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亮的日子》(Latter days, 2003)
重溫2003年的電影《閃亮的日子》(Latter days),像是溫習一部美國同性戀的夢幻寓言。魔門男孩Aaron所代表的生活在一切反同文化語境中的人,奔赴去了代表美國典型文化的洛杉磯。甚至紐約的形象,在電影中都成了地獄,劇中去過紐約的女孩說過,至少在洛杉磯還能曬太陽。想想這個時候以紐約為背景的《威爾和格蕾絲》的酷兒喜劇還正在上演,同性戀經典《天使在美國》中摩門帥哥在紐約出櫃的喜劇也剛在HBO過去兩年。《閃亮的日子》的確有流於熟套和膚淺之嫌,但有一種特定年代的理想的氣息,存留其間,現在更加勾起彌足珍貴的回憶。
Aaron
Christian
一個摩門男孩Aaron來到洛杉磯傳教與修行,遇到花花公子Christian,他們是一個世界的兩極,一個專注與內在,一個風流與外在。一個在祈禱,一個在遊戲。套用電影中他們自己在洗衣房中的被電影用濫的對話:他們是彩色和白色,不能混。可是這個部電影的主題便是講述如何漂白一個摩門男孩的故事,這也是典型的美國大片的套路。
Aaron和Christian之間的相互勾引,是祈禱與遊戲的結合體,儘管背後有一見鍾情的感情做基礎。畢竟,他們在日落大道的那一眼神交匯,為他們的命運埋下了種子。有《日落大道》這種有情懷的電影做基礎,電影力求突破悲劇的套路,讓奇蹟得以發生。他們在雪中的那段對話,對他們的關係發生了化學性的作用。這是時代的撮合,一定要趁風揚帆。或許連他們自己都知道,這個時代一旦過去了,就再也沒有這麼完美的愛情的故事。
即便如此,這段愛情故事還是遵循了愛情故事的基本法則。兩個男孩遇見了,是機緣巧合,又是一種情感遊戲。從情感遊戲,到真愛,他們註定要分別經歷什麼。他們勢必要擁抱對方,勢必要擦出火花,儘管他們會為了這段關係,付出一些代價。果然,摩門男孩被遣送回鄉,洛杉磯男孩繼續為著自己的美貌,用慈善行動來救贖。他們在為著對方改變。
Aaron邂逅女餐廳老闆Lila
兩個人相遇並不是什麼新鮮事,而開花結果是需要溫床的。代表美國新自由主義的餐廳老闆是個既有良心又重情誼的資本家(想必她的那種經營方式早就萬劫不復地倒閉了,不過人們真的需要一個能夠說明時代氣氛已經徹底發生改變的故事,起碼跟《日落大道》的悲劇相比),幾個男女青年之所以能夠在洛杉磯的陽光下如魚得水,恐怕是依靠著她的蔭蔽,當然她也成了這段同性良緣的開花結果的溫床。資本在自由主義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而自由主義也同樣在毫無懷疑地擁抱資本主義。當然,他們自己也有很強的提升能力,他們從來沒有喪失對自己的信心。
女餐廳老闆在自己的好友死去後不堪悲痛,邂逅了摩門男孩Aaron,摩門男孩的善良的同情與慰藉敲開了資本的心門。資本的承擔者是有其重大秘密與責任,一旦遭遇挫敗,其後果很嚴重。她說她不允許自己成為自己地盤的流言,這很有象徵意義。任何地盤的主人都不允許自己的流言。雖然摩門男孩的傳教只是一個笑話,但是他的信仰本身是嚴肅的,這是他能夠起到安慰別人並改變別人,招致大家喜歡的根本。他成了美國資本世界的局外人,也是可以接受並轉化的人。最後,他過來主動請求幫助,並留了下來。他放棄了自己的故鄉,成了離家的人。這裡的宣言是,你們宗教既不接受酒精,也不接受同性戀,對我肯定沒有吸引力。我想像不出天堂沒有這兩種東西會是什麼樣。這代表了美國民主黨理想色彩濃烈的政治觀點,但是無疑是溫情和喜劇化的,有摩門男孩的痛苦遭遇在一旁襯託,並沒有過於程式化。而且,她為兩個男孩的重逢提供了一個伊甸園,在這裡,他們的重逢融化了鹽湖城的冰雪。影片歌頌的是一個四季如春的世界。
Aaron與Christian在被風雪延誤的機場
即使Aaron身邊的摩門教徒也有著濃濃的兄弟情誼色彩。他們在房間開著同性情誼色彩濃厚的玩笑,二人關係組合的男孩甚至不吝於告訴Christian關於Aaron的去向。他們對Aaron是同情的,他們只是遵守了教規。反而,在洛杉磯之外的鹽湖城,那裡的人們並沒有生活在陽光下,他們不敢面對自己的內心的真正欲望,於是他們也體驗不到真正的愛是什麼。他們靠著一切可行的意志力去改變人身上的本性,最後只能換來人性的扭曲。摩門母親的形象儘管比起《天使在美國》中的母親來,過於流於程式,但是這也是因為洛杉磯的陽光過於旺盛,把人心照耀得過於溫暖的緣故。
Aaron與Christian在洗衣房
洗衣房的那一段寫得好極了,他們在對話中引用了《新科學怪人》和希區柯克的《驚魂記》。他們不單用電影臺詞小心翼翼的試探對方,而且還在暴露著自己的底細。不管他們的地域和經歷是多麼不同,他們分享著同一文化,而這種文化可以測試性向的,想一想《威爾和格蕾絲》的情景喜劇幾乎把美國的那些跟同性戀有關的影視,都致敬了一個遍。電影到底是美國文化的根,而同性戀在電影中重塑了他們的歷史和傳統。
Aaron的角色塑造得很好,也主要歸因於這個演員演得非常好,足以和他在影片中他的摩門搭檔(Elder Paul Ryder)相媲美。他是那麼富有同情心,又那麼善於失守自己的防線,那麼脆弱而又堅強,那麼尷尬而具幽默感。即使演技不那麼好的做作的Christian,還有一個驚奇的父與子的故事等著我們:他被父親拋棄在荒郊野外,遭遇了風雪,他把風聲當做音樂的聲音,並受到其指引,躲進山洞;他把搶救人員用裸體的溫度給他的身體升溫,他從中體驗到了同性的欲望,去汲取生存的力量(很遺憾這段敘述是獨白出來的,並沒有配上畫面演繹),說明從此不管政治氣候如何變化,他們的本色是不變的。他從未出面的邪惡的父親是一個反同的社會專橫派,他邪惡而愚蠢的非人性,是歷史影影綽綽的影子,提醒著我們,即使像Christian這樣彩虹似的gay,也不是憑空冒出來的,也是經歷了一番風雨和掙扎的。
相愛的他們最後重逢,其樂融融的溫度,像是《威爾和格蕾絲》中的四個好友一起過的感恩節大餐。儘管背後說不清的亂糟糟的家庭故事,但是,我們不都是從異性戀家庭脫身而出,又努力組成了一個同性戀大家庭嗎?這也是努力得來的,就要為此乾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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