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思想家、哲學家、理論家、瘋子、罪犯、偏執狂、神經質、叛逆、敏感、同性戀者、抑鬱症患者、愛滋病患者
獨特之處:思想獨特之處在於言前人所未言,展開了對數千年被權力和理性所遮蔽的弱小者、罪犯、瘋狂者的研究;生存的獨特之處在於他作為一個同性戀者嘗試過各種極限體驗,
包括酗酒、反常性行為、極端的施虐和受虐、服用毒品和致幻劑等。他是第一個死於愛滋病的西方知識分子,他認為死亡和自殺是最具有誘惑力的體驗,而他最終也踐行了自己的所言。
福柯出生於法國的醫生世家,被送進當地最好的學校接受教育,但他性格叛逆、敏感,曾陷入極度憂鬱,多次試圖自殺和殺害別人。他自己也曾多次說過自己就是個瘋子、罪犯。他最初的打算是寫一部精神病醫療簡史,但是後來發現自己在這方面並不能寫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於是就轉向了對古典時代瘋狂史的研究。同時,他認為,藝術創作,自我控制的技藝,可能是擺脫瘋狂的最有效手段。所以從更深的層面上講,他的動機是避免自己變瘋,實現自我的救贖。
《古典時代瘋狂史》與其說是史學不如說是詩學。因為首先它的創作是詩意的,福柯就像是一個憤怒的詩人,嚴厲斥責理性對於瘋狂的壓制。其次,瘋狂的吶喊只有通過詩人之口才能被聽見,因為詩既抗拒著道德也抗拒著理性。
福柯要寫的既不是認識史,也不是歷史本身,而是一部瘋狂史,一部關於瘋狂如何遭到理性的排斥,壓抑,以及這個事實又是如何遭到遺忘和忽視的。他認為,在野蠻的狀態下是不會出現瘋狂的,瘋狂只存在於文明程度發展到一定程度的社會中。瘋狂是一種虛構,並不是自然存在的,在一定程度上我們是被逼瘋的,有罪的不是我們而是社會。
福柯對體制也進行了嚴格的批判。他認為就是體制劃出了一個個空間區域,以知識的名義,將某些對象隔離起來,排斥出去,最終予以禁閉。這些禁閉導致人的自由本能無法向外發洩,只好轉向自身,只能向著自己發洩。所以我們變成了體制壓制下的瘋子,而這並不是我們願意選擇的。
福柯和德希達就笛卡爾兩段論述中理解上的分歧進行了持續深刻的論戰。德希達首先稱讚福柯的作品「是一本在多方面令人讚嘆的書,它在氣勢和風格上強勁有力。」但是隨後他展開了對於福柯的批評。德希達認為笛卡爾把瘋狂和夢作為論述對象,二者是同質性的,都是笛卡爾用來證明人的認識是荒誕不經的,並不一定依賴於感官,而不是像福柯所說的是異質性的。同時在他看來,既然福柯把瘋狂的歷史是為沉默的歷史,瘋狂史中既沒有語言,也沒有主體,那麼福柯的瘋狂史只能是「沉默的考古學」。隨後,福柯對於德希達的批評進行了回應。首先他肯定了德希達的批評相當睿智深刻且擊中要害。其次,他也承認自己犯了方法論上的錯誤,把書中被稱為體驗的東西說的「太偉大太神秘了」。最後他寫了一篇名為《我的身體,這紙,這火》回應了德希達的批評。他堅持認為夢和瘋狂在笛卡爾那裡具有完全不同的地位和功能,二者之間存在著一系列的對立。關於這場著名的論戰,薩義德的評論頗為一針見血「德希達的批評使我們陷入文本之內,福柯則使我們在文本內外進出。」
正如尼採證明了真理只不過是一種表述,布魯姆證明了一切閱讀都是誤讀,高繼海認為我們對福柯的古典時代瘋狂史的寫作背景、主要觀點及影響的闡釋,也只是一種基於自己理解的誤讀。
餘虹:在20世紀,福柯的名字無疑意味著一種獨特的思想和生存風格,就如他那顆錚亮的光頭與莫名的身體令人眩目又充滿蠱惑,如何談論這顆光頭與身體的哲學是一個問題。
汪民安:貫穿福柯終生的,是對規範的逾越,對理性的抗爭,對超驗性的拒斥,對詩意的渴望和對極端體驗的迷戀,而瘋狂則是令人驚訝的埋伏著所有這些傾向的最初種子。
福柯自評:骨子裡就是瘋子、罪犯。
高繼海最後總結道,瘋狂每時每刻都發生在我們身邊,瘋狂就存在我們身體的內部。莎士比亞悲劇中的李爾王、奧賽羅、麥克白的瘋狂、尼採、阿爾都塞、顧城的瘋狂,德勒茲、張國榮、餘虹的自殺,證明瘋狂是我們人格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