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妖怪錄│ 獺女

2021-02-15 你好妖怪工作室

【名稱】:獺女

【別稱】:獺妖 

【類別】:

【特徵】:水獺所化的女子

【能力】:幻化為人

 

獺女,水獺成精所化的少女。在《甄異傳》、《幽冥錄》、《子不語》均有對獺女的記載。

 

[東晉]戴祚《甄異傳》中的「獺女」善知人意,臨危而逃。故事講述的是獺女愛慕楊生,以日暮難以歸家為由,為楊生做飯,聊天,聊著聊著兩人「不覺寬中懷」。也就在這時,楊生聞到獺女身上有臊氣,而且手指也比常人的短,懷疑她有問題。獺女察覺出楊生的異常,於是化為原形逃入水中。

 

[南朝宋]劉義慶《幽冥錄》中的「獺女」本性善良,常與人結好,卻慘遭「富二代」毒手。故事講述的是「富二代」呂生乘船遊玩,偶遇一個身著荷葉的少女,就懷疑她是妖怪,其理由是正常人是不會身著荷葉的。然後拿弓就射,少女中箭身亡化為水獺。呂生的船即將靠岸的時候,看到岸邊有個老婦人,老婦人問呂生,公子可見到湖中的採菱女?呂生笑道,你往這兒看。說著抬弓又射,老婦倒地而亡又是一獺。本以為這則故事只是如一般紀實類志怪作品一樣,記錄遇妖殺妖的過程。可作者在結尾以一句旁人的話,大大提升了諷刺的意味。「湖中常有採菱女,容色過人,有時至人家,結好者甚眾。」這裡的「結好」並非是「結合交媾」而是「締結友好」的意思。可見獺女母女的人性之善,卻慘遭「富二代」毒手。獺女母女二人從未作惡,甚至與人為善,只不過是因為妖怪出身就遭此毒手,著實讓人唏噓不已。

 

[清]袁枚《子不語》中的「獺女」不過是沉溺愛情的小女人,卻被負心人一家所害。故事講述的獺女愛上讀書人郭生,與之交往了十年。後被郭父撞見,於是就安排郭生結婚,結婚對象當然不可能是獺女。獺女心有不甘,在郭生新婚之夜端坐新房床榻,怒斥郭生負心。郭家人於是就請法師施亮生前來除妖,施法師請出朱、王二位天君將獺女「斫百餘創,破顱而遁,殆即死矣」。何其之慘。過了沒多久,郭家一家七口均暴斃而亡,施法師前來做法,方知是獺女的手下覺得不公,自籌重金求上方君替獺女出頭。就在法師一籌莫展的時候,郭家人卻都甦醒了過來,原來上方君和群妖為獺女出頭的消息被上天知道了,於是出數十鐵鏈將它們抓走,郭家人也就此復醒。

 

如果說,楊生是不解風情,呂生是蠻橫野蠻,那麼郭生簡直是無恥至極。首先,我們先具體分析一下各個角色的過錯:

 

獺女:因愛人負心霸佔婚房說理,於是就遭到了天神百斫顱破之罰致死。

 

獺女的手下:為自家主人鳴不平,自籌出錢請上方君出面報仇。

 

施法師:不問青紅皂白,只顧除妖揚名,不論是非對錯。

 

王、朱二神:暴力執法,致被告死亡。

 

上方君:收錢辦事,感念亡者冤枉,替亡者出頭復仇。

 

上天:不講公理,不作公斷,斷章取義。

 

郭生:喜新厭舊,不顧往日情誼,家人請法師除妖,不加阻止,放任法師請神除取愛人,愛人受罰時,不管不顧,全程如痴兒。

 

如果將故事中的獺女當作人來看待,將故事換一個講法。一農家女被郭員外家的公子相中,郭公子與農家女相處十年卻遲遲不肯娶她,轉而取了別家的小姐。農家女不甘心的去郭家討說法,郭家就請衙門以農家女「私闖民宅」的罪名秉公辦理。公堂上,農家女大呼冤枉,縣官以擾亂公堂,判杖一百,卻失手打破其頭顱,以致使農家女當堂斃命。農家女家人以及鄉裡大鳴不公,於是舉村籌錢請當地山賊幫忙出這口惡氣。山賊聽後也極為氣憤,當即殺到郭家,生擒了富戶全家七口人。縣官無奈向上請援,並言山賊所擄之人為員外,上級於是派遣軍隊剿滅了山賊,逮捕了農家女全村,救出了郭家七口,「皆大歡喜」。

 

當然,將山賊的身份改為某位願意出手相助的「貪官」,朝廷卻以貪官貪汙受賄的罪名將其逮捕,而將他仗義出手的善行也定義為受賄辦事的錯案。也同樣合乎情理且諷刺十足。

或許,故事中的獺女以及其手下最大的錯就是因為她們是妖,而郭家、施法師是人,王、朱二君是神。然而那時的百姓,在富商和官員的眼中的地位又與妖何異?

 

再或許,獺女最大的錯就是愛上了不是人的人。

 

形象參考:

獺  [明]文俶《金石昆蟲草木狀》

文獻記載:

[東晉]戴祚《甄異傳》

河南楊醜奴,常詣章安湖拔蒲,將暝,見一女子,衣裳不甚鮮潔而容貌美,乘船載蓴,前就醜奴,家湖側,逼暮不得返。乃停舟寄住借食器以食,盤中有乾魚生菜。食畢因戲笑,醜奴歌嘲之。女答曰:「我在西湖側,日暮陽光頹,託蔭遇良主,不覺寬中懷。」俄滅火共寢,覺其臊氣;又手指甚短,乃疑是魅。此物知人意,遽出戶,變為獺,徑走入水。

 

[南朝宋]劉義慶《幽冥錄》

東平呂球,豐財美貌,乘船至曲阿湖,值風不得行,泊菰間。見一小女乘船採菱,舉體皆衣荷葉。因問曰:「非鬼耶?衣服何至如此?」女有懼色,答云:「子不聞荷衣兮蕙帶,倏而來兮忽而逝乎?」然有懼容。廻舟理棹,逡巡而去。球遙射之,即獲一獺。向者之船,皆是萍蘩蘊藻之葉。見老嫗立岸側,如有所候,望見船過,因問云:「君向來不見湖中採菱女耶?」球云:「近在後。」尋射,復獲老獺。居湖次者鹹云:「湖中常有採菱女,容色過人,有時至人家,結好者甚眾。」

 

[清]袁枚《子不語》

郭生者,吳郡名家子,弱冠未娶。一夕讀書,有好女子到其家,與之狎。自是過午輒至,不意為生妹窺見,告其父。父疑生有私妮,因之為婚。及新婦入房啟帳,見好女子在焉,大驚走避,舉家譁然。逐之,其女子無懼色,反毅然責生曰:「我與若十年夙姻,奈何戀新婚而逐我耶?」家人求禱於法師施亮生,起醮壇作法,敕王、朱二天君持劍擊生。即奔突大呼,良久乃定,瞪目曰:「妖見神將下擊,伏我腳下,被神將斫百餘創,破顱而遁,殆即死矣。」怪果絕,郭生亦無恙。居無何,郭生家七口同日僕地死,後求法師來作法,僕地中一人忽立而罵曰:「吾翁已千歲,郭家殺之,吾必滅郭氏!」中又一人攘臂起曰:「子識我為上方君乎?彼女子是千年水獺,頗饒功行,與郭氏子有緣,為汝所殺。今其子孫訴於我,我來與之伸冤。汝之法無奈我何。」法師正惶惑間,忽死者皆蘇,人問其故,曰:「昨見五鬼甚悍,拉我們至一窟中,見群怪舁一死獺,身被百創,頭顱粉碎。眾妖縞索發喪,吊者皆鱗介之屬。聞相聚商量,議倚貴神為援,賂獻珠寶無算。貴神者,即上方君。上方君貪其賄,面許之,群孽得貴神援,欲悉族類與法師相抗。忽聞空中萬馬奔騰聲,有金甲神騰空而下,曳鐵鏈數十百條,圍縛群孽而去,故我們依舊得活。」從此郭氏平安。

(你好妖怪工作室原創  文: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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