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故事的前設並不特別吸引人:剛剛從一段失敗的感情中走出來的瑞爾(Rell)收養了一隻小貓,並給它取名「基努」(Keanu)。一次小貓落入了黑幫之手。為把貓咪救出來,他和朋友克拉倫斯(Clarence)不惜潛入黑幫內部。2016年4月29日在美國上映的電影《基努貓》(Keanu)也許很快為大多數人所遺忘。不過,這部電影的演員,同樣也是《基和皮爾》(Key & Peele)喜劇小品的主演科甘-麥可·基(Keegan-Michael Key)和喬丹·皮爾(Jordan Peele),用這種愚笨的方式探討著男人之間的友情,以及競爭、種族、階級,特別是語言等嚴肅的社會話題。
基是個精力充沛的光頭瘦高個兒;皮爾是個性溫和的矮個眼睛男。皮爾安靜斯文的性格正好和活躍好動的基互補。他們的爸爸都是黑人,而媽媽都是白人;他們聲稱,如果將鏡頭移開,他們的「聲音聽起來比暴風雪中的米特·羅姆尼(美國政治家,參加了第45任總統選舉)更白」。但是,他們都有融進任何一個種族或環境的角色裡的本事。最厲害的是,這一能力遠超簡單的「模仿口音」,他們簡直讓社會語言學家有關種族的論文動了起來、說了話,象是一場表演。
在電影《基努貓》裡,瑞爾和克拉倫斯展現了白人主流社會的各種特徵——從他們的名字到音樂(克拉倫現場演唱喬治·麥可的電影原聲),看不出有任何黑人的蛛絲馬跡。為了打入黑幫內部,他們換了新名字(分別是「沙克·坦克」(Shark Tank)和「鐵克託尼克」(Tectonic)),當然最重要的還有新的說話方式。進入一家黑人脫衣舞俱樂部後,克拉倫斯點了一杯白葡萄汽酒。瑞爾驚慌地說:「在這兒你可不能那樣說話。」一位常客懷疑地問道:「這是你們黑鬼該來的地方嗎?」克拉倫斯搖身一變,轉了一圈,瞪著眼睛,朝她叫道:「是呀,這就是我們的地方,黑鬼!」於是她走了出去。
這是他們滑稽本事最典型、最充分的一次發揮。《基努貓》簡單普通的「外地人在他鄉」的劇情沒法讓影評人們提起興趣。不過,電影《基和皮爾》則能很好地闡釋了黑人語言舉步維難的處境。當夕陽在昏昏欲睡的南部城鎮落下的時候,兩個人扮作同事,在一家烹飪美國南部黑人傳統食物的小餐館裡坐了下來。兩人都穿著襯衫、繫著領帶,看起來好像在外面的大都市混得不錯。「我很高興把這項計劃帶到這個街區——我長大的居民區跟這裡挺像。」「我長大的地方跟這裡也超像。」
突然間,他們開始擔心對方比自己演得更像。女服務員過來後,兩個人的聲音裝得更柔和,還故意把元音拖長。他們不斷更換點的菜,想要點到最正宗的來自令人驕傲的黑人南方傳統食物。羽衣甘藍、玉米面包、黃秋葵、火腿肘、豬腸,但是這些並沒有阻止他們繼續加注。基最後點了「一些蒲公英葉、牛臀和狗臉,然後用《烏木雜誌》把這些食物包起來」。皮爾決定要「一盤鸛鳥的腳踝、一扇舊地窖門、一段負鼠脊柱和一隻人腳」。如果他們能停止這種浮誇的表演,兩個人都能贏,但是誰都不願意先邁出那一步。
基是底特律人,卻有著較淺的膚色;皮爾在曼哈頓上西城長大。切換黑人或白人的發音就是他們的日常訓練。「你永遠不想做屋子裡發音最像白人的黑人。」皮爾如是說道。哥倫比亞大學語言學家約翰·麥克沃特(John McWhorter)與新澤西州和費城的非裔美國家人和夥伴一起長大,但最近他在一篇深刻的個人文章中寫道,他並沒有——按他的話說——用「黑人口音」(blaccent)讓自己聽起來「像上世紀四十年代的新聞播音員」。每當看到非裔美國人見到自己時臉上露出的驚訝表情,約翰的心都會隱隱作痛:他是不是在裝腔作勢,想要比別人高人一等?事實上約翰並不是這樣的人,而裝出一副「黑人口音」對他來說才是荒謬可笑的。
對於非裔美國人來說,正確的發音意味著南方的溫暖和團結;但是對於很多白人來說,黑人方言(包括語法上的差異)聽起來就像蹩腳的標準英語——而實際上並非如此。基和皮爾很幸運地能夠輕鬆控制自己的發音。他們把這一本事教給了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必須要在種族之間保持平衡。基在喜劇小品裡的角色是「盧瑟」——歐巴馬總統「憤怒的翻譯」,總是把總統內心想的說漏嘴。而在現實生活中,真正的歐巴馬總統曾邀請「盧瑟」參加去年在白宮記者晚宴上慣例的喜劇節目。當歐巴馬卸任後,美國人將通過他的回憶錄看到他在任坎坷的八年裡,關於如何平衡溫暖和冷漠、黑人和白人的經歷。不過在那之前,基和皮爾特能讓神經兮兮的美國人笑起來。
【附音頻】本文的音頻如下:
譯者:陳月華,河北師範大學外國語學院
審校&編輯:欽君&翻吧君
來源:經濟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