離死別呀。」程玲回憶道。
調整心態
成為方艙志願者
與身邊大多數人一樣，剛進方艙時，程玲心中也對未來充滿了恐懼。「在方艙門口登記時，看到一個人可能崩潰了，一邊往門外衝一邊大喊大叫，幾個保安才把他攔住。」程玲目睹這一幕，更加重了心中的恐懼。
後來令程玲情緒慢慢平復的主要因素有幾個：首先是醫生護士們的安撫。程玲至今記得最先負責自己所在十號病房的護士來自內蒙古，「她們真的很不容易，冒著危險跑這麼遠來幫我們」。其次是來自家人的鼓勵。「通過手機視頻，哥哥姐姐們都在安慰我。說我身體好，平時從來不進醫院的，一定能夠扛過去。」
給程玲帶來力量的還有書籍。在方艙裡，她在圖書角一口氣看了七八本名著。程玲說：「隨著康復出艙的人越來越多，我也愈加堅信自己一定能夠健康平安地闖過這一關。我提醒自己，既然已經染病了，就堅強面對，除了戰勝病魔這一條路，沒有別的選擇。」
在方艙裡，程玲主動擔任了病區志願者，幫助護士登記、分發藥品等。她又通過手機現學現教，帶著病友學做第八套廣播體操。她成為醫生護士的好幫手，病友們的好朋友。「能幫到周圍的人，給他們帶來一些正能量，我就很高興。」她說。
徒步騎車
積極鍛鍊康復有效
2月26日，在方艙裡度過20天後，程玲終於康復出艙了。「當時也談不上有多興奮。因為當時也不能直接回家，還要酒店隔離14天。」
程玲進入江漢方艙4天時，她的兒子也因感染被送進了洪山方艙。好在此時，兩人都已康復出艙被安排在不同酒店隔離。「劫後餘生」的母子倆每天用視頻保持聯繫，並相互激勵，開始積極的康復訓練。「我教兒子做廣播操、八段錦。他給我唱『明天會更好』『光陰的故事』等老歌。」程玲說，「就這樣，我們在身體和精神上都得到恢復。」
3月中旬結束隔離回家後，程玲和兒子的康復訓練變得更加豐富。「每天堅持走一萬步。先是在小區裡面走，後來可以出小區就到外面走。周末我又拉著兒子騎車從白沙洲到江夏，一來一回差不多有20多公裡。」程玲說，「從讀書時起，我就熱愛運動。加入冬泳隊後，不管夏天還是冬天，我都去江裡遊泳。記得出艙時，醫生說一定要保持運動，更利於康復。運動對保持身體的健康太重要了。我能夠這麼順利康復跟當初運動打下的底子分不開的。」
搏擊長江
讓她感到自信和活力又回來了
對於新冠肺炎患者而言，消除心理上的陰影往往比身體康復更難。程玲是大堤口冬泳隊的隊員。患病前，她一有空就喜歡去隊部轉一轉，跟朋友們聚一聚，但這次康復後，她很長時間都沒敢到隊部去。
讓程玲感動的是，大多數隊友對她的歸來表示了歡迎。5月中旬，程玲康復後第一次下長江遊泳。一位老隊友一見面就給了她一個有力的擁抱。「這個朋友以前見面握手都很少，這次卻把我一箍對大家說『你們看，冇得事了，不會感染的』。當時我心裡真的非常感動。」
康復後第一次下江遊泳，程玲遊得非常吃力，但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她開始逐漸找回狀態。「隊友們帶著我專門頂著水遊，與江水抗衡對體能和意志都是一種磨練。就是在滔滔長江水裡一次次的搏擊，讓我終於感覺到自信和活力又回到身體裡。」
「以前我從未考慮過自己得重病這件事，覺得死亡是離自己非常遙遠的事情。現在我明白，死亡其實就在眼前。就像當時我走出家門那一刻，我真的在想，死在外面總比死在家裡強。」程玲說，「以前我懂得珍惜眼下的生活，今後肯定會更加珍惜了。」
對於未來，程玲充滿憧憬。「保持身體健康和心情愉快是最重要的。今年渡江節雖然取消了，但聽說所有選手都被邀請參加年底的水上馬拉松。我一定會參加的。去年水馬我沒中籤，最後當救援志願者一直在船上，今年就不用擔心抽籤的問題了。」程玲開心地說。
文/記者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