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潘金蓮出軌土豪、後有潘巧雲撩和尚,為何水滸淫婦都姓潘?

作為出軌界的翹楚人物，「潘金蓮」在網絡搜出的信息都與情色息息相關。不得不說，如今潘金蓮的形象已經成為了一種經久不滅的文化符號。而這樣的潘金蓮既是幸運的又是不幸的。

（電視劇《水滸》曝光潘金蓮劇照。IC photo / 圖）

以不近女色著稱的水滸裡，只有兩個女的好男女之事。一個潘金蓮，一個潘巧雲。施耐庵老爺子在書中，把此二女描繪成了約炮高手。兩人的共同之處，都是先向身邊最親近的小叔子下手，無奈勾引不成，一個轉而跟土豪天雷勾地火，一個從了和尚。

潘金蓮還在姦夫教唆下，謀殺了親夫，加上網絡作家蘭陵笑笑生在《金瓶梅》進一步刻畫，之後「潘金蓮」名字相比於潘巧雲，更成了淫婦、放蕩、不守婦道的代名詞。

二女的行為不僅相通，若再細看，兩個毫無關係的人，居然還是本家——都姓潘。如果只是一個人物，還能以「作者無意為之」來解釋；然而這兩個人性格鮮明，在書中的作用舉足輕重，施耐庵不會大意到重複使用一個姓氏吧？

潘姓的前世今生

那麼，水滸中僅有的兩大「淫婦」，都姓潘，就是一個問題了。

你看那書中第二十三回寫道：「且說西門慶自在房裡，便斟酒來勸那婦人；卻把袖子在桌上一拂，把那雙箸拂落地下。也是緣法湊巧，那雙箸正落在婦人腳邊。西門慶連忙蹲身下去拾，只見那婦人尖尖的一雙小腳兒正翹在箸邊。西門慶且不拾箸，便去那婦人繡花鞋兒上捏一把。」

浮浪弟子西門慶對潘金蓮的勾引，始於腳。現代有些人有戀足癖，古代女人的纏足行為，也是為了滿足男權社會男人喜好小腳的欲望。於是，三寸金蓮成為審美時尚。

如此看來，施耐庵為她取金蓮這個名字，在心理上滿足和暗合了男人對標準美人兒的幻想。金蓮，是施耐庵給男人開的一劑春藥，她成為男人意淫的一個符號；其效果如同現在你一看到波多野結衣的名字，就會想到啪啪啪。

三寸是小，金蓮乃為形狀。小腳之風，始於李煜；而把腳形容為金蓮，則是東昏侯蕭寶卷。這個南齊荒淫無度的青年皇帝，其最寵愛的妃子乃是潘玉兒。是的，你沒看錯，他的妃子姓潘。《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四十三》記載：後宮服御，極選珍奇，府庫舊物，不復周用。貴市民間金寶，價皆數倍。建康酒租皆折使輸金，猶不能足。鑿金為蓮華以帖地，令潘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蓮華也。」

潘玉兒作為蕭寶卷的寵妃，生前享受了無盡榮華。以中國標準史書衡量，潘玉兒是類似蘇妲己一類禍國殃民的角色。女性朋友或許會抱怨，中國男人真不是東西，每次幹了壞事失掉天下，都會賴在女人頭上。這無疑是男權社會無奈的通則，這裡不多贅述。但施耐庵老爺子恰好看上了這一點，他截取潘玉兒身上的腳，化腳為名，並且把貌美、對金蓮小腳的審美、潘玉兒紅顏誤國等一系列因素糅合在一起。於是，一個叫潘金蓮的蕩婦躍然紙上。

潘金蓮的情夫是西門慶，而歷史上潘貴妃的父親恰好叫潘寶慶，這種有意無意的暗合，確實給人營造了太大遐想的空間。一個有趣的現象是，這潘貴妃本姓俞名尼子。《南史·卷七十七·列傳第六十七》中說道：「所幸潘妃本姓俞名尼子，王敬則伎也。或雲宋文帝有潘妃，在位三十年，於是改姓曰潘，其父寶慶亦從改焉」。

為能得到皇帝寵幸，才改姓潘，若不是改換名姓，後世水滸中的潘金蓮，就極有可能叫俞金蓮了。而潘巧雲，無論是姓氏還是人物性格，都是潘金蓮的延伸和複製。

（IC photo / 圖）

另類的文化符號

關於取潘為姓，還有一種說法。早年間施耐庵投身張士誠，張有潘元紹、潘原明兩個部下。其二人在張士誠危難之際，竟然投降了朱元璋，從此讓施耐庵極為鄙視。所以當施耐庵寫水滸的時候，就把兩個蕩婦都取姓潘，以解心頭之恨。

從宋代開始，評書演義盛行，其火爆程度，不亞於當今人們對韓劇、美劇的追捧。評書的最大受眾是底層民眾，面對大多數不識字的百姓，藝術形象必須得直觀、通俗易懂才行。

與宋江造反的故事同時代流行的，還有楊家將的故事。後者裡面的大反派是潘仁美。像如今我們看到演員王剛就會想到和珅，甚至把他當成和珅一樣，很多評書演義裡的人物，若是性格鮮明，也能產生同樣的效果。所以，潘姓，漸漸成為反派人物的姓氏。加之民間各種評書混雜演出，說書人為了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聽書者記住人物，就會用現成的例子來套用。於是，金蓮和巧雲，這倆最壞的女人，就都姓潘了。

或許潘金蓮和潘巧雲在早先的演義話本中已有成例，加之水滸並不全是施耐庵的原創，他只是對民間流行的各種藍本進行了匯總整理。所以施耐庵在其後的再創作中就沒有改，原封不動地照搬了此前的名字。

一種單純的文字符號，類似的情況在宋元時期的演義筆記中多有發生。比如一些丫鬟侍女的名字，很多故事裡都會使用同一個名字。《簡帖和尚》裡有一個和尚叫迎兒；《三現身包龍圖斷冤》也有叫迎兒的丫頭；而水滸裡潘巧雲身邊的丫鬟，也叫迎兒。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對，小明同學。「小明同學吃了早飯上學去了」、「小明今天被數學老師批評了」……在幾代人的教科書中，小明以長生不老之身軀，活躍了幾十年。其本質跟宋元演義小說中的姓名或者特例的姓氏，有異曲同工之妙。

作為出軌界的翹楚人物，如今在網絡搜索「潘金蓮」，搜出的信息都與情色息息相關。不得不說，通過故事演繹，刻畫和沉澱下來的形象，已經成為了一種經久不滅的文化符號。只是虧了「潘金蓮」這三個字，被世人詬病和謾罵了幾百年。然而一個小說人物被人記住幾百年而不遺忘，恰恰又說明作者把她寫活了。

如此看來，「潘金蓮」又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