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亮的日子 | 八十年代青春記憶

2021-02-21 映畫廊

2017年5月7日下午,映畫廊與後浪出版公司攜手舉辦任曙林《昨天的青春:八十年代中學生》的籤售活動。活動特別邀請了著名歌手、校園民謠的代表人物老狼來到現場,一起和觀眾聊聊80年代的青春記憶。 

 

 

‍‍‍‍‍論壇主題

閃亮的日子 · 八十年代青春記憶

地點

 映畫廊

 

特邀嘉賓

  任曙林+老狼

  主持人

   那日松‍‍‍‍

 

老狼:我當時追女生的時候,幾乎好象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場景發生過,就是她毫無意識的從我面前走過。你知道嗎?她完全沒有意識我在關注她。而我已經是熱血沸騰得不行了。

 

任曙林:其實從我拍這些照片來說,我當時也沒有想過為了青春,一點都沒想。你非要問我當時拍這個想要幹嘛?其實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人要有一個人樣,這是北京話。其實這也是是跨時代的,就是說可能在80年代那個年代的中學生裡面,那些男生女生的狀態更接近於人應該有的樣子,我覺得這個是最有價值的。

  

 

「‍‍‍‍ ‍‍  自己從小到大的一些夢,包括一些白日夢,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通過這些形象給他表達出來。

 


那日松:各位朋友大家下午好!非常高興來這麼多人,畫廊有一點裝不下來了。我是這個活動的主持人,也是畫廊的藝術總監那日松。向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八十年代中學生》的攝影師任曙林。這位我都不用來介紹了,大家肯定知道他是誰了,老狼。

今天的這個活動很有意思,因為我跟老狼,我們都是80年代中學生,而且我們在大學時是非常好的朋友。任老師比我們大10多歲。其實他拍中學生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他為什麼拍中學生一直都是一個謎,雖然我做任老師的策展很多年,包括編書等等,其實到現在為止,我仍然不知道為什麼任老師拍這個中學生,他一直跟我說,他這個謎在妙峰山頂。那麼到底發生的什麼,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我今天要聊一聊妙峰山頂和中學生的關係。另外請老狼回憶一下80年代的中學生時代,那時他在北京八中的時候是怎麼度過的,跟他後來的校園民謠又有什麼關係。我先請任老師說兩句,任老師很緊張,今天來了很多那時候你拍過的中學生。今天可能都在這兒。

任曙林:剛才老那說的是很多人關心的事,就是說你為什麼拍中學生?其實可能首先喜好攝影,我喜歡攝影,還喜歡爬山。其實拍中學生是我好多年的想法,就是對自己、對環境、對社會的好多想法,就有一點想借屍還魂的意思。因為我覺得中學生群體能夠把自己的一些想法給體現出來。所以去校園,然後慢慢去跟他們熟悉,在這個過程中,時間也在變化,然後把我自己的認識,自己從小到大的一些夢,包括一些白日夢,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通過這些形象給他表達出來。其實再具體一點,也確實沒有,現在也說不出來。如果他們那些形象,他們之間的各種關係,他們那種視覺上的關係,讓我感覺這樣說出來話來該特別有勁,這個可能也是無形中攝影挺核心的一個事。

 

北京妙峰山,1975年5月,任曙林攝影

那日松:任老師還在緊張,我先讓他冷靜一下。下面請老狼講一講什麼時候看到的任老師的片子,包括他對中學的回憶,對你有什麼樣的作用? 

老狼:應該是在五六年前任老師的另一本中學生發行出版的時候,‍當時我看到覺得跟我的中學時代完全接軌‍,就一下回到了中學生時代。有一些場景上,那個時候的中學時代很多場景對我來說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像任老師拍攝的171中學的地點,我覺得跟我們北京八中的操場、教室感覺都特別接近,所以一下就能回到那個年代。正好昨天,我不知道大家看了沒有,就是CCTV《朗讀者》。我當時參加了這個《朗讀者》的節目,我讀了一段大學同學石康的小說,也是那日松的中學同學。

那日松:石康是我的初中同學。

老狼:石康是我的大學同學。實際上在讀這些書的時候,也是那些故事的發生,實際上看那個年代都密不可分。有一些照片,在節目組跟我聊天的時候說你對那個年代有什麼印象,然後我就找幾張照片,就是我想要的照片,就是「下過雨的操場」,然後一個女孩走過積水的操場。我特別感動,因為特別像我中學初戀時的那個感受。‍

然後在我仔細看這張照片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是一個白衣飄飄的女孩,沒想到在這個角落裡面還有一個穿白襯衫的男孩,我當時熱淚盈眶,瞬間覺得那就是我。特別像我們北京八中的操場。特別感動,特別喜歡這張照片。怎麼說呢?其實包括像高曉松,當時創作這些歌,還有一個沒有來到現場的金立,也是我們那個時代的大姐大,她就是171畢業的,當時在北工大的時候,我是第一次在金立的女生宿舍見到來自西安的張楚,那時候他剛剛到北京,聽他唱他那些最初的作品。現在回想起來轉眼二三十年都已經過去了,怎麼說呢?有一些照片特別好,一下把人帶回多那個年代。‍

還有一張照片,是幾個男孩支著自行車坐在自行車上在軲轆上坐著聊天,也跟我們那個時候特別像。總而言之,裡面有很多場景都是我們少年時代的這種經歷,現在想想太寶貴了,還有那些蒙朦朧朧的情感的東西。現在都可以說特別難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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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松:今天任老師要把這張照片贈送過老狼。

老狼:謝謝!像初戀一樣。‍

‍‍‍  我就覺得在那個年代心目中的那些美好的異性的形象都是閃亮的,都是閃閃發光那種感覺。就像任老師拍的照片一樣。‍‍‍

那日松:下面回到171中學,剛才老狼提到了一個女生叫金立,當時老狼認識金立的時候是在北工大的時候,但是金立是171中學畢業的,是1986年畢業的。任老師當年也拍攝過金立,所以現在任老師能不能回憶一下金立在中學是什麼樣的情況?

老狼:我現在有一個問題,當時您挎著相機在學校轉悠的時候,沒有保衛處的人管管嗎?

任曙林:一開始肯定是跟校長說,校長同意後就約法三章,上課時候不能拍,上課的時候不能進教室、體育課、美術課除外,剩下的空間都可以去,上課的時間也沒有什麼‍可以拍‍的。雖然是一個學校,你天天去,你總是會發現一些比較有趣的空間,‍因為空間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和空間組合在一起,他就會形成新的東西。‍這是一個問題。剛才那日松說了金立。金立我認識她是初一,她是在班裡比較活躍的,是什麼官不知道。反正她那會兒辦報紙,她們班辦了一個報紙就叫初一(2)周報,她是幾乎包攬了報紙的印刷、出版,辦了五期。我那會兒在廣播學習的時候,還給她拍了一個小視頻,她比較活躍。後來大學之後,她學會吉它了,她讓我給她拍一張照片,我就拉著她去景山。當年她是挺瘦的,很優秀。

照片中穿藍色衣服的女孩正是金立

 

那日松:任老師說到這兒,因為今天來了很多171中學的學生,那麼我們談幾個具體的在171中跟這些中學生的故事。讓你印象比較深刻的。

任曙林:我開始進學校的時候,因為我給自己定了一個明確的要求,就是說我不跟他們交談,那一會兒可能也比較矯枉過正,受我們老師的影響,我覺得攝影是一個視覺的東西。我覺得你跟他們交流之後,你會受他們的影響,我不願意受他們的影響。我覺得照片是表達我自己的東西。但是我要了解他,這樣我想通過純粹的眼睛去觀看他。但是就算這樣之後,讓他通過眼睛的觀看,學生就對你有一種好奇,所以時間長了之後,有一些活動他們就告訴我,比如哪個同學過什麼生日,他們不一定會告訴老師,有的我知道就去了。有時候不一定拍什麼照片,但是你會感受這些東西在心裡頭,在拍照片就被拿出來了。比如他們有時候分班了,他們畢業了,有一些活動他們也會喊我,他們也會告訴我。這些確實很珍貴的,就是說這些很接地氣的東西你能夠聽到感受到,這個比你學習很多攝影的理論還重要。這些東西它會轉化你自己的東西,就是在你拍片子的過程中會散發出來,照片就會發酵一些東西,大概是這樣的。

那日松:我比較好奇你的照片裡比較隱晦地描述的校園戀情,他們會跟你交流這些是嗎?

任曙林:這是一個挺有意思的問題。其實那會兒只要你學習成績好,學校和老師也不太管。我拍的這些,我只是從我攝影的角度上,把那些微妙的東西表達出來如此而已。我就覺得兩個男生好,或者是兩個女生好,或者是一個男生跟一個女生好,當時在我看來基本上是一個平等對等的三個關係,沒有說這種表現我怎麼怎麼著了,男生女生就是這樣。

那日松:今天任老特別像一個老師的感覺,有好多話沒有說完,欲言又止。這樣我們在換一個話題,老狼,網上有很多關於你戀愛的文章。

老狼:這個別提了。

那日松:因為都是瞎編的,今天有機會你可以把戀愛史重新講解一下,中學時代的初戀。

老狼:我剛才講了,就是我看這張照片我很有感覺,像中學時代的時候,然後你看到一個女孩,默默追求,到兩三年後才拉拉手,到頭兒也就輕輕地親一下臉蛋兒而已,不像現在。我覺得從現在這個年代重新看回去,有很多特別感人的事。因為正好照片的拍攝年代也是中學生。那個時候在學校裡我也挺文藝的,也成立文學社,然後寫一些酸詩什麼的,包括文字上面也會觸及到一些校園戀情的東西,但是一旦讓父母或者是老師發現,都是很嚴重的問題。我覺得一直到高三的時候,整個中學的環境寬鬆了一點兒,然後在我們中學有了一個吉他班,然後大家學吉他,上晚自習的時候有人會在走廊裡裡大聲唱歌。至於我個人不想談關於過往個人的感情生活。因為在網上總是寫我是一個什麼模範的榜樣也好,其實我有很多不堪的回憶,我在這兒就不要跟大家分享了。其實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那種純文學浪漫的愛情故事。

但是這些照片都是最真摯的回憶。所以我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我就覺得在那個年代心目中的那些美好的異性的形象都是閃亮的,都是閃閃發光那種感覺。就像任老師拍的照片一樣。 

那日松:今天我們論壇的主題,也是老狼起的名字——「閃亮的日子」。我當時問老狼我說什麼主題?他說:閃亮的日子·八十年代的中學生。我覺得這個名字非常的棒。老狼不願意說他的中學初戀,那就讓網上各種胡編的故事就繼續流傳吧。再回到任老師,網上有很多評論,說任老師為什麼喜歡拍女生的腿和腳,為什麼?

任曙林:其實最開始是一個技術上的拍攝,但是當時我自己沒有相機,是單位的。單位的相機鏡頭就會比較多,有一天就突然借到500折返,500的折返搞攝影的是知道,手端動一點兒的話,整個畫面都跑了,所以我就必須用三腳架。在校園支三腳架,其實我是很不願意的。所以我就把三腳架降得特別低。降到最低的之後,我就坐在地上。但是我三腳架來回動,我坐在那兒一看,我就發現一個特別的世界。因為在早先也知道,看到一些書或者是外圍的一些對話,或者是大師的語言對手的描述,我在拍攝過程中也無形拍攝到一些,但是沒有特別專門的去觀看這個。但是印象多,因為中學生老在動,其實他們在動,主要是腿在動,不是手在動。尤其是手,他有一些時候還會有一些掩飾,但是腿和腳很難掩飾住。這樣當你離地不到三尺的時候,就像現在你給小孩拍照片的時候,您一定要蹲一下來,你蹲下來的時候你的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是那種感受和氣場都變了。所以當時我坐在地下,三腳架很矮,三腳架估計也就是不到1.5尺,以這種狀態觀察那種動態的變化,每時每刻每秒都在變化,再加上她的鞋、襪子,還有褲腳、裙邊在變化的時候,你覺得她有好多的秘密出來了。我就覺得好象發現了另外一個女性。因為以前有說表現人的手,實際上腳也是豐富的,對攝影來說,特別是拍中學生來說,她好象不會掩飾,甚至有意識的特別願意釋放一些東西,所以說是從這個角度進去的。因為中學生有很多東西你用語言很難描述。攝影是通過用眼睛去看的東西,你找到這個通道,這個通道就是拍腳拍腿開始,我覺得是這麼一個狀態。

那日松:當時應該有某種情感在裡面,應該有喜歡過的中學女生吧? 

任曙林:這個問題肯定會問到。其實開始的時候,‍那個年代我覺得男生女生之間是一個硬幣的兩面。‍但是從我來說,我是一個男性,觀察女性可能會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但會把她們看作一個特別正常的一個人,又有一些特別理想化的狀態。因為剛才說了,我特想通過她們借屍還魂,我自己的一些夢境或者是一些理想的東西,這種東西肯定比較接近於完美的東西。當然這個完美的東西,社會生活現實中就會有差距,很多實現不了。但是在這個事情中你就可以盡情地實現它了。所以是不是算一種白日夢或者是怎麼著。但是那個年代,特別是80年代中上期的時候,那一會兒的夢境和現實距離不是特別大,所以拍攝狀態也是特別的舒服,特別的很平穩的就進入了。這樣你對你自己所有異性的想像,或者是你想的東西,都可以很輕鬆地找到一些寄託,或者是你想說的話,這個場景,那個動作出來了,這樣你就感覺舒服,或者是容易滿足,實現那種理想,這個對我來說,我的照片說話說的很有勁兒了。‍

  如果沒有任老師那個時候像影子一樣的陪伴,可能我們這些平凡的日子也可能像水一樣就流過去了,一去不復返。

那日松:謝謝任老師!今天巧了,來了一個我跟老狼的老朋友,著名紀錄片導演盛志民,他也最早收藏任老師作品的收藏家。

盛志民:首先要恭喜任老師新出版這本書,之前任老師的每一版的書我都有,但是這個好像重新有一些增補,增加了10張照片,據說在印刷的過程中,任老師也是在一直調整,這本書是任老師也是最認真的一本,大家覺得特別好。

我說一下我跟任老師的關係,我是2009年第一次去平遙攝影節,當時任老師的作品是在車間裡面,在很多作品當中,我突然間看到很熟悉的場景,一張是擦玻璃,一張泳衣後背那張,所以撲面而來是我們那個時代的氣息,當時一下子就打動我,我從那個時候就打算收藏一些任老師的照片。我覺得一個藝術家,一個攝影者,他在場的時候,他能夠捕捉到那些關鍵的瞬間,這個是我覺得任老師在他的眼睛裡能夠看到和拍得到的。你看不到肯定拍不到。所以他看到的那些氣息,那些光線,那些一瞬間留下來的,我覺得是屬於任老師自己的世界。那這個世界現在仍然存在於我們那個時代裡。我覺得任何攝影,包括我們在這裡也是一樣,其實你後抓住那個真實的,能夠感受到東西,能夠記錄下來,這是一個作品最最美好的地方。謝謝任老師當時給我們拍攝那麼多好的照片。因為現在我自己也在開始拍,我知道那個需要非常強的定性跟時間的關係,跟空間的關係,跟人的關係,沒有堅定的耐力和毅力是不會拍到那些照片的。其實你在拍攝的時候,當你摁下那一刻的時候,是你跟你所有的關係,跟你自己的關係就已經確定了。感謝任老師!

那日松:謝謝盛志民!今天來了很多171中學的同學。很多是任老師照片中的主人公。

171中同學1:我現在說兩句。 

那日松:你是嗎?

任曙林:對,是的。

171中同學1:我先介紹一下,我1980年上171中學的,1986年畢業的。我的初中和高中都是在171度過。在那個時候,說實在的,像剛才幾位老師所講的,攝影還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那個時候在我印象裡面就好象有一個大哥老是背著一個照相機在我們身後走來走去。但是說實在的,他也不是我們的老師,也不是我們的什麼校外輔導員,也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反正他就像一個影子一樣在我們左右陪伴。所以他拍的這些照片,在我們上學的這6年,說實在我們見到的都很少,而且他在什麼時候拍什麼樣的場景。其實我不是很清楚,所以他從一個攝影家的角度,在非常真實生活的狀態下,進入到我們當時學習生活的點點滴滴。

那個時候我們學校還是比較開放的,不是分數一定要怎麼怎麼樣,所以各種各樣的活動非常的頻繁非常的豐富。那麼多可記錄的東西,現在回憶起來也是非常的珍貴的。如果沒有任老師那個時候像影子一樣的陪伴,可能我們這些平凡的日子也可能像水一樣就流過去了,一去不復返。正是因為有這樣一個攝影師大哥哥隨時的陪伴,所以真的讓我們那些平凡的日子變得閃亮起來了。在2011年的時候,我就曾經有幸得到第一版的圖書,後來有同學不斷地向我找這些書。因為我也一直在北京。一直期待著第二版的出現。

那麼我今天來也是向任老師恭喜和祝賀第二版大賣成功。

另外,我也借這個機會衷心感謝任老師的多年陪伴,給我們記錄下這麼多閃亮珍貴的日子。謝謝! 

那日松:謝謝同學!我補充介紹一下,第一版的《八十年代中學生》2011年由新星出版社出版。現在這本是由後浪出版公司做的,是一個全新的版本。 新星的第二版也即將出版,也是全新的。

那日松:這樣,大家有什麼問題可以既可以問任老師,也可以問老狼。

提問觀眾1:三位老師好,想問任老師您當時的工作是一個什麼工作?您之前說經常在白天去學校,我特別好奇您的單位。

任曙林:我當時的單位離171中學正北大概250米不到300米,所以我當時選擇171也是去著方便。我的單位是在煤炭科學院,煤炭科學院有一個電影室,我的職業是拍紀錄片,就是科教電影,我們平常不是嚴格的坐班,只要你把任務完成了,你時間可以自由自在的。然後我業務上比較好,所以經常會有空餘時間,業餘時間就經常去學校溜達去。

那日松:還有問題嗎?

171中同學2:謝謝!我也是171的,我是80年代畢業,書中有一張天安門廣場的幾個人合影,最右邊的那個人是我。當時任老師,我不知道後邊有沒有拍。但是最珍貴的是高考的時候,那張照片我還留著呢。今天我特別想聽老狼唱一個《同桌的你》。真的是一唱這個歌,就想起初中高中的時候。很多現在學生都不能理解,雖然是同桌吧,說實話,中間都不能過線的那個感覺。謝謝!

 

那日松:老狼,這真不是我安排的。說好今天不唱的,但是如果大家都希望的話?

老狼:我覺得音樂環境有一點太尷尬,眾目睽睽的。要不我拿手機給大家放一個(笑)。有一些東西只可以意會不可言傳。我希望是有一個更好的條件和狀態的時候,我給大家好好的唱,好嗎?

那日松:好,我們專門組織一次。

老狼:對,專門組織一次。然後我還希望有機會,我要是再做演唱會的時候,我能不能得到幾張照片的授權放到這個音樂會的背景裡。

任曙林:好。

老狼:謝謝,抱歉。

 

  她只是一個過客,就是一個路過,但是那個景象永遠留在我最美好最純潔的印象裡。好像恰恰被任老師的相機捕捉下來了那一刻。 

那日松: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跟中學生有關的。任老師當年在171的時候,還曾經做過一個攝影的展覽,當時還有很多外校的學生給照片配了一些詩,現在比較熟悉的一些名字比如高曉松。請任老師把那個故事給我們講一下。為什麼會做一個中學生詩和照片展覽。

任曙林:在學校拍了好多照片,在學校也展過。因為校長也說了,我讓你來拍,你每天來,天天來天天走,你拍的什麼東西你也不給我們看看,就展了一下。展覽過之後,後來我就有一個想法,當時那會兒學生在做賀年片,我就想,用學生自己的照片做一個賀年片挺好的。於是操作起來,我就沒想那麼的複雜,我挑出一些照片,拿出一個硬紙殼,每個裡面貼10張,然後找一些中專、技校、重點的,非重點的學校,然後到學校找一些學生讓他們評,最後我就知道哪個學生寫詩比較好,然後我再找學校,把這十張照片交給他們,然後學校找出學生來配詩,這裡裡面就有高曉松。這樣我10張照片,每一張照片都可以得到10多首詩,等於有100多首詩,這個特別有意思。但是後來由於種種原因,單位不給錢了,後來出了一個小樣,但留下來100多首詩, 2011年展覽的時候,做的詩歌牆效果特別好。

詩歌作者:高曉松 

詩歌手稿

那日松:後來老狼給我發了一個微信,說有一個女性朋友還看到這幾首詩。是她當時男友寫的。

老狼:我一個朋友說,這不是我前男友給我寫的情詩嘛。我說這個太牛了,整個記錄了一代人的青春期。 

那日松:確實是。我們感覺80年代非常美好,但是我不知道在座的90後或者是00後,或者是70後有什麼樣的想法?但是至少在我看來80年代,因為一個特殊的原因,我認為一個沒有完成的青春在80年代就突然結束了。所以80年代對我們來講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下邊繼續提問吧。 

提問觀眾2:任曙林老師好、老狼老師好。今天的主題是「閃亮的日子——80年代的中學生,我想問一下各位老師,對您來說,80年代這個存在,是因為他真的有那麼一代人,還是因為什麼青春,環境真的比較自由?那個時候老狼你和鬱冬常去街角。

老狼:我們站在街角就是看姑娘的。我們的目的比較粗俗。不像任老師。任老師的照片裡面記錄了一些對我們來說特別純潔特別美好的東西。就像我和鬱冬我們都是正常人,我們都有一些正常的生理行為。但是我們內心裡總有一些特別純真的東西。就像鬱冬《純真年代》歌裡寫的,想要追,想要追我們第一次留下的眼淚。就是你永遠懷念印象中最深刻最乾淨的最美好的東西。所以我為什麼特別喜歡說那張照片?因為我當時追女生的時候,幾乎好象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場景發生過,就是她毫無意識的從我面前走過。你知道嗎?她完全沒有意識我在關注她。而我已經是熱血沸騰得不行了,激動渾身發抖的,她只是一個過客,就是一個路過,但是那個景象永遠留在我最美好最純潔的印象裡。好像恰恰被任老師的相機捕捉下來了那一刻。 

那日松:老狼說這張照片,我們當時在展覽之前,我在微博上發出來之後反響特別大。很多那個時代的人都有這種記憶:雨後操場上一個穿白裙的女孩走過去。很多男生都是在微博上留言都是熱淚盈眶,想哭的感覺。所以可能80年代,剛才老狼說了,其實所有東西都是一樣的,可能只是那個時候還有一個純真的東西存在。那麼現在的年輕人不知道是不是還有這種感覺。還有哪一位有問題的?

提問觀眾3:老狼老師您好,任曙林老師您好,我有一點緊張。今天的主題談到了80年代。我是90年代出生,對那個時代沒有很深的了解,剛才任老師談到談到學生之間的微妙感覺,然後老狼老師也說過在那個時代,很多人都寫詩。我這個時代,好象沒有接觸過很多談戀愛要寫情詩那種。我就想問一下那個年代寫詩是一種風尚嗎? 

任曙林:其實你這個問題跟她剛才那個問題可以合在一起來回答。關於80年代,很多人跟我說,說你趕上一個特別的時代會如何如何,我要是回到那個時代我也會如何如何。其實這個問題不是一個問題。就是說對每個人來說,每個時代對你來說都是最好的時代。具體說到80年代,可能現在好多都是想像的情況。就是說文革結束以後,一些東西全部放開了,放開之後,社會就處在一種各種思潮上,上面官方從各種方面不是採取管死,因為從經濟崩潰的邊緣上過來,他顧不上這些,相對給了一段空間和時間。不到10年,因為到1987年以後就緊張起來了。所以生活在那一段的青年人幸福在哪兒呢?其實我具體也接觸過一兩個班。比如說今天出了一個新的小說或者是新出的什麼電影,哪兒有出一個新音樂,他馬上就會及時的第二天發生討論,而且討論的很深,那種討論的深度老師根本就不知道。但是我就能夠感受到這種東西。那麼這樣之後,他們那一代的學生,跟時代跟社會同步的,而且是走在很前沿的,所以當時我就想說,這一代人將來長大了,肯定是社會的中堅。我自己這麼想。可能80年代最大特點就在這兒,不是上面不想管,可能也是顧不上。就是時代走的特別緊的時候,突然放開,相當遊走於真空的狀態。有一種本真的東西,包括知識和各種各樣的東西全出來了,在這種情況下,相對來說80年代就可能就會影響人的狀態。

171中同學3:幾位好,我也是171中學的。1982—1988屆的6年。我們全年級有100多個學生在一個大群裡,今天也號召了,同學來了大約20人。很感動。

我今天想在這兒有一點感慨,剛才還見到一位學姐,佩戴著171的校徽,這個特別讓我感動。我也跟她合了一個影,非常高興。我現在有一個問題,代表我們同學的,之前我們也一起討論到80年代的中學生題材的延展,包括展覽活動是否可以在海外舉行。因為在我們這個年齡段,在海外散落著無數個80年代的中學生,他們的陣容也非常強大。尤其是在北美,我想請任老師搞一個這樣的活動。因為他對80年代的中學生的記錄,剛才有一位校友已經講到了,把我們在那一個年代的記憶全部找回來。這也是彌足珍貴的,是多少財富換不回來的。所以我希望能夠有機會組織這樣的活動。也是共同的呼聲。還是很強烈的,謝謝!

那日松:其實80年代的中學生在美國的洛杉磯,還有紐約都做過展覽,但是規模不大。可能都是在藝術的圈子裡,所以沒有特別大的反向。包括在歐洲挪威的國家美術館也有展覽,當然希望未來能夠有一個更大的展覽在國外,讓國外的80年代的中學生能夠看到。我們也在策劃中。謝謝!

171中同學4:任老師您好,我們兩個是171中學81—87級的學生,我想說任老師對我們這一屆學生最大的貢獻,是任老師這本書推動了我們又重新聚集起來,今年正好是我們畢業30周年。因為任老師這本書,真是一個一個找同學,一個一個找聯繫方法,我們剛剛組織了一個30年彈指一揮間的大聚會。所有同學,幾乎都回來了。然後我們也通過您的照片,找到了很多海外的同學。所以我們兩個就代表我們這一屆所有同學對您表示最深摯的謝意。

當時因為任老師《八十年代的中學生》這本書出來的時候,我本人也不在中國。是我媽媽給我一個越洋電話,說在《青年文摘》上看到有我一張照片,說你必須看看是怎麼回事?於是當時我一下買了10本,發給當時還在北京最親近的好朋友。後來我又買了這本《八十年代中學生》,寄給當時有聯繫的同學。我可以說這本書一直都裝在我的包裡,不管是國內國外,這本書是必帶的。回來以後同學聚會,我們特別有意義的一件事就是拿著照片對出現的人。

還有剛才特別有感觸的是這兩個妹妹提的問題,就是說為什麼是一個閃亮的日子?我們特別感謝任老師給我們拍照片,還有老狼老師的歌曲《同桌的你》,還有《藍色理想》。所有這些歌陪伴了我們走過了青春年代。剛才這位妹妹說為什麼是閃亮的日子,可能我們回答過於驕傲了。我覺得我們的中學時代的學風幾乎可以和五四那會兒相比。因為我們正好生活在兩個時代當中,文革過去了,可是80年代的改革大潮還沒有完全起來,所以我們那個年代,也許你們90年代的學生,你們想不到我們沒有電話、沒有BB機,沒有iPad,連電視都沒有。所以我們之間的友誼天天是靠自行車從南城跑到北城,從東城到西城去找人,在樓下喊人家的名字,叫出來出去扎堆去看街景也好,去看男生看女生也好,就是這麼聯繫起來的。我們當時連新聞聯播都看不著,因為家裡沒有電視。然後每個學校的十字路口通常是我們每個學校聯繫的點。有查架的,有查舞查琴的,也有找對象的,也有從小學到初中,從初中到高中,大高中又分班,所以我們那個年代的友誼就跟戰友似的。

然後我們如果分了學校,或者是有同學去了其他的城市,我們的感情都是一個一字一個字寫出來的,都要寄信。我還留著我初中高中跟朋友傳的小紙條,還有我們後來的通信都留著。我給一位女性朋友打電話說,我把我以前的日記翻出來了。任老師說寫詩的事,我還記得。我記得一張詩歌的照片,就是我們這一屆的情感特別豐富的兩個男生寫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回答了您的問題,作為是任老師和老狼老師的補充吧。我代表我們這一屆對您的感謝是說不完的。

  你非要問我當時拍這個想要幹嘛?其實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人要有一個人樣,這是北京話。


 

提問觀眾4:我問個問題,有一個問題叫什麼情懷和回憶。提到幾位老師的過去,幾位老師如何理解消費情懷這件事?80年代是否真的那麼好? 

任曙林:我來回答你的問題。其實因為這些年來採訪比較多,也有兩種不同的看法:一種是人對我說80年代很好,趕上了幸福的日子然後怎麼怎麼。有的就像這位朋友說的,甚至比這位朋友說的還要那個,甚至就是消費情懷。

其實從我拍這些照片來說,我當時也沒有想過為了青春,一點都沒想。你非要問我當時拍這個想要幹嘛?其實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人要有一個人樣,這是北京話。其實這也是是跨時代的,就是說可能在80年代那個年代的中學生裡面,那些男生女生的狀態更接近於人應該有的樣子,我覺得這個是最有價值的。而不是80年代的本身是如何如何,你把這個詞都去掉。其實每個人都一樣。天地之間其實是有靈氣的,這個靈氣接通之後,人才活出那種狀態。比如說現在這種消費時代,包括科技到底給我們帶來什麼?當然這個話題太大了。人到底需要什麼,人應該活成什麼樣的?可能我自己的態度,我覺得的是遵循的是人的初心,說童心未勉,不是說有小孩的心。是說一個人應該有的一個不忘初心的狀態,這是我想的。

後來這些年我拍了很多作品,我還拍過礦工,包括拍到風景,包括還拍到798,都是對這個問題感興趣。人帶著面具的,不管什麼年代,80年代也有面具,80年代就那麼好嗎?也不是。但是只要是人的本來樣貌出來,活出人的樣子是最珍貴的。

那日松:我接著補充兩句。因為我是那個時代的。剛才任老師說的非常對。我覺得人的樣子是非常重要的。另外為什麼要回憶那個時代?舉一例子,那個時候我們可以隨便到天安廣場,夜裡騎著自行車廣場上聊天、喝酒、看看書什麼的,還可以去天安門的門洞裡抽根煙,但是這種事在現在就不可能發生了。而且在我看來,年輕的時候沒有經歷過罷課、遊行、絕食什麼的,是挺大的遺憾。所以我覺得生活在80年代還是挺驕傲的。現在的年輕人沒有經歷過,也沒用這種感受,其實這是一個非常寶貴的經驗和經歷。

老狼:那日松說的是那一些大場面的感受。剛才有位女士回憶很多細節,我覺得特別好。她講的特別具體,聽得特別有感悟,各種小條之類,而且寫信什麼的。其實現在再也沒有那個年代了。因為那個寫信的過程特別有意思,是需要等待,是一個等待未知的過程,在那個過程中去消耗似水流年,現在感覺特別好。 

提問觀眾5:各位老師好,我是一個80年代出生的人,但是我對80年代沒有太多的記憶,但是現在有一個風潮,大家都喜歡批判當下,就認為現在怎麼怎麼不好,一回憶以前的有多麼好。比如大家都認為80年代的人特別純樸,我也是這麼感覺的,還有人特別喜歡民國時期的風潮。我想問問各位老師如何看這些事情的,真的是不如以前嗎?是人在這個時代人心變得越來越複雜了,不像以前那麼簡單了,這是第一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問一下老狼老師,《同桌的你》,很多朋友也是衝著這首歌來的,現在這個時代也出不來這樣歌了,是什麼問題?而且一直有人說,說校園民謠已經死了,或者是逐漸死了。現在的時代是聽TFboys。可是如果把這兩種歌放在一起的,我真感覺TFboys有一點low爆了,就沒有一點感覺。所以老師怎麼看這個校園文化或者是校園民謠現在正在逐漸變得衰落和消亡。謝謝老師!

老狼:先回答為什麼沒有《同桌的你》,我第一次聽到這個歌,高曉松唱的。感覺就是我們曾經發生過的故事,都是我們的腦海裡記憶中的畫面。但是你說今天再沒有那樣的歌曲了,或者是今天到底有多low,我不覺得。因為大家在那個年代可以選擇的東西太少。在那個年代幾乎我們從電視裡看到都是一些主旋律的晚會歌曲。所以終於有了一些新的清新的,相對自我表現、自我表達的這種作品出現的時候,大家就覺得特別親切,其實也是特別機緣湊巧,因為CCTV的推廣。我覺得也並不是那個年代有多好。無論是什麼年代,都有他動人之處。只不過有時候需要你去發現它。

我前兩天在長春去參加一個民謠party。然後演出結束之後,大家坐在一起喝酒唱歌。然後一個哈薩克的哥們兒自己彈吉他,唱的哈薩克的民謠,太好聽了。我在想,這些東西真的需要有機會傳播到所有人的耳朵裡,但是有沒有這樣的一個機會?所以希望有心人去發現去找到他。雖然我們處於一個比較紛亂的時代,但是總會尋找到那些可以讓心靈停留的地方。

那日松:我們畫廊剛舉辦的這個紀實影像展,評選競爭很激烈,但是最後獲獎的是一位21歲的大學生。我後來看他的訪談,跟他聊天,這個1996年出生小夥子特別有意思,他講他最嚮往的是80年代,他喜歡看80年代的那些書。他說在那個時代有很多他感興趣的給予他精神動力的東西。所以我覺得我們不要去說那個時代好,這個時代不好,每一個時代都有特別優秀的閃亮的一面。 

171中同學6:我也是80年代在171中學,三年,我不知道任老師知道我們班不?我們班上人也比較多,因為我們那個時候特別喜歡出去玩,還參加過任老師組織的夏令營。我們特別感謝任老師,把我們當時的那種狀態都留存下來,留下很多美好的回憶。也特別感謝讓任老師進來校門拍照的校長,記得有的老師不止給我們說過一次,說你們要小心一點,不知道他有什麼其他的目的,尤其跟我們這些女生說要小心一點,不要跟他接觸太多  。

看到這些照片裡,大家可能都談到了雨中的校園,那是我們對學校留下的最美好的回憶。還有大家可能看到的,那個時候沒有校服,有好幾張大家穿著一樣的訓練服,那是1984年國慶35周年,我們那個年級參加35周年的遊行,一夏天的訓練,還蠻艱苦的,我們隊伍是所有學生隊伍的最後一個,下一個隊伍就是部隊的隊伍了,所以看到那一張照片,就喚起當時遊行的回憶,就是當時跟部隊的人在一起,因為部隊發的吃的多,戰士就把好多吃的給我們吃,所以看到這個照片,給我特別特別多的回憶。

還有一點因為我女兒該上高中了,我覺得特別悲哀的,我看到兩條消息,一個消息就是說171是北京市作業第二多的學校。第二個是我在網上發現一張照片,就是171門口大屏幕,然後有一個女孩子梳著短髮的照片,下面寫著標準髮型。我當時就在想跟任老師在80年代拍的照片和今天171學生所在的環境,這種變化我覺得還是挺悲哀的。所以我後來也特別慶幸,女兒進了一個學校,留的長髮,讓她剪短,找了她兩次以後,她給校長寫的一封信,真的學校再沒有人找她了,我很慶幸。

所以倒不是說這個時代全部在倒退。但是從某個縮影來講的話,還是有很多不一樣的變化。我覺得任老師的展覽應該讓現在更多學校的校長能夠看到,讓他們看到一個開放的狀態,一個自由的狀態,一個人想怎麼活怎麼活的狀態,這些會給一個年輕人帶來多少影響。

 

  

老狼:我們跟這位女士認識,是山友,大家一塊去爬山。大家看這樣一個女孩,背著雪板爬到山頂自由滑雪下來,特別酷,這是一種生活方式。我覺得跟任老師那時候有一點關係,她特別喜歡出去玩。

提問觀眾6:三位老師好,我現在是大一的學生,我今天過來,因為在網上看到三位老師,還有老狼老師。作為一個攝影愛好者,我也是老狼的粉絲。我想說的是就我自己個人而言比較喜歡攝影,我想問在從事攝影的過程中,比如說遇到一些問題,其他人不太理解的時候,或者是自己對自己不太肯定的時候,是因為什麼讓自己堅持下來?謝謝!

任曙林:剛才我說了,攝影是一個特別個人的事。尤其是在我們那個年代,攝影就是膠片,其實還是有成本的,而且那一會兒的照相機也沒有現在發達,拍一張就要有一個動作,實際上形成你拍一個張要經過腦子思考,有一個複雜的過程。所以那一會兒拍照片呢,它是跟你內心、眼睛,好多東西都是連著的。不像現在,現在很多都是數碼,拍的過程中,腦子什麼裡就沒有想。

前幾年我在北大跟學生們交流我就講,現在都說老年痴呆嗎,我說數碼拍時間長了之後,年輕人也會痴呆。因為什麼呢?他拍照的過程中腦子是空白的,他不想,反正我最後挑,他沒有成本,不行最後我再去做。我說這一段話意思就是攝影最神秘最動人最過癮的時候是在拍攝的一瞬間。所以當你在思考,你的心靈和內心的感受,你的潛意識,你說不出來的東西,凝結出來的東西,一按快門啪一下再拍第二張,這個才完成了。實際上我們那一會兒也沒有展覽,很多朋友照完相之後,他們不珍惜的,因為對照相者來說他已經過完癮,已經拍完了,就沒有必要再去展覽,再有什麼賣片,也沒有。所以這樣之後,他也無所謂堅持不堅持,我今天拍這個過癮。今天校園不讓我去了,我可以去拍工廠,拍什麼都行。所以堅持下來,其實很容易。反正校長只要讓我去,我不幹擾教學的事,我就按照自己的心態,所以就慢慢悠悠的,今天有工夫的去,後邊三個月才去,也許後邊那時候天天都去,這個狀態就像自己遛彎兒似的,這樣自己反而是把能量發揮的特別棒。現在快門的瞬間感已經沒有了。所以我在北大跟大學生講,我說你們要防止自己腦子痴呆的話,就拍拍膠片,就必須強制有一個過程。其實人生好多過程,好多東西都特別複雜。現在的科學有好多過程都給取消了,一步到位了。實際上人不是異化了,是退化了,攝影上,這是我個人自己的看法。

提問觀眾7:任老師這本書雖然說是關於中國80年代的書,但是我把這個書給過我的攝影老師看過,他是義大利人。他說他在這本書裡看到了他的中學時代。所以任老師的照片,不僅是關於80年代的中國,也是跨越時間和空間的。他說為什麼觸動他?像任老師說的那樣,他體現了人的樣子。我剛才聽那位女士說,就是中學把頭髮和髮型都規定死,這種規定是對人的樣子的一種破壞。不知道任老師對現在的中學生是持樂觀態度還是悲觀態度?您會不會有這方面的擔憂。比如限制孩子自由的成長。

 任曙林:你的這個問題呢,我覺得我有一個觀點,其實任何東西都有限制,那你自己能夠在種種的限制中活出自己的樣子,是很棒的。其實80年代也有好多限制,我們就說80年代好的一面。為什麼不說80年代不好的一面?你不能選擇時代。所以不是說這個時代的學生有沒有希望,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所以說這個問題不是什麼問題,老在這個問題上繞,老繞不出去80年代,把光環變成魔咒,這不是我拍照片最想達到的那個意思。

那日松:最後一個問題。

提問觀眾8:您好三位老師,特別想問任老師一個問題,我現在看到的攝影作品,還有我們今天的談話大多都是圍繞中國的80年代,我不知道任老師在其他地方看到的80年代的社會,是怎樣的景象?和北京有什麼區別?謝謝!

任曙林:區別肯定有。80年代初的時候我經常出差,我們單位要拍電影。我是在煤炭科學院,礦區去的很多。從服裝來看,還是不一樣。但是人的勁兒其實都一樣,就是我喜歡的這個東西。我覺得不管是攝影也好,音樂也好,你要從這裡找出一些東西才有意思。要不然你自己就沒有辦法活了,你這個年代活不好,到80年代你也活不好,這其實是一回事。完了,就是這個意思。

那日松:因為原計劃我們也是4點半結束,4點半之後,任老師還有一輪的籤售。今天這個活動我們其實不是在懷舊。聊了很長時間,我想起老狼的一首歌,是《關於現在,關於未來》。我覺得不管是現在過去未來,現在才是最重要的,才是最美好的。那麼謝謝大家,謝謝老狼,謝謝任老師。今天的活動到此結束。

    

任曙林拍攝的最後一張《八十年代中學生》照片,1989年6月,北京頤和園

活動花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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