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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那麼大,我只想有個棲身之所」,蛋殼公寓成了年輕人「短暫」的家。
自蛋殼「碎」了,危機爆發以來,無數問題擺在了人們面前。這個事情的邏輯變成了這樣:蛋殼公寓因資金鍊出現問題,無法按時支付房東的租金;房東收不到錢要收回自己的房子,於是有人卸門換鎖、強行趕走租戶。租戶更是委曲,自己已經交了一年房租,憑什麼還沒到期就要搬走?
據了解,之前鬧的比較兇的是深圳,這幾天蛋殼公寓北京總部,也出現了數百房東和租戶排隊解約的場景。在微博、微信、論壇貼吧上,不少其他地方的蛋殼公寓租戶也有類似的遭遇。
在這個異常寒冷的冬天,蛋殼公寓引起的連鎖反應,給了離家在外的年輕人,狠狠上了一課。
時間回溯到2015年,「讓年輕人在大城市裡可以有尊嚴的生活」的口號響徹大江南北,蛋殼公寓瞬間「火」了。他們大肆向房東租房,進行統一的裝修後,租給租客。賺的是中間的差價以及服務費。主打長期租房的口號,相比市價更優惠的價格,直擊租戶的痛點。這對於漂泊的年輕人來說,難以找到拒絕的理由。
蛋殼公寓的「裂痕」在哪
長租公寓,是時下年輕人喜歡的承租方式。蛋殼公寓捕捉到了這一點,為了擴大市場份額,以明顯高於市場的租金價格向房東攬收房源,再以明顯低於市場的租金出租給租客。
租客錢不夠沒關係,蛋殼公寓可以提供「租金貸」,租客向金融平臺貸款,金融平臺一次性將所有租金支付給長租平臺,再由租客按月給金融平臺還款。承租者既享受了低房價,也緩解了一次性支付大額租金的難題。
這樣的租賃模式,房東很省心:出租合同一籤就是三年或者五年,房子交給租賃企業打理,每月租金打到自己帳戶上,省去了與租戶討價還價的麻煩,還減少了房屋空置的風險。
租戶也很省心:一是可以「長租」,不用擔心自己住著被房東趕走,也不用擔心住進去後,房東又坐地加價。二是居住條件類似於「公寓」,企業提供服務和管理,負責打掃衛生和維修。
就是這樣一個「看上去很美」的模式,卻把房主和租戶都帶進了「坑」裡,宣傳上一直說省心模式,難道會是真的省心嗎?
按照常識推理,這種高收低租的方式,根本就是難以為繼的經營方式,註定會成為另外一種形式的龐氏騙局,現在蛋殼「碎」了,資金鍊的斷裂讓存在於理論上的經營模式瞬間晾在了沙灘上,甚至底褲都沒穿。
最慘的還是租戶,很多租戶都是以個人信用為擔保,有人甚至是借錢辦理了租金貸。有人說他們是貪小便宜上了大當,對於剛畢業的年輕人來說,以1500元一個月的房租計算,就算選擇押一付三的季付模式也得一次性掏出6000元;而如果選擇租金貸,就能夠按月還款,減輕支付壓力。不少人感慨:長租公寓暴雷,讓本不富裕的職場新人再次雪上加霜。
蛋殼公寓曾經的宣傳口號是「讓年輕人在城市中有尊嚴地生活」,而如今卻讓年輕人被迫流離失所,造成了嚴重的社會問題。在資本市場上,蛋殼公寓今年年初至今,股價已經下跌了90%。曾經資本的寵兒,如今卻淪為了「燙手山芋」,無人敢接盤,目前蛋殼無解。
是需要公權力介入的時候了
蛋殼公寓通過官方微博回應,「沒有破產,也不會跑路。」但企業的資金鍊一旦出現問題,損失幾乎就都轉嫁給了房主和租客。
深圳市住房和建設局發布的緊急通知要求,物業服務企業配合做好蛋殼公寓租客穩定工作,在業主與租戶之間搭建溝通協商平臺,引導業主與租戶合理合法解決租賃糾紛。
對已與蛋殼公寓籤訂租賃合同、尚處於租賃期限內且已足額支付租金的租戶,物業服務企業不得通過停水、停電、停氣等方式驅趕,激化矛盾,應引導各方通過法律途徑解決。
但深圳的這個做法可能是治標不治本,沒有抓到要害,因為表面上看是房主與租戶的糾紛,實際上始作俑者是租賃中介企業。糾紛是由於租賃企業違約引起的,那就不能單單由業主與租戶自行協商來消化損失,中介企業也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
另外一方面,從近幾年長租公寓引發的糾紛看,很多都是由「長收短付」造成的。實際上,租賃企業收到的租戶租金,「大頭」是屬於房東的收益。如果這些錢缺乏監管,被企業挪用和自由支配的話,那一旦資金鍊斷裂,房東要收回房子和租戶繼續居住的矛盾就無法避免,「長租模式」就會難以為繼。
9月份,住建部就《住房租賃條例(徵求意見稿)》向社會公開徵求意見,明確將「長收短付」、「高進低出」等高風險經營行為納入監管。需要注意的是,由於此類平臺房源數量大、種類多,要形成強有力的監管「拳頭」,必須儘快出臺地方配套細則,建立市場、住建、金融等部門的聯合監管常態化機制,強「懲罰」重「防範」,保護房屋租賃市場健康發展。
對於房東、租客雙方,以下問題值得注意:
首先,千萬不要把租客、房東與中介的矛盾,轉移成了租客與房東之間的矛盾。房東與租客的共同「敵人」是中介,這一點必須明確。
其次,中介存在的基礎是信息差,現在租客和房東見面了,這個信息差消失了。房東與房客應儘快達成共識:大家都被中間商坑過,因此可以建立新的合作方式,房東和房客直接面對面溝通,共同向中間商討要損失。
第三,在目前這個階段,應儘快向公安機關報案。蛋殼碎了,波及範圍廣,受影響的人群多,這就不是單純的民事糾紛了,而涉及到社會穩定的大問題,尋求公權力的介入,是應有之意。
蛋殼公寓官網上,「住在蛋殼公寓,用科技讓生活變得簡單和快樂」的宣傳標語非常顯眼,而目前與其說是宣傳,不如說是莫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