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風塵滾滾,多少雄圖霸業都已隨風而逝,而再回首那些過往,看似脆弱不堪的文化傳承卻貫穿於時間的浩大長河中薪火相傳。而作為距離我們最近的時代,民國一直給我們大師輩出、名媛迭起的浪漫感覺。在那個戰火連天的年代裡,一批又一批大師和名媛登上了歷史的舞臺。
如今我們會沉醉於徐志摩如詩如畫的詩集裡,會流連於沈從文優雅浪漫的邊城裡,會為魯迅筆下的冷漠看客而憤慨,會與聞一多一起對著那個黑暗的時代,喊出振聾發聵的悲鳴……
但民國並非是男人的時代,在文學界裡有一批絲毫不亞於男人的女作家們悄然崛起,她們所帶來的文學成就絲毫不亞於同時代的男作家,她們留給後世的迴響也遠高於同時代的男作家……
但就像是那句著名的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女人的地方從來都不缺口舌之爭。
那是一場絲毫不亞於《甄嬛傳》的互撕史,參與的女作家們個個都是留在教科書上的名字,她們是:林徽因、張愛玲、冰心、楊絳、丁玲、蘇青……
如今提起冰心,留在我們腦海裡的除了那張慈祥的照片外,還有那篇用雋永筆調寫成的小詩——《成功的花兒》。可向前回溯幾十年,那時候的冰心還不叫冰心奶奶,那時候的冰心一點也不慈祥,幾乎民國文壇上女作家的糾紛中都能看到冰心的影子。
提起民國才女撕逼的故事,最大的公案莫過於大家津津樂道的冰心林徽因之戰了。究其原因,是冰心那篇《太太的客廳》撕開了兩人之間表面和睦的假象。
其實冰心和林徽因也算是很早就認識了,早在冰心跟未婚夫吳文藻在美國留學的時候,就和林徽因梁思成同住過一段時間,甚至還留下了一行四人外出野餐的照片。但這樣的和諧關係並沒有堅持太久,隨著冰心回到國內後,她和林徽因的關係就日漸淡漠了。
冰心第一次公開向林徽因開火,是因為徐志摩之死。
民國最傳奇的愛情故事,就是徐志摩、梁思成和金嶽霖同時愛著林徽因。雖然後來林徽因嫁給了梁思成、和張幼儀離婚後的徐志摩又娶了陸小曼,但林徽因和徐志摩之間的關係依然很密切。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為了趕往北京參加林徽因的講座,不顧大霧強行起飛而最終造成空難,撞山身死,徐志摩的死極大震驚了當時的民國文壇。
不知是否是出於友誼,冰心在給梁實秋的心中把徐志摩比喻成蝴蝶,生前沒得到林徽因,卻因為林徽因而死。
原文:志摩是蝴蝶,而不是蜜蜂。女人的好處就得不著,女人的壞處就使他犧牲了。——《冰心致徐志摩》
冰心更直接將徐志摩的死怪在了林徽因和陸小曼的頭上,一時之間讓這林徽因和冰心的關係跌入深谷。但和後面發生的事情相比,這還不算太糟。
1933年,冰心突然在《天津大公報·文藝副刊》上逐期連載她的短篇小說《我們太太的客廳》,在文中塑造了一位美太太的形象,
美太太的家中經常有不同的男人往來,美太太就跟這些男人談笑風生,觥籌交錯……
在原文中,冰心諷刺來美太太家的客人都不是為了文學討論來的,而是為了貪圖美太太的美色而來;她還將美太太描述成了一個看上丈夫是個老實的舔狗,才勉為其難接受丈夫的綠茶;除此以外,美太太還有嚴重的偽女權思想,因為她一邊說著不允許人口買賣,一邊卻又自己用著買來的丫鬟;而最惡毒的是,文章點名了美太太是姨太太生的孩子,也就是妾生子……(
林徽因從來不願提起的出身被當眾點破了……
)
《我們太太的客廳》這篇文章一經發出後瞬間引爆了文壇,因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冰心在諷刺林徽因。那時的梁林二人住在一個寬敞的四合院裡,因為朋友眾多的原因,梁林二人經常會在家中辦文學沙龍,而冰心所寫的文章背景,以及文章中出現的角色,也都被好事者一一對應。
冰心的這篇文章徹底讓她和林徽因的關係跌入冰點,當時正在山西考察古建築的林徽因在回來後的第一時間,給冰心送上了山西的特產陳醋,這一回應也是林徽因的漂亮回擊,體面又大氣。
那之後,冰心和林徽因再無交集,即便是1938年的昆明期間,她們兩人住的地方很靠近,也從沒有過彼此往來的記錄……
和與林徽因的矛盾相比,冰心和張愛玲的公開diss並沒有那麼激烈,準確的來說,是張愛玲處於閨蜜情而開始攻擊冰心。
這樁公案的起因是當時的另一位美女作家蘇青,在被公眾問及有沒有什麼作家對自己影響很深的時候,蘇青回應道:
「我從前看冰心的詩和文章,覺得很美麗,後來看到她的照片,原來非常難看,又想到她在作品中時常賣弄她的女性美,就沒有興趣再讀她的文章了。」
而作為蘇青的好閨蜜,民國第一嘴炮手的張愛玲也在接受採訪時,補刀道:
「冰心的清婉往往流於做作。」
之後猶嫌不足的張愛玲又在《我寫蘇青》裡寫道:
「把我同冰心、白薇她們來比較,我實在不能引以為榮,只有和蘇青相提並論我是甘心情願的。」
但面對這樣的挖苦,冰心卻沒有作出回應,也許是她已經厭倦了爭吵,又或者她真的走向了優雅慈祥。其實時間已經給冰心出了一口惡氣。
冰心去世的時候,享年99歲,她走的那一年是1999年,此時林徽因已經去世44年,張愛玲去世4年,蘇青也已經病故17年了……
時間會帶走所有的恨,讓愛留在有生之年。
和教科書上刻板的印象相比,這些鮮活的形象其實更讓人容易接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