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朵寶的胖媽
「你說說，有你婆家這麼做事的嗎？你帶著孩子來了多長時間了，也不說來看看孫女？」
「早就覺得他們不靠譜，太不會做事了。」
……
早飯還沒吃，我媽的叨叨聲就灌了兩耳朵，她不把那幾句話說完，飯是吃不好的。
我逗逗躺在嬰兒推車裡吃手的女兒，望著萌萌的寶寶，煩躁的心才得到片刻的舒緩。
女兒才四個月大，沒出月子我就帶著她住回了娘家，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月了，孩子沒見過爺爺奶奶，就連爸爸也只是偶爾見一面。
我知道，在娘家住了這麼長時間，外面的閒話都能淹死人。那又怎麼樣，我沒閒心去管別人的嘴，更不想去跟人解釋什麼。
更何況剛結婚一年的我，婚姻也確實遇上了紅燈。
我後悔過，不應該因為年齡大，家裡人催，就對婚姻如此魯莽，可天下哪有後悔藥吃，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當初，我和丈夫馮俊明是相親認識的。
介紹人說他家裡條件不錯，父親是個小工頭，自己帶個裝修隊。母親在一家工廠打工，老兩口都是會過日子的人。
家裡就馮俊明一個孩子，房子車都是現成的，嫁過去只管享福。
當時我已經三十歲，還沒個對象。家裡親戚朋友中差不多大的姐妹都有了歸宿，每次串親戚，我的個人問題都會成為大家談論的話題。
對此，我媽很著急，但又不肯降低標準，對外總說要有房有車，還不能有房貸。
很多人一聽就避而遠之了，畢竟，一般家庭很少有能夠全款買房的，更何況還要房車俱全。
所以，當聽說馮俊明家裡情況時，我媽高興極了，覺得不能錯過這個村，不然找不到更好的了，就催著我們見了面。
馮俊明人長的不算帥，但很精神，戴著一副眼鏡，顯得文質彬彬，我們對彼此都很滿意，很快便確立了關係。
談了半年戀愛，結婚就被提上了日程。我媽提出彩禮十萬，陪送家用電器，彩禮錢他們也會加幾萬讓我一起帶回去。畢竟，我家是嫁女兒不是賣女兒，一切都是走個形式。
在我們當地彩禮十萬已經是最低了，大部分都是十萬起，我覺得我爸媽要求並不過分。沒想到，未來公公不同意，說彩禮太多，他要壓壓價，給六萬行不行。
介紹人帶話過來時，我媽氣極了，這又不是菜市場買菜，還帶討價還價啊。再說了，這錢我們也不要，到時候還帶回去的，又到不了別人家。
就這樣，因為彩禮，兩家沒談妥，婚禮的事也就擱置了。
沒想到，我居然在這個時候懷了。
知道我懷了的消息後，公公主動給我媽打電話，說趁著沒顯懷，趕緊把兩個孩子的事辦了，他還約了我爸媽商量婚事。
我媽對我也是恨鐵不成鋼，手指點的我腦門生疼。
「你說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要是沒懷，拖段時間興許他們就同意了。要彩禮，不就是想看他們個態度嗎？
可你這一懷，咱們籌碼沒了，俊明爸媽粘上毛比猴還精，肯定更不同意給十萬了。」
果不其然，談判桌上公公說圖個吉利給八萬八彩禮，我媽看一點迴旋餘地都沒有，只能無奈點了頭。
「我要不是看俊明這小子不錯，肯定讓你流了孩子再找。」
回家路上，我媽又對著我一通埋怨，我卻撫摸著平坦的小腹一個人傻笑。
同年十月一，我們舉行了婚禮。
婚後，我安心在家養胎。因為我們住的樓房，公婆在農村，離得遠倒也相安無事。
過年時，我懷/孕已經四個月，我和馮俊明三十那天回了婆家過年。
北方的農村家裡雖然沒有地暖，但大多部分都會用暖氣供暖。有暖氣的屋內，溫度高的說不上會讓人大汗淋漓，但至少也會達到只穿一件針織衫，還會稍微出點汗的程度。
可婆家屋裡和外面一樣冷，我穿著棉鞋羽絨服坐在沙發上被凍得牙齒直打架，實在忍不住，才問了馮俊明家裡為什麼這麼冷。
結果，馮俊明的回答讓我驚掉了下巴：為了省錢，他家冬天只有晚上睡覺才會開暖氣，白天就是多穿點，硬扛。
我忍不住發牢騷：「怎麼就不能念在我是孕婦的份上體諒一下呢，況且我們在家也就待一兩天。你讓媽把暖氣開開吧，我實在太冷了。」
馮俊明答應出去找婆婆說一下。過了一小會，婆婆進了屋，手裡拿著件羽絨服。
「燕子啊，怪媽沒想周到，我們都習慣了這樣了。你們也就待一兩天，忍忍吧，這樣你上炕蓋上這件羽絨服，再把這個抱著，這樣就不冷了。」
說著，婆婆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熱水袋塞到我懷裡，唉，咋辦呢，只能忍著了。
好在婆婆燉了一天的魚啊肉啊，火炕上還是熱乎乎的，使得屋子裡多少有了點熱氣。
到了大年初一的午飯時間，飯桌上，除了一盆白米飯，就是一大盆白菜燉豆腐和一盤拌黃瓜。除此之外，什麼葷菜都沒有。這讓我突然有種錯覺：前一天公婆熱火朝天燉了一鍋肉的情景，難道是我自己的幻覺？
嘴裡吃著沒滋味的豆腐，心裡更不是滋味。
「媽，怎麼沒熱點肉啊，我懷/孕後對肉挺饞的，特別想吃。」
婆婆聽我這麼一說，本想站起來去拿，但緊接著公公一聲咳嗽，快站起身的婆婆又坐了下去。
「那些魚肉是等後天你二叔二嬸一家來時待客用的，吃那麼多肉乾嘛，長的太胖，將來生孩子都不好生。」
因為是大年初一頭一天，我不想在婆家找不痛快，找了個藉口沒等第二天，我就回了娘家。
本應初二回娘家的，初一就回了家，我媽自然能猜到是在婆家不痛快了。但顧及馮俊明在場，她只是安慰我兩句，這事算是翻篇了。
本以為公婆只是摳，看不慣躲得遠點就行了。可我沒想到，即使我和馮俊明結了婚，在婆家人心裡我也只是個外人，他們看重的只有自己的利益。
孩子出生後，因為公婆都有各自的事忙，月子是我媽伺候的。還有一個星期出月子的時候，我爸打電話說奶奶摔倒了，沒辦法，馮俊明只好向婆婆求救，婆婆很痛快地答應了。
第二天，公婆大包小包的上門了，我在屋裡給孩子餵奶，我媽在客廳跟我婆婆交代了一番便回家了。
見識過公婆的摳門，我也沒指望婆婆能給我做什麼好吃的，反正也沒幾天出月子了，到時候自己想吃啥就做啥。
公婆來的第三天，晚上馮俊明加班要晚點回來。吃完晚飯我便在屋裡給我媽打電話問問奶奶情況。
我們聊著聊著就說到了吃上，我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好想吃排骨啊」。
我媽聽了驚訝的問我：「你婆婆沒給你熱著吃嗎，我走之前把排骨都燉好，放在冰箱保鮮層裡了，還囑咐她每天要給你熱上一碗。」
我立刻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忙改口：「吃了，每天都吃，只不過這麼一說我又有點饞了。」我打著哈哈把我媽糊弄過去了。
掛了電話，我卻陷入了沉思。按說我媽給我準備了一星期的量，不可能被婆婆忘在冰箱裡，那只有一個原因，他們根本就不想給我吃。
我暗下決心第二天一定要問個清楚。
半夜我迷迷糊糊被孩子的哼唧聲吵醒了，餵了幾口奶孩子又睡著了。關了燈想繼續睡，卻發現門縫下透過來微弱的光，這麼晚了，誰還沒睡嗎？
我輕手輕腳出了房門，這才發現亮光是從廚房磨砂玻璃門透過來的，廚房裡還有人在小聲說話。我仔細一聽，原來是人家三口一邊吃著我媽燉的排骨，一邊想法設計我呢。
公公：「沒想到她媽燉排骨手藝不錯，兒子，來來，剩下這些咱爺倆包圓了。」
馮俊明：「爸，要不給燕子留點吧，不然她問起來怎麼辦？」
婆婆：「兒子，沒事的，她估計都不知道有排骨這回事兒。就算知道了，問起來我就說放壞了扔了。」
公公：「對，你不用擔心。再說了，生個孩子就矯情成這樣，以後還不得翻天。當初要那麼多彩禮還說給帶回來，結果呢，她怎麼不把錢拿出來啊！早知道這樣，我就咬死了給六萬，看她嫁不嫁？」
聽著公公咬牙切齒的聲音，我才明白，當初彩禮的事他心裡不滿，一直記恨著呢。
這時，公公又問老公：「兒子，她帶回來的錢在你手裡嗎，你知不知道有多少錢？」
老公老實的回答道：「沒在我這，我也不知道有多少，都是燕子自己拿著呢。」
「我的傻兒子啊，這麼一說，她娘家究竟給沒給帶回來，還不知道啊。她紅口白牙說帶回來了，萬一誆咱們呢？」公公一聽錢被我把著，立馬著急了。
「不行，得想個辦法把這錢讓她吐出來。」
「那要怎麼辦？」婆婆和老公馮俊明異口同聲問道。
「這樣，明天我就直接說，這個房子寫的是我的名，我和你媽要來這養老，你們小兩口自己出錢再買套房子。讓燕子把錢拿出來湊個首付，寫你們倆名字，就問她願不願意？」
「不用等明天了，我現在就告訴你，不願意。」
我實在忍不住，一下了拉開了廚房的門。裡面的三人被我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公公畢竟是生意人，反應快，很快恢復鎮靜。
「我也是為你們好，年輕人肯定不會想跟我們老頭老太太在一塊住，你們自己買房自己住，怎麼不行了？」
我冷笑一聲：「是啊，首付我掏，房子兩個人名字，萬一將來離婚就算房子賣了平分，你們也不虧呢，好計謀啊！我真心實意要跟你兒子過日子，你們倒好，先算計上我了。」
公婆看我識破他們的陰謀一聲不吭，老公馮俊明也是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天一亮，我就抱著孩子回了娘家，這一住，就是兩三個月。期間，公婆沒有來看過孩子一眼，馮俊明也只是偶爾下班會過來看看。
我心裡清楚，我們的婚姻已經岌岌可危。我自認為的愛情現在卻和利益掛了勾，在婆家計較著他們得失的時候，我和老公之間已經失去了最寶貴的感情。
老公一家用自私和算計撕碎我們之前的情誼，這讓我過得苦不堪言，也失去了掙扎的勇氣，是心死還是懦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我離幸福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所以對於婆家，我應該是不會回去了。至於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