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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活盎然的櫻桃季總會過去,好在還有隨時能送入嘴的櫻桃幹,為我們保留了生活的一抹酸甜滋味,讓暖春盛夏這份動人生機和雀躍歡欣得以在四季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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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去院中散步,倏兒發覺晚風開始變得溫暖,院裡的繡球花居然也成團綻放了,一簇又一簇,擠擠挨挨在一起好不熱鬧,藤蔓植物正努力爬竄,仿佛就在一瞬間,立夏已至,春天已與我們徹底作別。
「天地始交,萬物並秀」,對崇尚自然的中國人來說,立夏是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的好時節,可以嘗盡鮮美。這時候面世的種種時令果子,顏值與口感風味兼美,引人垂涎。初夏的櫻桃色澤晶瑩紅豔,香氣獨特濃鬱,漿汁豐富甜美,歷來為嘗鮮之首選。《禮記·月令篇》中就有關於櫻桃「羞似含桃,先薦寢廟」的記載。康熙皇帝還有將櫻桃「先進皇太后,朕再用」的佳話流傳民間,連皇帝那一張吃遍山珍海味的刁嘴都能輕鬆徵服,可見櫻桃獨特的魅力。
不過比起脆甜水潤的櫻桃,潮溼溽熱的夏季我更偏愛吃酸酸甜甜生津開胃的櫻桃幹。今夏收到的第一份禮物,就是好友從家鄉煙臺小城海陽寄來的櫻桃幹。深夜加班回到家,換上舒適的家居服,盤腿窩在沙發裡,一邊點開iPad追綜藝放鬆勞累了一天的心,一邊迫不及待地抓起一袋櫻桃幹慰勞陪我工作到深夜的胃。撕開袋口,一陣淡淡的櫻桃清香撲面而來,玲瓏小巧的果乾們個擠個地排列在袋裡,泛著一抹別致的殷紅,每一顆都向外散發出「快來吃我」的誘人信息。
拾起一顆放入嘴中,最先感受到的是果肉的Q彈勁道,再多嚼幾下,「啪!」,就像漆黑的舞臺突然打開鎂光燈,清新的、活潑的、靈動的香氣分子似藏在幕後的演員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裹挾著繚繞唇齒間的酸甜順延整個舌尖蔓延至口腔,瞬間攻佔了味蕾和心房,咽下後絲絲入甜,清爽不膩口,回味悠長。一袋櫻桃幹瞬間被消滅的一顆不剩,閉上眼睛砸吧著嘴,沐浴在山東半島陽光之下鬱鬱蔥蔥的櫻桃果園仿佛就在眼前,幸福感油然而生。
毫無疑問,酸酸甜甜顏值頗高的櫻桃是最受大家歡迎的水果之一。唐代詩人白居易就曾對櫻桃極盡盛讚:「瑩惑晶華赤,醍醐氣味真。如珠未穿孔,似火不燒人。瓊液酸甜足,金丸大小勻。」其實櫻桃在我國栽培歷史悠久,早在千年前便有記載,煙臺海陽就以盛產皮薄肉厚、香甜飽滿、鮮美多汁的櫻桃聞名全國。國產櫻桃並不像曾風靡一時的車釐子那般誇張鮮豔,倒是有幾分少女般的紅潤嬌憨,小而伶俐的果實,像是女孩嫣紅的唇,極其誘人。但是國產櫻桃供應期短,嬌嫩不易保存,為了更好更久地留住春夏的那抹甜,海陽當地種植櫻桃的農人便將櫻桃果實製作成了果乾。
不僅水果要吃個新鮮,制的果乾想要健康又美味也需講求鮮採鮮做。從「魚」、「羊」合為「鮮」的字面釋義到彭祖「羊方藏魚」的歷史典故,鮮味作為客觀存在於食物中的特性,從古至今始終是擁有一顆吃貨心的我國人民對美食追求的最高境界,新鮮的食材營養最豐富,體內所蘊含的生命力最旺盛,口味才能最誘人。難怪電話裡朋友會特別驕傲地跟我強調,櫻桃幹是她家鄉的農人們用4月8號才從樹間採摘的新鮮櫻桃製成,將當天採下的果實清洗後手工去核、蒸煮熱烘,而後放在春日陽光下自然晾曬3天,4月中旬才封裝的,非常新鮮,保留了櫻桃果實最自然的本味。
無添加的櫻桃曬乾,呈現自然暗紅色,保留本味
除了直接吃,櫻桃幹還能用來做甜品。它與甜品,就像是一對天作之合的愛侶,加入了櫻桃幹的甜品,每一口都充滿初戀般的酸甜滋味,讓人慾罷不能。據古籍記載,唐朝天子妃嬪招待高官大臣最愛上一道叫「酪櫻桃」的甜品,杜牧《和裴傑新櫻桃》詩云:「忍用烹酥酪,從將玩玉盤。流年如可駐,何必九華丹。」描述的就是這種當時最流行的櫻桃食用方法。詩裡的「酥酪」就是未經風乾的鮮奶酪,狀態接近今天的酸奶。
周末閒在家,我學著唐人宮裡開Party的時尚新花樣,將櫻桃幹灑在酸奶上做成酪櫻桃。乳白色的酸奶隱隱約約透出櫻桃幹的朱紅點點,再澆上一層透明的琥珀色蔗汁,輕啜一口,唇齒之間便充盈著酸奶的濃滑,櫻桃的酸甜和蔗漿的香冽,真正是色香味俱全。
吃完酪櫻桃,我又惦記起了《知否知否》裡明蘭吃櫻桃煎的開心樣,便也學著劇裡將櫻桃幹細細地搗成花鈿那樣薄的小餅,浸沒在半融的冰水中,待其暈開了透亮的紫紅色,再淋上一勺蜂蜜,一碗被南宋著名詩人楊萬裡贊為「北果非不多,此味良獨美」的櫻桃煎就做好了,當舌尖輕觸,一抹清透的櫻桃香湧出,酸甜又清涼,一碗喝下足以融化夏日煩憂。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中出現的櫻桃煎
櫻桃不僅形色兼美,更是有名的「美容果」。魏晉時期吳普所著《吳氏本草經》說「櫻桃甘酣,主調中,益脾氣,令人好顏色,美志氣」。資深老饕蘇軾也曾寫道:「獨繞櫻桃樹,酒醒喉肺幹。莫除枝上露,從向口中傳。」櫻桃除了能醒酒、潤肺之外,還能補充維生素A,豐富的含鐵量還可促進體內血紅蛋白再生。
對一枚資深吃貨來說,常備健康零嘴是讓工作時間的幸福指數陡然提升的大招。偶爾在老闆通知deadline快要來臨之際,眾人毫不知覺的情況下嘴裡偷偷塞上幾顆酸酸甜甜的櫻桃幹,緩解焦慮、補充能量不在話下。它還是我隨時能從抽屜裡拿出來「聯絡」同事的寶器。如果沒有櫻桃幹的陪伴,職場奮鬥的苦中作樂都會少一份滋味。
西方文學中,「櫻桃」的意向總與甜蜜的愛情相聯繫。可流光容易把人拋,鮮活盎然的櫻桃季總會過去,熾熱的愛情也終會結束,好在還有隨時能送入嘴的櫻桃幹,為我們保留了生活的一抹酸甜滋味,讓暖春盛夏這份動人生機和雀躍歡欣得以在四季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