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論語·子政》),四十不惑是孔子對人生的體察,是絕大多數中國人理想的生活狀態。
實際上,能做到四十不惑的人有多少呢?同樣的,對於一個國家,四十年的經歷後能否真的進入「不惑」的狀態呢?
「四十」是2018——2019之際的關鍵詞。
過去的2018年,我們看到的是中美關係從原來如膠似漆的戀愛狀態走向怨恨交錯的分手過程,卻又恰恰在2019年元旦迎來中美建交滿四十周年;
過去的2018年,我們看到的是面對改革開放給中國帶來的巨變,國家從年初的大張旗鼓準備慶祝,到年末的相對冷處理;國人從「厲害了,我的國」當中獲得難以抑制的自豪感到下半年的憂慮,彷徨甚至失望,四十歲本應有的「不惑」變成迷惑。
40年對於個體來講,似乎意義更大,它基本等於一代人的工作周期,也涵蓋了兩代人最好的青春年華,60後、70後及部分85前,這個群體充分享受著發展的景氣,但也經歷著時代的劇變。
到底發生了什麼,大家都在追問,都在思索。細細觀之,2018年的「惑」其實醞釀許久,外部之惑與內部之惑根本上都來自於長期不均衡的糾偏力量。
中美貿易戰的根源,明面上是修昔底德陷阱,實際上卻是中國佔據製造業微笑曲線中端,美國佔據曲線兩頭所導致的長期不均衡。
美國佔據曲線左端的是華爾街、矽谷大佬為代表的精英階層,曲線右端則是普羅美國大眾,兩頭構成了內部財富階層的分裂甚至對抗。最典型的則是消費型社會引導下過度借貸消費,又遇上產業空心化遭遇就業困境的「鐵鏽地帶」白人工人。
2016年末,這些人利用選票將川普送上權利頂峰,以對抗民主黨的精英統治。72歲的川普立志成為第二個裡根,才有了後續針對中國的一系列發難。此前,危機的根源都是類似的,「美國一百年以來最大的兩次經濟危機,1929年『大蕭條』和2008年『次貸危機』爆發前夜,前10%人群的國民收入比重在20世紀都達到了峰值,毫無疑問,這將引發金融不穩定。」(託馬斯•皮凱蒂,《21世紀資本論》)
反觀中國,經過前二十年工業化,後二十年城鎮化經濟突飛猛進,上層建築變革則相對停滯,信仰則更是五花八門。
鄧公的白貓黑貓論影響了整整兩代人,對於其思想精髓的理解不全面則導致了政治、文化、信仰的錯位與缺位。現在的問題是,不管白貓黑貓可能都抓不到幾隻老鼠了,甚至都沒有老鼠可抓了,白貓黑貓們需要轉型(比如充當寵物貓)才能解決發展問題,不然則是白貓黑貓內鬥的結局。
內部之惑的來源在於中國已經進入到低速增長的存量經濟時代,做大蛋糕的效果不如分好蛋糕了,解決國人困惑的根本大計就在於國民經濟的二次分配。存量經濟時代我們近四十年沒有經歷過,經歷過的人已經不是社會中堅,如何再次改革,二次出發,考驗著管理層的智慧。
個人與時代命運是無法分割的,絕大多數人應該感同身受,就像我們的父母一輩往往感激毛澤東,而我們當下則懷念鄧小平,本質是對時代賦予的具化而已。
芒格說過,「宏觀是我們必須接受的,微觀才是我們能有所作為的。」我很認同,但更有意義的是,認知宏觀,指導微觀,二者不可能也不能割裂開來,因為幾乎所有人都是的歷史長河中的逶迤細浪而已。
2019已來,己亥將至,願時代洪流滾滾向前,願每一個人都被善待。「惑」是我們面對困境,迎接現實的出發點,「不惑」是我們追求的心境,由「惑」到「不惑」可能是一輩子的修行。
最後,雖然我骨子裡對羅輯思維的說教很是不屑,但還是願意引用他跨年演講中也借用過的羅曼•羅蘭那句經典作為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