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李新偉 中國投資參考
導 讀
針灸治病所需的針灸針、艾條艾絨、玻璃罐等都是原材料低廉、製作工藝簡便。針灸推拿技術很適合目前缺醫少藥的非洲人民
●納米比亞醫院現況
●針灸神奇祛除病痛
●傳業授道
●中醫保健
●讓傳統醫學走進非洲
1996年，中國政府應約開始向納米比亞派遣醫療隊。與大部分非洲國家不同的是，中國援納米比亞醫療隊只有針灸推拿醫師，是純中醫團隊。我是2004年有幸成為援非醫療工作者，去了納米比亞，並在那裡工作了四年。
納米比亞醫院現況
訾在納米比亞，當時我們所了解的醫療情況大體如此，醫院分公立醫院和私立醫院兩種。在公立醫院，患者看病往往先由全科醫生接診，根據病情需要轉診專科醫生處理。費用很低，只需花費十幾納元(與人民幣基本同值)掛號一次，就可以享受免費醫療。但這裡設備落後，效率低下得讓人抓狂。有位朋友因為頭痛預約了頭顱CT，居然是三個月後做檢查。如有意外，豈不貽誤病情！一家建築公司的當地民工因晚上做焊接時眼睛受傷被送到急診，十幾個小時後仍未得到治療，項目經理請求我去找接診醫生溝通。我在急診室的走廊裡看到了那名民工，正躺在地上，捂著腫脹的眼睛，不停地呻吟。接診醫生無奈地告訴我：眼科的問題太專業，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已經聯繫了眼科醫生，但她有事外出，正在趕回的路上。急診看病就像前線打仗一樣，需要分秒必爭，怎麼能這樣優哉遊哉？我心急如焚。醫生、患者卻都沉默著等待著。可是因為貧窮，絕大部分非洲人還是會選擇公立醫院。私立醫院設備先進，效率高，但費用極高，而且往往需要預約。我曾陪一位朋友去私立醫院看病，只是登記一下姓名、性別、年齡，然後測血壓、數心率，就收取診療費三百納元；還告訴我們，醫生每天只接診十名患者，今天的名額已滿，由於沒有提前預約我們只能等到下周。還有朋友去私立醫院修補了一顆牙齒，花費近萬元。這樣的醫院還談什麼救死扶傷？為圖方便，富人還是願意到私立醫院看病。
我們工作的地方叫作卡圖圖拉醫院。這是一家公立醫院，針灸門診在醫院三樓裡面空間寬敞，進門便可看到一桌一椅，這是當地護士的崗位；走進去有兩個診室、兩個治療室；最裡面還有一間藥房、一間簡易休息室。我們的同事和患者基本都是非洲人，他們是一群淳樸善良的厚道人。由於前幾任隊員的努力，針灸深得當地民眾的喜愛，許多腰腿痛、面癱、胃腸功能紊亂許多慢性疾病患者都會到我們門診做治療。其中有位患者從第一批醫療隊就坐著聊，到我離開納米比亞時她還在做治療。
針灸神奇祛除病痛
就工作性質而言，跟國內相差不多，就是採用針刺、艾灸這些方法治療患者。曾經有一次古老的針灸讓一位當地年輕人深為折服。這名小夥名叫奧利瓦，是雷霍伯特巴斯特人，膚色偏黃，看上去很像東亞人。半年前他遭遇車禍導致骨折，住進了卡圖圖拉醫院，手術後骨傷已經痊癒，可臀部和大腿還是疼得厲害，無法行走。醫生告訴他，可能還需要住院理療康復半年，無奈的他只好拄著雙拐，百無聊賴地在醫院裡閒逛。有一天，艾灸的香味把他吸引進針灸門診。講完病情，他表示想嘗試一下中醫療法。這類病痛屬於軟組織傷痛，是針灸科的主要適應症，通常情況下療效極好的。我在奧利瓦的腰部、臀部和大腿上找到幾個壓痛點，消毒、扎針、通電、燒艾、烤燈、拔罐……治療結束後，奧利瓦立刻感覺疼痛減輕了，之後又來治療了兩次。幾天後，我正坐在診室裡，突然聽到門口大喊「Doctor Li！」出去一看，只見奧利瓦扛著雙拐，大踏步走了進來，宛如凱旋歸來的將軍，神採飛揚。我吃了一驚，問他「療效如何？」他神氣地拍拍肩頭上的雙拐，高聲笑道：「這就是療效！」原來，他已經可以扔掉拐杖，健步如飛了。
在牆角處放好雙拐，奧利瓦拉我到一僻靜處，悄聲問：「李醫生，能不能告訴我，那些小針注射的是什麼神奇的藥水，可以賣給我嗎？」我告訴他沒有任何藥水，並拿出針灸針讓他看仔細。奧利瓦右手捏住針柄，在左手指腹上蹭蹭針身、戳戳針尖，認真研究了一番，發現針的確是實心的，不可能內含藥水。他疑惑地撓撓頭，繼續問道：「為什麼會有效呢？」中醫理論總是有些玄妙深奧，更何況他還是非洲人。我向他解釋了「不通則痛」「通則不痛」，小夥兒聽得津津有味，不是是否真的明白了。告別時，奧利瓦表示想跟我學習針灸。儘管我再也沒有這個非洲小夥，但我相信奧利瓦一定是中國針灸的鐵桿粉絲。
傳業授道
對針灸充滿好奇心的不只是患者，還有很多醫務人員。我在非洲收了一個「徒弟」——蘇萊卡，這位非洲姑娘開了一家臨終關懷診所。但是看到這些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人們在身體上和心理上都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蘇萊卡希望能給予他們更多幫助，我教會她阿是穴針刺用來止痛、頭皮針治療失眠、腹部艾灸治療胃腸功能紊亂等針灸操作。經過一段時間學習，蘇萊卡掌握了一些基本的針灸操作技能，痛點附近針灸用於改善患者們的疼痛、睡眠和食慾。讓蘇萊卡大為驚喜的是，病人反饋說針灸治療使他們疼痛減輕、睡眠好轉、食慾增強，身體輕鬆了，生活質量提高了。
耳穴壓豆這種療法簡便易學，蘇萊卡很快就掌握了，用來處理很多問題。比如她用來減肥，一位肥胖的姑娘做了耳穴壓豆，很快胃口變小了，不再貪吃了，身體也苗條了起來。用來戒菸，一位二三十年的老菸民做了耳穴壓豆居然，對吸菸索然無趣。這些成功的例子，我也沒有經歷過。蘇萊卡有些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中醫保健
曾經有位政府官員來針灸治療，時間久了，成了好朋友。有一次，他告訴我們要來中國出差，諮詢一下有什麼要注意的。我們建議他體驗一下足浴。這位非洲朋友回到納米比亞後，表情誇張地告訴我們，中醫真的太不可思議了。原來他到中國白天忙完公務晚上就做了足浴，當晚睡得很好。納米比亞跟中國時差有六個小時，北京的晚上對納米比亞而言卻正是下午。足療做好，這位朋友回到賓館，躺下就睡，一覺到天亮，沒有壓根就沒有時差這回事。第二天，這位朋友跟同事一起去爬長城，覺得自己腳步輕鬆，健步如飛，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一點也感覺不到累；而他的同事早就被遠遠地拋在後面。這位朋友還是非常納悶，感到不可思議。只是泡泡腳、按按腳怎麼會要這樣神奇的功效？
儘管目前對中醫有許多偏見，用現代科技的方法來不能說明中醫的作用機制，有人在質疑中醫治病的有效性。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五千年悠久歷史的中醫在增強體質、改善主觀症狀方面有著西藥不可比擬的療效。許多老中醫面對西醫的質疑，常常會有這樣的感慨：「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知道自己能幹什麼。」深受非洲人民喜愛的針灸推拿技術就是以經絡理論為依據，儘管現代科技不能充分證明經絡的實質，但找不到不等於不存在。生活中，人生氣時會嘴唇抖動、會胃痛，卻想不通其中的關聯。看看古人留下的經絡圖，肝經循行環繞口唇，與胃相連，不由地恍然大悟：肝與怒相對應，生氣時肝經氣血循行異常，肝經所過之處有所反應變現出來。
讓傳統醫學走進非洲
中國的傳統醫學是一門經驗醫學，是經過上千年的臨床實踐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具備很好的安全性和有效性。這與注重實驗室研究、著意病理機制探討的西醫大不相同。某些西藥從藥理上講完全可行的，但在臨床使用中卻因為副出現作用而受到限制，如早些年代，四環素牙、青黴素鏈黴素導致的耳聾。中醫就很少出現這種情況，有毒副作用的治療方法早就古人拋棄了，流傳到今天一定是安全有效、非常成熟的治療手段。這種技術上的優勢同樣適用非洲人民，中醫藥幫他們解除病痛，卻絲毫不需要擔心這些會造成任何程度上的醫源性損傷。
傳統醫學（特別是針灸）治療過程簡單、成本低廉，推拿技術更是不需要任何器械。在缺醫少藥的新中國困難時期，經過簡便培訓的鄉村醫生們就「一把草藥、一根針」救死扶傷，幫助無數受病痛折磨的廣大群眾。同樣對於非洲人民來說，備足用來治病必需的西藥和醫療器械都是有困難的：長時間進口西藥費用不菲，如果建立藥廠又需要機械、原材料；那些醫療器械同樣價格昂貴，自己生產又缺乏精尖工藝。而針灸治病所需的針灸針、艾條艾絨、玻璃罐等都是原材料低廉、製作工藝簡便。針灸推拿技術很適合目前缺醫少藥、生活水平相對落後的非洲人民。
傳統醫學（特別是針灸推拿）易學難精，學習門檻相對較低。不論學歷高低，不管以前從事那種工作，經過培訓都可以較短時間內掌握針刺、艾灸、推拿、拔罐等中醫技能的操作要領，都可以立刻用於臨床處理患者。當然要成為一個高水平針灸推拿醫生還需要長時間總結經驗，思考學習。相比之下，學習西醫的文化基礎要求高，學習周期長，學習成本大，性價比相對較低。因此在非洲通過開辦中醫針灸推拿學習班，推廣這些中醫適宜技術的應用，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工作
編輯 | 張梅
設計 | 大米
本文刊於《中國投資》2020年8月號。版權所有，侵權必究。歡迎個人分享，媒體轉載請回複本微信號獲得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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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衛生健康】讓納米比亞人民感受針灸療效｜中國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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