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火鍋,在大多數四川人和重慶人的腦海中能夠想起的基本上就是劉一手、陸派·巴倒燙、皇城老媽等等這些牛油類的火鍋。確實,在很多人眼裡,只有牛油火鍋才叫真正的火鍋。吃火鍋看似簡單,其實也是各種複雜與流程,大到鍋底口味的搭配,小到油碟的配置比例,更不說需要把控火候與食品的新鮮程度。各盤葷素泛著油脂和肌肉纖維的微光,仿佛還在隨著脈搏,這樣才能博得客人新鮮感上認同,待不時爐火一沸,筷子小心翼翼地將一片肉從白瓷盤上夾起來,緩慢地浸沒在沸騰的鍋底當中,數著秒數,把控好時間、節奏,只有客人心中被挑逗得恰到好處之後,才能像挑起一片錦繡絲綢一般,將已換裝成淺灰色的肉片迎接出水面,在早已調製好的油碟中划過一回,這樣觀眾最終才能嘗到火鍋所賦予食品的鮮,甜,嫩,香,脆。
提到《火鍋英雄》,話題自然離不開火鍋和重慶,就像導演說的:「《火鍋英雄》是我拍自己的家鄉,家鄉給到的回憶,任何人都是忘不掉的,裡面的人物就是我身邊的朋友和我自己」。導演楊慶上一部作品還要追溯到2009年的《夜店》,片子上映後,導演如同消失不見,一沉積就是七年。楊慶雖然作品不多,但是一部《夜店》足夠讓人看出作者的用心。《火鍋英雄》上映之後,有人說導演是「黑色怪才」,黑色幽默玩起來渾然天成。《火鍋英雄》如果從觀影的角度,可以看到犯罪,青春,友情,迷影.如同火鍋一樣,這樣混雜的食材,怎麼做才能夠味而又正宗,專訪導演楊慶,導演從創立故事,定位,元素,一步一步解析如何拍攝製作《火鍋英雄》。(PS:《火鍋英雄》上映當天,導演也當上了爸爸,求導演對4月1日心理感受)
備料:
《火鍋英雄》的想法在09年的時候就有了,但是一直沒想好怎麼弄,不知道怎麼才能夠讓這個故事得以被拍攝。後來到動手寫劇本都已經到了2012年了。在09年的時候,故事已經有了一個雛形,風格氣質都現在一樣有些黑色,但是故事上缺乏一些東西。後來我決定跟故事走,我自己想出來故事的基調、情感的方向,跟著故事去走,大概有一個這樣的過程。
鍋底:
感情線是故事的基礎,劫案是故事的元素。這個故事的創意就是先有的感情線。《火鍋英雄》是我拍自己的家鄉,家鄉給任何人的回憶,都是忘不掉的,所以在這個故事當中,感情線是自然而然存在的。金融案只是一個包裝,不是我的興趣點,使用這個元素是因為故事、人物這樣出現會更有戲劇性。這個故事裡面最寶貴的是他們幾個人的情感,講的是人與人的情感,同學的情感,男女的情感,兄弟的情感,人與家人,與家鄉,與故人的情感,故事裡面情感講好了之後,什麼東西放到裡面都不會突兀,就像火鍋,如果底料做好了,什麼菜都可以扔到裡面去,扔進去撈出來就是火鍋的味道,所以我覺得故事把情感做好了,什麼都OK,我們都是有情感的動物,情感決定了我們去哪、以及要做什麼。
電影裡的重慶,就是我自己生活中所理解、所看到的重慶,我就這樣去拍它,是帶著自己的感覺去拍攝,我並不會因為它有什麼地標,或者別的電影拍過,所以我也要去拍,每一個導演的心目中,一定都有他自己最愛的城市,馬丁·斯科塞斯拍紐約,跟別人拍紐約是不一樣的,他喜歡拍紐約的義大利人群,他有他自己的情感放在裡面,當有了情感,賦予那種空間之後,自然拍攝的就會跟別人不一樣。
油碟:
電影在氣質上,我希望前半段是安靜而危險的感覺,就像電影開頭,劫匪在雨中默默地開車來到銀行,然後很平靜的走進去,進入到裡面以後會再跳一層空間,進入到內部的內部,然後故事是從內部勾出來。故事裡的人物對於我來講,就是沒有離開當地的同學。我是離開家鄉到北京混的一個人,他們是留在老家的,是一種更原生態、更真實的人吧。
其實故事裡的三個人其實就是某一個人的幾面而已,對於我來說,創作這幾個人物就是我身邊熟悉的哥們、兄弟,甚至是我自己的每一面,只是把他們放到三個角色的身上而已。每個人都代表著某一面,但是合起來就是一個人。這三個人在一起十幾年了,每個人不得不自己選擇某一個位置呆著,家鄉的生存空間就是這麼大,有人發聲,那就有人會自動的沉默,你做了船的舵手,那另一個就去做舵尾,他們就是這樣一種生存關係,相互依賴,然後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各安其命,這樣才能夠在一起做哥們、做兄弟。
菜品:
【于小惠(白百何飾)】:我也不太明白,她為什麼要做這個事情。我覺得這個就是人性,在劇情裡不是非得找到她為什麼做,為什麼不做。如果一定要她給一個理由,那就是有時候我覺得往往感覺上更瘦弱文靜的女孩子,她可能會做出比很多身邊男人,還要勇敢的事情,在我的生活中就見過女孩比男性還要勇敢的那一瞬間。故事裡那三個兄弟已經在社會上混了那麼多年,好像感覺什麼事都經歷過了,這個女孩在金融機構上班,在感覺上她似乎沒見過什麼世面,但是當她決定要做的時候,她反而更大膽,因為她心裡有更珍貴、藏的更深的感情,我覺得人性這個東西,是很難去琢磨透的東西,所以有時候我們必須跟著人物走。
【面具】:西遊記跟故事裡的四個主演是有暗合的,我們故事裡是「3+1」,三個男同學加一個女同學,三個男人動手,女同學動腦子,然後西遊記裡面師徒也是「3+1」,師父說往哪走,徒弟們就往哪走,師父有難徒弟們會去救他。而且我覺得《西遊記》是能夠被解讀的,《西遊記》能夠被大家再一次闡釋它的空間太大了,它對現代社會依然沒有脫離某種關係。並且在四個劫匪裡面,第一個死掉的就是帶「孫悟空」面具的,在性格裡面可以看到,那個人不是和其他人很合群,存在著一些愛出頭的競爭關係),而且《西遊記》是我們祖宗的東西,我過去看美國那些劫案電影,他們有的用美國總統的面具(電影《驚爆點》有使用過),我想我們還是用我們自己的吧。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版權,其實我們之前也有想過選別的面具,但是需要單獨花錢購買版權,但《西遊記》是可以避開這條的。
【拍攝手法】:我是一個不太看重技術的導演,我覺得所有的技術問題到我這裡,我覺得OK就可以用。我完全跟隨自己的感覺走,我寫劇本、導戲都是這樣,我做人也是這樣的,我不想拍了,我就不拍了,六年之後,我自己想通了我就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束縛我,也沒有任何一個技術手段或者說方式可以來束縛我。我一定要找到我自己自在的方式,跟隨我自己內心的感覺走,所以那些技術手段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是必須要維持的,也沒有什麼必須不能做的。像打鬥的橫移鏡頭,我想用長鏡頭拍攝一個動作場面,但是那段的場景是我們搭的,因為是打群架,地方非常窄,我們只能把景拆掉一半,在旁邊拍。這是我明確跟攝影師溝通後,大家全力付出這樣去做的,它真的沒有什麼理可以去講。
【音樂】:(注意到沒,電影裡其實一直沒有出現草蜢的歌)在電影中音樂可能會煽情,但我對這個東西是特別謹慎的,我是小心翼翼的運用這種手段,因為我覺得那樣不高級。這個電影裡面我知道我會用老歌,但我希望用的高級,簡潔,並且更細膩一點,所以我非常謹慎這首歌在電影當中出現。我覺得音樂本身有它自己的能量,有它自己的作用,但是如何使用它,這是考驗每一個創作者對自己作品的尊重問題,不是說別人怎麼用了,你就要怎麼用,別人拿來煽了你也要拿來煽,這是每個創作者自己內心的堅持以及天分所決定的。
【暗戀情人的初次見面】:劉波和于小惠的初次見面拍攝的很簡單,但這個簡單是建立在極強的故事懸念基礎之上,他們倆見面會發生什麼?所以我就特意挑選了一個非常日常的環境:便利店。兩個人之間那種很微妙、很心理的東西,鏡頭語言是不足以去表達,我覺得我給了一個長鏡頭,兩個人站在那裡,心裡有再多的東西,表面上流露出來的只有尷尬,我只需要拍尷尬就好了,心裏面的東西,根本不需要去講、不需要去拍,觀眾自己會去猜、去想。
【團隊合作】:拍攝這個電影,就像是我們電影當中那幫人一樣,首先都是那種互相信任的,彼此有共同的理想目標。我覺得我們在一起,還是因為心裏面有那份對電影的熱愛跟執著,其實我沒有去想怎麼工作,怎麼分工,沒考慮過這些東西,我覺得對電影執著到那個程度的時候,大家彼此的情義都在電影裡面,我們的製片人也是陪著我這個電影,陪著我扛了三年走過來的,我們不是簡單的臨時遇到,然後在一起合作,再然後解散的這麼一個組合,我們是早就認定對方是同道中人,並且已經有好幾年時間的經歷了。我們跟他們在一起就是哥們,一直在一起弄這個項目,這個東西不是能用所謂的行業的,做事情的規矩方式能夠去工作的。
ps:這次採訪,其實更像觀影后的問答,針對片子導演一對一的解答,最後,問導演,自己覺得片子怎麼樣,導演說:我覺得一切都恰到好處,我既不能再多也不能再少,這個故事幾年做下來,現在這個樣子就是我現在的能力,這是我能做到的最佳平衡點,我不知道再過幾年我看這個片子,會不會覺得它哪個地方多哪個地方少,但是對於我目前的審美來說,目前就是最佳平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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