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侂胄:千古奸相,還是鐵血狂人?

2020-12-22 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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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方特邀作者千秋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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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207年,在金國的前鋒大營,兩顆血淋淋的人頭被快遞到了。看著這倆人頭,金國統帥開心的笑了。

能讓金國統帥笑得這麼happy,是因為這兩顆人頭的主人不一般!小角色蘇師旦,大角色——韓侂胄。

尤其這韓侂胄的腦袋,那可是此時南邊大宋集團的CEO,他的腦袋這會兒擺在桌前,那是絕對的壓秤!

一、起底韓侂胄

說韓侂胄,不能不說他背後光輝奪目的韓家!這個老韓家,那是出自大名鼎鼎的晝錦堂!他的曾祖父正是韓琦!

簡單解釋一下晝錦堂,這堂號出自《史記》「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而韓琦韓相公對自己的牛掰有著非常「清醒」的認知,他一定要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老韓家的牛掰plus,所以老韓就給自己相州的宅子取名叫「晝錦堂」。如今在河南安陽古城內東南營街,小夥伴們還能看到。

祖爺爺是很光輝,但是傳到韓侂胄這一代,老韓家早就沒了昔日的哄哄牛氣。所以,韓侂胄這哥們的起點,其實並不高——知閤門事,這職位就是一個皇家服務員,就這,韓侂胄還是恩蔭入仕!

如果一切順風順水,韓侂胄這一輩子的天花板可能也就是皇家高級服務員。

二、與趙汝愚的恩怨情仇

可偏偏,南宋集團的掌門人老趙家出事了!公元1194年,南宋皇帝中的熱血哥宋孝宗病死了,按常理說,這不是啥大事,因為宋孝宗當時已經是個遜位的太上皇,滿把權力早就讓給兒子宋光宗了。

但實際不是那麼回事,因為時任集團董事長宋光宗,早幾年前就已經因為後宮的家暴問題,腦殼「瓦塔」了。這麼多年,如果不是還有個老董事長宋孝宗,南宋集團早就停擺了!

問題來了:老董事長死了,現董事長傻了,南宋集團如果還想「大海航行不觸礁」,就必須趕緊弄個正常的舵手出來!

這個歷史重任落在了這麼幾個人的頭上:工部尚書趙彥逾、禁軍殿帥郭杲、樞密使趙汝愚、太皇太后吳氏。廢立新君按說是個大事,可這一次的廢立行動,所有的經理人意見都出奇的一致——「同意」,因為宋光宗這幾年的「傻缺」操作,從官方到民間,都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這齣廢立大戲的策劃、導演、編劇都有了,最後只缺一個主演。前臺操作的聚光燈指向了一個人,就是我們今天的主角韓侂胄。他太合適了,「皇家服務員」這個職位雖然很低,但卻可以出入皇宮,更何況他還是外戚——太皇太后的親外甥,信得過!

於是,一場禪位政變,就在趙汝愚的謀劃,和韓侂胄的操作下,順風順水的成了!需要說明的是,在這場政變中,後來上位的宋寧宗,幾乎是被韓侂胄硬拽著披上的龍袍,不得不說這操作「很硬核」!

宋寧宗

值得一提的是,趙汝愚成了這場政變中的最大受益者,他從樞密使躍升為右相,不久又勝任左相,成為南宋集團的CEO。

而韓侂胄呢?有這麼大的擁立之功,從皇家服務員躍遷個正部級的節度使應該沒問題吧?事實上,這也是趙汝愚事前的承諾!年輕的韓侂胄,以為仕途大道正在向自己綻放微笑。

可是,趙汝愚卻不是這麼想的:我老趙才是真正的操盤手,你韓侂胄不過是棋童,還想當節度使?去當觀察使吧!

力沒少出,但仕途不順的韓侂胄,從此就與趙汝愚結下了梁子——很深的梁子!

但很快,宰相兼宗室趙汝愚,受到了皇帝宋寧宗的猜忌,並被外放為寧遠軍節度副使。

關於趙汝愚的貶謫與外放,很多史書都歸結為韓侂胄的「功勞」:這就是你丫老韓幹的好事!

其實這事吧,韓侂胄是沒少費力。但實際上,宋寧宗的帝王心術才是關鍵——位極人臣而且能幹的宗室,如果皇帝不猜忌,那才是怪事!

三、與理學的恩怨

趙汝愚被趕跑了,韓侂胄終於實現了逆風大翻盤。他倆的恩怨算是了結了,因為趙汝愚很快就死在了外放的任上。

可是,韓侂胄卻不知道,在這過程中,他還結下了一個更大的梁子——他和理學的梁子,而這道梁子,將在未來,將他打入深淵!

其實,他和趙汝愚之間的梁子,不光是權力之爭,還事關文化:韓侂胄是老韓家子孫,可是他當官是恩蔭入士,說白了就是沾了家族的便宜,沒啥文化也沒啥文憑;而他的死對頭趙汝愚,雖然是宗室子弟,但人家還是科舉狀元,當世名流!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一個是沒啥文化的官N代,一個是科舉狀元的文化名流,不用想也知道理學家朱熹會怎麼站隊——他堅定的站在趙汝愚一邊!

朱熹

後世有人評價聖人朱熹,說他「以刻薄為樂趣」。嘿,其實也不怪朱聖人刻薄,實在是以朱聖人的眼光看,滿朝文武自然看著都不「可愛」!而為了打擊韓侂胄,朱熹這老夫子也是沒少講大道理。

官場高手韓侂胄,對付聖人朱熹,那簡直是不要太簡單:這些年,聖人朱熹從皇帝到百官,那是沒有不得罪的。針對這個軟肋,韓侂胄在戲院裡排了一出朱老聖人懟天懟地對空氣的大戲。這齣戲上演不久,朱熹就被攆回了老家。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韓侂胄掌權之後,跟趙汝愚站隊一邊的自然沒啥好果子吃,為了打擊理學,老韓還一手製造了慶元黨禁,禁止理學參與科舉。

不僅如此,朱熹「誘引尼姑,以為寵妾」的桃色新聞,也「誕生」於這一時期。咱都知道,朱熹,正是理學的扛把子!這麼玩,韓侂胄和理學的梁子可就結深了!

四、追封嶽飛、追削秦檜

在名著《射鵰英雄傳》中,金庸老先生曾借完顏洪烈的口把韓侂胄罵了個狗血淋頭,在小說裡,韓侂胄就是一副唯唯諾諾、不知四六的懦弱宰相,完全任由金國人予取予求。

可實際上,老韓當政幹得完全是另一副樣子。雖說老韓沒中過進士,連個正式文憑都沒有,可是在民族大義這事上,老韓幹得漂亮!

別的不說,追封嶽飛、追削秦檜,就是他幹的!

公元1205年,宋寧宗和韓侂胄追封嶽飛為鄂王。而秦檜,不但曾經的申王封號被徹底剝奪,連諡號也由忠獻改成了繆醜!

「四十年來家國,三千裡地山河」,時代總算還了英雄一個公道!這個結局固然大快人心,只是此時距離嶽飛蒙冤去世已經整整63年!唏噓啊,遲來的正義!

五、開禧北伐

每個人都有不得不提的故事,而韓侂胄不得不提的故事就是「開禧北伐」,這是他人生的巔峰,也是他人生的分水嶺!

公元1205年,也就是追封嶽飛、追削秦檜的同一年,宋寧宗和韓侂胄決定幹一件大事——北伐。

而之所以北伐的原因也很簡單:受不了!從民間到官方都受不了!民間受不了每年的巨額歲幣壓榨,而官方則受不了金國的趾高氣揚,尤其是宋寧宗還要對金國皇帝稱臣、稱侄。

反正,大宋集團上下都憋著一股氣,需要通過一場北伐大戰來釋放。不爭饅頭爭口氣!

除此之外,北方的金帝國也出事了:金章宗完顏璟是個窩囊軟蛋,而且黃河大泛濫,此外還有蒙古的崛起,總之,老金是焦頭爛額。

而在北伐這件事上,已然風燭殘年辛棄疾、陸遊都選擇了與韓侂胄站在了同一戰線!甚至在黨禁中與韓侂胄勢不兩立的葉適,也在大義的感召下,出山助拳。

看官朋友們,讀史至此,我不得不感慨,無論義氣之爭多麼慘烈,但在民族大義面前,真正的忠義之士都會選擇捨命陪君子!而我們的民族正是有了這樣的英雄,才得以延續、重生!

開禧北伐開始了,這場戰事老韓玩了一把不宣而戰,向北發動突襲。

雖然戰爭的初期,東路、中路相繼失敗,但是也崛起了一顆冉冉將星——畢再遇!他的突然崛起,甚至一度讓宋軍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可就在關鍵時刻,西線的吳曦叛亂了!天殺的吳曦,他想當真正的四川之王!北伐的形式,急轉直下!

但不久,叛徒吳曦被殺,金軍主帥僕散揆也病死,戰爭的天平重新平衡。只不過,此時的宋、金都已經筋疲力盡,打不動了。

雙方雖然都沒佔到多大的便宜,但是在心理上,早已臣服多年的宋人又一次膝蓋一軟——準備跪了!

於是,當金人開出議和條件之後,不久,韓侂胄血淋淋的人頭就被送到了金軍大營!

六、韓侂胄是不是奸臣?

再不久,「轟轟烈烈的」開禧北伐「勝利」結束,囂狂的大金集團帶著新籤訂的嘉定和議,打著飽嗝回到了北方。

而那坨壓秤的腦袋的主人,他不但是此次嘉定和議的最重量級籌碼,而且他也從此被釘上了《宋史》的「恥辱柱」:韓侂胄位列《宋史·奸臣傳》,他與秦檜、蔡京、賈似道、章惇等人構成了一道另類的「大宋風景線」。

可是,一心想得到韓侂胄人頭的女真人,卻對老韓相當尊敬,不但對他進行了厚葬,而且追諡他為「忠繆」。

兩相對比,這是何等的諷刺與撕裂。

事實上,我們仔細看韓侂胄的一生,他雖然既不博學,也不多才,在文化成風的宋代,他絕對算是個非主流。但是,他絕對的骨頭夠硬!沒有他,就沒有「鄂王父子」這個稱謂。而他主導的開禧北伐,也重喚了漢民族沉眠的熱血。

說他是「鐵血宰相」,或許也有點過譽,但他絕沒有為了苟且而出賣國家利益。反倒是他自己的人頭,成就了嘉定和議。

對於老韓的死,在當時的臨安城內,連原本反對北伐、黨禁的太學生紛紛為韓侂胄鳴不平,還有人題詩表示不滿:「自古和戎有大權,未聞函首可安邊。生靈肝腦空塗地,祖宗冤讎共戴天。晁錯已誅終叛漢,於期未遣尚存燕。廟堂自謂萬全策,卻恐防邊未必然。」

胡適先生曾言「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而《宋史》,可能被化妝的過於精緻了!

參考資料:《宋史》、《嶽飛死後65年,南宋最後一位鐵血宰相,被自己人幹掉了》、《如果這是宋史》

原標題:《韓侂胄:千古奸相,還是鐵血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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