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屆臺灣電影金馬獎昨晚揭曉各大獎項,第六代導演婁燁的《推拿》榮獲最佳影片、最佳攝影等6項大獎。那麼問題來了,《推拿》是部什麼片?作為婁燁的新作到底怎麼樣?憑什麼在《黃金時代》等如雲強手中突圍而出?我們精選了一篇影評告訴你,《推拿》到底是部怎樣的電影。
《推拿》:並不想與這個世界和解
作為第六代導演中藝術風格最強烈的一位,婁燁一直對這個世界帶著深深的敵意。在他過往的作品中,我們能看到人性中的懷疑,絕望,妥協,背叛等等,這些中國人的倫理道德之外的黑色地帶。到了這一部《推拿》,令人驚喜的是婁燁的作品終於出現了溫暖的一幕,盲人技師們的說說笑笑,片中角色小馬和小蠻也終成眷屬。只是,即便在表達溫暖和所謂人間大愛的同時,婁燁的惡趣味和對這個世界的懷疑始終存在。
婁燁的作品喜歡在開場即有驚喜。《浮城謎事》中,開場便是聖潔嘹亮的《歡樂頌》配樂,而畫面卻是大雨中的車禍。這樣的基調貫穿了電影的始終,使影片始終覆蓋著一股潮溼的騷氣。《推拿》則由少年小馬的自刎開場,配有女子喋喋不休的旁白,和《浮城謎事》一樣地拒人千裡之外,同樣地血腥暴力,但聲音卻是溫暖的。這次的驚喜來自於人聲朗讀的片頭字幕,既有想法又符合盲人的題材。
電影故事圍繞一群盲人展開,主題中包含對特殊人群的特殊關懷,有些主旋律的意思。但是婁燁並未將其處理成狗血的正能量,而是走向了更為狗血的一種處理方式。性竇初開的少男與性工作者肉體歡愉之後的依賴感,哥哥為弟弟剖腹還債的慘烈,男女在婚姻中面臨的幹擾與忠貞。這確實狗血,但同時也展現出婁燁的想法:對盲人群體最大的關懷莫過於將盲人群體與普通人類一視同仁,視其為普通人。他們一樣有爭奪,一樣有困難,一樣有生理的需要和對生活的一切渴望。影片借用他們看不見的眼睛去展現了世間的天下大同。
故事的結尾,每個人都口述自己的結局。他們或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或重新出發尋找自己,有的更是重新看到了天日,哪怕是模糊的。但是,即便這是婁燁作品中最溫暖的一部,我們還是會看到以刀自刎、門斷手指等血腥的特寫鏡頭,還有一貫的潮溼氤氳,真實得簡陋的場景,黑暗與黎明。
婁燁作品中的世界是晃動的,除了搖擺的人格和曖昧的關係外,手持攝影的運用一直是他的標籤。如果你沒被婁燁的電影晃吐過,那就不能證明你愛他的電影。《推拿》除了標誌性的鏡頭晃動之外,在視聽語言方面也做出了新的嘗試。為了突出盲人的視角,虛焦鏡頭變本加厲,你不能確定你看到的是虛的或是實的,那種無力和恐慌比看不見更加可怕,在視覺上更加貼近了盲人的生活,以及讓觀眾更好地體會他們的情感。
旁白作為一種表達形式對於電影一直是雙刃劍,過密或過疏都會對既定的故事內容造成影響和傷害。本片開場的「散客也要做」和那溫暖的女聲帶著一種上世紀80年代科教片的質感,反而為影片的藝術水準提高了不少檔次。此時此刻,旁白成為了一種藝術,也是聽覺享受,電影的聲音設計除了還原真實世界的真實感知之外,也無處不揮灑著滄桑的孤獨感。攝影師曾劍把手指放進了lensbaby鏡頭裡,模擬盲人看見的浮動的世界,可以說是「摳」出來的金馬獎最佳攝影獎。小巧的Alexa M適合小空間的群戲和特殊角度,為影片帶來真實感。
婁燁對女人的態度是愛的,同時也是恨的。過往的作品中,婁燁用最大的篇幅和最廣闊的視角描繪了女性的千面。精靈如周迅(《蘇州河》),端莊如章子怡(《紫蝴蝶》),夢幻如瞿穎(《危情少女》),歡脫如馬曉晴(《周末情人》),悲哀如郝蕾(《浮城謎事》)。婁燁的這些女人是他電影的靈魂,也是萬千世界的縮影。他給了她們痛苦和愛,使她們有血有肉,無比豐滿。到了《推拿》,故事藉由小馬的視角講出,夾雜著他的師父,他的嫂子,他的同事和他的女友小蠻。這僅僅是女性視角到男性視角的轉變,但他們看到的、感受到的,即便是盲人,也和這個世界同呼吸共命運,他們得到多大的憐憫,就承擔著多大的痛苦。
黃軒承包了全片的開場和結尾。在《無人駕駛》中,黃軒演繹了一個帥氣文藝男青年的孤獨和落寞,以及潮退潮漲的過程。經過一系列文藝電影的打磨之後,黃軒有些孱弱和蒼白的氣質得到了更多的認同,於是我們能看到《紅高粱》裡的俊傑少爺,《藍色骨頭》中男人的意淫對象。在《推拿》中,婁燁給了他不可取代的位置和更多的特寫,就像小馬臉上勃發的青春痘一樣,男主角不是那種單純的鮮肉,而是得到一種天然的具有美感的展現。
從成片的戲份上來看,黃軒無疑是第一男主角。但演員表的順序只排在第五,這是可以理解的論資排輩和合同效應。這次臺灣金馬獎的評委會曾公開表示,《推拿》中的黃軒未能入圍男主角單元是最大的遺珠。
對面開過來一輛車,撞上了是車禍;走過來一個人,撞上了叫愛情。可是,車與車總是撞,而人與人卻總是讓。它是無奈的,也是狡黠的看破紅塵的。正如《推拿》和婁燁的電影。愛與恨總能相伴。想給你一片溫暖,但又帶著不想冰釋前嫌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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