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加莫現當代藝術館為慶祝至上主義百年誕辰,特邀賈琴託·迪·皮耶特拉託尼奧和艾珍妮婭·派特洛瓦策劃了一場盛大的馬列維奇回顧展。
▲《蒙娜麗莎的創作》,1914年,在布上使用鉛筆、油顏料及拼貼,62.5×49.3cm
貝加莫現當代藝術館近期對至上主義藝術奠基人卡西米爾· 塞文洛維奇· 馬列維奇的創新之路進行了回顧。從創作之初到史達林大清洗,直至最後他隱約顯現出的文藝復興時期現實主義作品。
上世紀20年代,俄國境內動蕩不安,十月革命的爆發,加上人民對於推翻傳統舊制度的急迫心理,推動了俄國前衛藝術的孵出。俄國的先鋒藝術家們積極否定傳統藝術,強調精神世界及內心的真實體驗,恰好符合當時反傳統的政治革命精神。列寧死後,蘇維埃政府掌權,現實主義社會黨人指責形式主義,並積極支持這一藝術流派的發展,而馬列維奇作為當時活躍的藝術家也因此被公認為二十世紀俄國最偉大的藝術家之一。
▲《運動》,1930-1931,油畫,142×164cm, 聖彼得堡俄羅斯博物館藏品
2015年6月24日,在倫敦蘇富比「印象派及現代藝術」夜場拍賣中,馬列維奇的《至上主義,第18號構造》以2142.9萬英鎊(約2.09億元人民幣)的價格成交,位列第二。此前在2008年的紐約拍賣會上,《至上主義構圖》拍出了6000萬美金的價格。
此次展出的七十幅作品重現了這位傳奇藝術家的整個藝術生涯。在現代繪畫史上,馬列維奇是第一位創作純粹幾何圖形的抽象畫家。這位先鋒人物在二十世紀初就在俄國藝術圈被稱為大師。他的追隨者無處不在,他們甚至在袖子上畫著最著名的馬列維奇同名畫作——一個黑色的小方塊,他們會為之感到驕傲。
▲《紅色騎士》,約1932年創作,油畫,91×140cm, 來自聖彼得堡俄羅斯博物館藏品,於2015年10月2日-2016年1月17日展於貝加莫現當代藝術館
馬列維奇被稱作至上主義奠基人,二十世紀抽象藝術的開拓者。這在當時意味著具象繪畫的終結,並在同一時間開啟了全新的繪畫概念。不同於新原始主義的主體象徵——農民及野獸派特色,更像是具象繪畫的「戰爭」聲明。1907年馬列維奇的作品首次在莫斯科藝術家聯展中出現。此後,至上主義確立了對現實世界記述形式和顏色的首要地位,馬列維奇開始對法國印象主義大師塞尚提出的「一切形體都是由柱體、球體和錐體等幾種基礎形體組合而成的」鮮明論點產生興趣,這些都為他在1911—1913年間創作的「立體民族風情」系列作品打下了基礎。「放棄愛情,放棄唯美,摒棄智慧的行囊,因為在新文化中,你們的智慧是荒謬且微不足道的」,1915年的藝術宣揚者以這樣的口吻寫道,「至上主義為你們開闢了一條新路」。
▲《藝術家自畫像》,1933,油畫,73×66cm, 聖彼得堡俄羅斯博物館藏品, 貝加莫現當代藝術館展覽海報
在一幅黑色方塊的旁邊,GAMeC展出了那一時期的不同畫作,紅色方塊。具象的圖案和簡單的抽象相對比,馬列維奇傾向於選擇最簡單的形式。他不斷探索著形體、色彩與空間的關係。這些重要的畫作,展示著它們沒有任何代表性質的表達方式,完全由感覺及自由哲學所指引。對於馬列維奇來說,這就是至上主義本身的精髓所在。具象和物體,至上主義講究的是將每一個真實物體捨棄:重量、流動性、空間、時間等等。1919年,馬列維奇的理論體系走向了巔峰,他從顏色中解脫,並在白色背景中畫白色方塊。
如今距離1915年12月17日已經過去百年了,當時在聖彼得堡舉行的《最後的未來主義畫展0、10》展覽上,展出了一幅名為《黑色正方形》的抽象繪畫,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對於很多人來說,那幅作品意義非凡,即對所有過去的、現在的具象藝術主體而言,它開闢了新的天地,也為傳統具象藝術畫上了句點。如同展示年代畫像般,馬列維奇把這幅作品掛在了展室兩面牆壁相交的一角,讓它接近天花板,這裡是舊時俄國家庭掛聖像畫的地方,馬列維奇意在表達他挑戰俄國傳統的決心。這幅畫作隨後成為俄國繪畫先鋒派最著名的代表畫作,被後人稱為「俄國先鋒派聖像」。那是馬列維奇第一次向眾人展示至上主義,也從根本上改變了二十世紀藝術史的進程。從達達主義到超現實主義,從最低綱領派到概念藝術,他影響著更加多元的流行風向。
▲《農民頭像》, 1928-1929,膠合板,71.7×53.8cm, 聖彼得堡俄羅斯博物館藏品
馬列維奇的至上主義曾在1912年出現過,從布拉克與畢卡索的法國立體主義和波丘尼與巴拉的義大利未來主義中創造的驚人概念——立體未來主義,這是些不相稱又讓人意料不到的作品。GAMeC展出的一副1913年的《牛與提琴》中,馬列維奇描繪了一個真切聲明:「不符邏輯的兩種形式對照,是作為對自然秩序、常識、偏見和邏輯鬥爭的時刻。」 他借用詩人洛特雷阿蒙的話:「如同縫紉機的隨機之美及操作臺上的傘」,一併寫進了超現實主義宣言。
馬列維奇1914 年帶有蒙娜麗莎的作品,同樣在GAMeC展出。詞彙與字母漂浮在畫面中,萊奧納多達文西所畫的蒙娜麗莎的臉上被一個紅色十字塗抹。這樣的「破壞」與1919年杜尚對蒙娜麗莎的惡作劇類似。在相同的兩個矩形作品中,一個黑,一個白,這恰恰就是至上主義的彰顯。
▲《暴風雪後的村落清晨》,1912年
1917年十月革命後,馬列維奇幾乎成為了受國人崇拜的藝術家。他摒棄亂頭刷,拿起尖頭筆,致力於撰寫理論文章。在蘇維埃政府的支持下獲得了榮譽職位。1919年至1922年,馬列維奇在維貼布斯克(現為白俄羅斯東北部城市)藝術學校教授基礎理論。接著,在列寧格勒(現為聖彼得堡)藝術文化學院和基輔(現為烏克蘭共和國首都)藝術學院任教。在他的指引下,這些學校成為當代藝術的推進中心,地位等同於德國的包浩斯和荷蘭的風格派。
1927年,他在柏林啟動了一場國際水平的回顧展,馬列維奇如同一個明星受到了熱烈歡迎。但當回到家鄉,他成了史達林大清洗中最有名的受害者之一,他面臨著「否定抽象,藝術必須現在只能代表社會現實」的洗劫。新批評家們嘲笑他的抽象繪畫,他的作品被沒收並被禁止其他至上主義繪畫創作。這些在幾年前還被認為是革命性的創作,又在短時間內成了「無解研究」。1930年馬列維奇甚至被捕,他被指控為德國間諜,在獄中煎熬了兩個月但卻沒有任何審判。
▲馬列維奇至上主義系列作品
馬列維奇不是一個妥協的人。他塑造出一種符合局勢的形象,然而,這只是表象。男男女女用彩色幾何圖形勾勒,看似是至上主義理論與立體未來主義期間思維的綜合。馬列維奇稱這種新階段為超自然主義。
為了讓觀眾欣賞馬列維奇的後期創作,GAMeC展出了兩大傑作。1930-1931期間創作的《運動》及1928-1932的《紅色騎士》,畫中的抽象勝利,無論景色還是人物都盡顯無遺。這期間馬列維奇的許多作品中,都帶有他的籤名—— 一個黑色的小方塊,也就是至上主義的標籤。
在生命最後的日子裡,他創作了一些來源於文藝復興現實主義靈感的作品。在1933年完成的自畫像中,他呈現著阿爾布雷特·丟勒的姿態,但卻穿著克里斯多福· 哥倫布。並且在畫布上散落著黑、白、紅顏色的三角形和矩形。即使在面對死亡時,也分毫不差。
▲馬列維奇至上主義系列作品
馬列維奇1935年病逝於聖彼得堡,年僅57歲。葬禮之後,許多朋友和藝術愛好者,都默默地矗立一個黑色方塊的旗幟,遵照馬列維奇本人的遺願,一個在白色立方體上的黑色方塊被刻在了他的墓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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