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繼續宣講彌勒菩薩所造的《究竟一乘寶性論》。《究竟一乘寶性論》主要通過七個金剛處來抉擇有情相續中本具的如來藏自性。
抉擇本淨的如來藏自性,對於修持殊勝的佛法有非常大的必要性。從最了義的角度來講,一切眾生正在顯現客塵的時候,本來就安住在自性中,相當於在顯現蛇的時候,就是繩子的自性。最利根者了知這樣的教義或者因緣成熟之後,在顯現一切不淨法的當下,就可以如實地了知實相,如實安住在如來藏本體中。
從其他一些角度來講,我們可以通過這種現象來了知,在現相的假相之中有清淨的實相,就如同看到黃海螺的時候了知白海螺的存在,這樣就可以逐漸通過清淨客塵的方式顯露本具的如來藏本體。
這兩種方法都可取,都是讓我們究竟覺悟的殊勝方便。只不過一種方法是否定我們現在的一切所思所想,否定我們現在一切的現相。在中觀的體系中,對於一切的色聲香味觸,一切的身體、心等等全部加以否定,就像《般若經》、《中論》中所講的含義。否定一切就相當於清淨客塵。
還有一種方法講到如來藏的本體,一切的顯現都是如來藏,尤其在密乘中這一點講得非常清楚。佛陀在三轉法輪的時候,就給我們講一切顯現實際上都是如來藏的自性。在虛幻的自性之中,有清淨的佛性。
不管是否定客塵,還是直接認定清淨的如來藏,都是一個目的,就是讓我們覺悟現前本具的佛性如來藏。
在學習七個金剛處時,這方面是一個主線,這個核心的思想貫穿全論始終。
了知佛性如來藏並不是在抉擇和我們無關的自性,實際上抉擇如來藏就是在認知我們自己生命的究竟實相。漂流在輪迴中這麼長時間,我們的生命的本體到底是什麼?從《寶性論》的思想看,一切世俗的生命都是虛幻的不存在的本體。在勝義或者實相中,一切萬法都是和佛無二無別的清淨的自性。為了讓我們認知這一點,就要學習彌勒菩薩的《寶性論》。
以前佛法僧三寶已經講完了,現在講如來藏這個主要的因。有三個理論、十個意義和九種比喻,現在講的是九種比喻。其中每個比喻都指出不淨的現相只是一般人看到的外表,實際上內涵是清淨的本體,或者是具有殊勝功德法的自性。
讓我們通過比喻和意義的對應了知,有情現在的身心不淨的狀態,實際上也是一種現相而已。在現相之中應該認知究竟清淨的實相。前面已經講了八種比喻,今天開始講第九種比喻。
壬九、泥模中金像之喻義 分三:一、泥模中金像之喻;二、煩惱中佛性之義;三、喻義對應
癸一、泥模中金像之喻
譬如模中融金鑄,
寶像外有焦泥模,
見已知者為清淨,
內金除去外泥障。
字面意思是,譬如在模具中已經存在融化的黃金鑄造的寶像,寶像外面有焦泥模覆蓋。「見已知者」,或者就是講鑄像師自己已經了知裡面的像已經成型了,但外面有泥模覆蓋,沒辦法讓黃金像全分地呈現出來。「內金除去外泥障」,把外面的泥障輕輕地敲碎或者剝離,裡面的寶像就會顯現出來。
鑄像的過程和有情相續中本具如來藏也有相似對應的地方。在鑄像的時候,首先要做一個模具。做模具的方式有很多種,有些時候是一個像一個模具,有些時候一個模具可以鑄很多像。在這裡應該是一個模具一個像,因為每個像做完之後,都要把外面的模具敲碎。現在有很多鋼類堅固的模具,一個模具可以做很多像,這個方面也可以對應。只不過不是把泥模敲碎,而是把模具打開之後把像取出來,意義實際上一樣。
此處是通過焦泥做成一個模具,把黃金融化後灌注到模具中,等黃金完全凝固下來之後,把模具敲碎,取出裡面的金像。在還沒有取出金像之前,雖然黃金像外面有焦泥模,但裡面的寶像不管是從比例還是從形狀來講,已經完全形成了。鑄像師或其他有智慧的人,知道黃金像已經凝固並完全形成,為了清淨裡面的黃金像,把泥模敲碎,把裡面的金像取出來。這就是泥模中金像之喻。
首先我們知道外面有泥模,裡面有金像。雖然金像沒有顯露出來,但是金像在泥模中安住的時候,已經是圓滿成型的自性。雖然有這種本體,但是如果沒有把泥模敲碎,裡面的金像仍然無法顯露。
癸二、煩惱中佛性之義
通過前面的比喻,對照意義。
佛見自性常明淨,
以及障垢亦客塵,
眾生猶如金泥模,
令淨諸垢成菩提。
佛陀見到了眾生具有恆常明淨的自性,覆蓋在自性外面的障垢也是客塵之相,眾生就好像金像外面的泥模一樣,為了讓眾生清淨諸垢而成就菩提,佛陀逐漸開示一些清淨的妙法。
這方面講到了和金像對應的自性。佛陀見到了一切有情自性恆常明淨,和佛的功德法無二無別,這就和焦泥模裡面的金像完全對應。像處在泥模中時,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到金像,但實際上,裡面的金像方方面面都已經圓滿,沒有任何欠缺,這是很重要的一點。把金像取出來之後,也不需要再經過任何加工和改造,一切都是圓滿的。
這個對照就是講,眾生正在顯現種種垢障客塵的時候,就像金像的比例、形狀也是方方面面圓滿具足一樣,在有情相續中,佛的功德法都已經圓滿具足[1],佛性是完完整整存在的。
有時候佛性容易理解成種子的意思,但是這種子是假的種子,前面在講意義的時候已經講過。
我們有的時候覺得佛性只是能夠成佛的因素。把這個因素搭配組合起來,才能讓它生長並最終成形。這是針對某些根性的人講的,因為如果直接和他講,你和釋迦牟尼佛一模一樣,這些人不一定接受。
佛性也可以解釋成,如果積累資糧就可以把成佛的潛能激發出來,再通過潛能逐漸累積功德,就會從眾生變成佛。
佛性還有一種比較了義的解釋方法,在眾生位的時候叫佛性,在佛位的時候叫佛,這個佛性和佛只不過是在眾生位和佛位的時候名稱不一樣而已。實際意義上,佛性就是佛,佛就是這樣的佛性。從究竟來看,眾生圓滿地具足一切的佛功德法,原原本本一點都不欠缺。自性是常明淨的,完全具足。這個方面我們要了知。
眾生雖然具足圓滿的佛自性,但是因為處在現相位的時候,有內外的障垢,讓佛性的功德法無法顯現。因此,暫時在現相位的時候沒辦法顯現佛功德。
「以及障垢亦客塵」,障垢存在,但是它也是客塵。客塵的意思前面已經分析過了,它是動搖的、可以分離的、不安住的自性。既然是動搖的、不安住的自性,那就絕對可以被清淨掉。因為所有動搖的不安住的東西都是因緣和合產生的,既然是因緣和合產生,去掉顯現客塵的因緣,或者讓這些因緣不具足,這個客塵就沒辦法重新再生成。因為障垢是客塵的緣故,它是可以被分離的。
所以有兩個特點,一個特點就是自性如來藏本自具足,第二是覆蓋如來藏顯現的障垢也是暫時的、能夠被分離的法,所以一切眾生一定會成佛。
佛見到這一點之後,知道眾生猶如金像外面的泥模。「令淨諸垢成菩提」,佛陀善巧方便宣講種種妙法,讓眾生清淨一切的垢染,然後顯現成殊勝的大菩提果。
癸三、喻義對應
譬如無垢金鑄成,
象馬等像藏模中,
彼無垢故寂滅性,
鑄師知已除泥模。
如是遍知佛陀見,
猶如純金寂滅意,
以說妙法巧方便,
善破模障令清淨。
譬如無垢的黃金鑄成象和馬的形象後,藏在泥模中。「彼無垢故」,因為是純金鑄成,沒有渣滓和垢染,所以這個金像具有寂滅性。「鑄師知已除泥模」,鑄像師了知裡面的像已經完全凝固,所以他就去掉泥模,讓金像顯現出來。
通過這樣的比喻,對應的意義是講,「如是遍知佛陀」非常清楚把眾生外面的「泥模」去掉的時機。「猶如純金寂滅意」,佛陀也了知如同純金無垢般的寂滅的心的本體。「以說妙法巧方便」,通過宣講妙法的善巧方便,善巧地破除外面的猶如泥模一樣的障礙,令本來清淨的佛性顯露出來。
這裡面的喻義對應,無垢金鑄成的象馬對應一切眾生相續中的寂滅本性。「寂滅意」即寂滅的心的本性。泥模對應眾生暫時的障垢。「鑄師知已」對照遍知佛陀見到了眾生的本性。
「知已」,前面我們講過,鑄師很清楚什麼時間才能夠把泥模打開,太早了不行,金像還沒有完全凝固,太晚了也耽誤時間。他知道打開金像的最佳時機。
這一點和佛陀了知調化眾生的時機完全對應。當然從眾生本具如來藏的角度來講,前面我們分析過了,每個眾生都是圓滿具足。但是到沒到調化的時間,還是非常重要的。直接調化的時間到了之後,佛陀就會顯現在這個眾生面前,絕對不可能提前,否則度化不了,因為他的善根沒有成熟,怎麼跟他講法都沒辦法接受。所以他根性沒成熟之前,也沒辦法進行調化。過了時間也讓眾生白白受苦,佛也不會這樣做的。所以佛陀是在最適合的時間,出現在眾生面前進行調化。
這和鑄師完全掌握什麼時間能夠打開泥模完全對應,因為鑄師非常有經驗,所以不會早也不會晚。等到裡面的像凝固了,他就通過其他的方便,輕輕地把泥模敲碎,把金像取出來。這一點就對應佛陀通過說法的善巧方便以及種種的殊勝事業,去除眾生的障礙[2],把眾生的實執去掉之後,讓其顯露本來清淨的佛性。
這種比喻和意義對照之後,我們大概知道了自己相續中的佛性早已成形,但是到沒到打開的時間呢?通過不同的方式、不同的因緣可以觀察到。
了知大乘佛教的意義,對如來藏生起信心,想要從輪迴中解脫,或者想要成佛、度化眾生,這些基本上是種性成熟的標誌。表面上看起來我們進入佛法都是偶然的因緣,好像是由於接觸到了某本書,或者接觸到了某個人、某種觀點,然後才開始學習佛法,但是沒有一個因緣是偶然的。我們自己有這種善緣,佛陀也有恆時教化的事業,這樣就會在合適的時間中,顯現成善知識或者一本書,或者其他的因緣,讓我們內心生起觸動,於是就開始決定接觸、學習佛法。這也是佛陀在時機成熟的時候適時調化的結果。
對我們自己來講,準備要打破泥障,就需要接受上師或者佛陀的教法。有些地方講,需要修持很多很多的教法才可以把泥障消除掉;有些地方講,並不需要做很多事情,只觀它的本性就可以了。或者說,不用思考,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打破泥障,清淨罪障。
有些禪師、有些祖師說,修道是最容易的事情,最簡單的事情,為什麼呢?因為真正在修道,什麼都不需要做,什麼都不做就可以成道了。有的時候我們會想,什麼都不需要做是我最喜歡的。但是真正把什麼都不做的方式教給我們的時候,我們會發現,這個「什麼都不做」根本就做不到。
為什麼呢?「什麼都不做」只需你的身體就坐在這個地方,你的心不要想,你的語言也不用說,你的身體也不動,這個時候就可以真正相應於它的本體。在頌詞當中講到了「寂滅意」,這個「寂滅意」的意思就是本身遠離一切的增益。所有的障垢都來自於增益,所以要讓自己回歸到自性當中,讓一切都寂滅。
但是我們會發現,平時當我們忙忙碌碌的時候,覺得好像如果我能靜下來,什麼都不做應該很好,應該一下子能夠安住。但是當我們真正靜下來,我們發現我們坐不住。讓我們坐在這個地方幾分鐘,有的時候就坐不住了,要不然就是東搖西晃,要不然就是東張西望,總是要找一個什麼事情,就是覺得自己坐不住。語言方面也是這樣,時間長了不說話,自己也想找一個人來說話,實在不行也自言自語,總是有一種想說話的衝動。尤其是這個心,最初覺得讓自己坐下來什麼都不要想,是最無勤的。但是我們坐下來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分別念層層不斷地湧現。
大德們講得很清楚,只要什麼都不做,就可以真正達到這個自性。但是當我們真正坐下來的時候發現,什麼都不做這個太困難了。從本來自性講,的確沒有什麼可做的。但是當我們坐下來之後,我們發現分別念非常得多。
所以真正了義的正行不是這麼簡單的,不是很容易修持的。那麼怎麼辦呢?既然沒有辦法做到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佛就給我們開出一種藥方,讓我們去想,讓我們去做。通過去想,通過去做,逐漸逐漸達到什麼都不做的境地。因為無始以來,我們已經習慣勤作了,讓我們不勤作,都是不舒服的。無始以來早就形成了這樣一種習慣,當我們說:「你不要想」的時候,自己沒辦法遮止。從一個角度來講,只要有分別心,肯定會想。有些人說:「我的禪定修得好,只要坐下來,我就不起分別。」但是我們就問:「你的心相續實際上有沒有中斷?你的心相續是不是還在遷流?」如果心相續還在遷流,這個就是一種分別,只不過分別從比較粗的狀態,顯現為比較細微,不容易察覺的狀態而已。
平時我們坐下來的時候,馬上就胡思亂想,這就是比較粗大的分別念。當修寂止修得比較好了,我們就覺得一個念頭都不起了。一個念頭都不起,實際上就是粗的分別念沒有了,細的分別念仍然存在的。
彌勒菩薩在《辨法法性論》當中就講到了無分別智的五種障礙。比如說一個人昏厥過去了,好像看上去已經沒有分別念了,但實際上只是粗的分別念沒有而已,細的分別念仍然存在。或者沉睡的時候,覺得好像什麼都沒有想然後醒過來,好像剛才沒有什麼分別念,但實際上細的分別念還是有。原因是什麼?因為只要有心的時候,肯定是有自性的分別,只不過這個自性的分別比較細微,沒辦法察覺。所以,我們真正要修持一切無做的修法,很困難。
還有不要把寂止禪定當成一種無分別智的修法。這不是無分別智的修法,只不過是粗大的分別念通過一種方式壓制住而已,實際上暗流還在湧動。外表上看不出河流在流,但是在地表之下,河的暗流在湧動。所以當我們表面上在修禪定時,有時候覺得自己的心很寂靜,一念都不起,但是只要心還在延續,分別念的暗流就還是在湧動,而且非常危險。
既然我們現在做不到「什麼都不做」,那怎麼辦呢?佛陀就開出了一些善巧方便。如果身體一動不動地坐在這裡,沒辦法做到,那麼就去頂禮,去轉繞,去做散亂的善根。很多修法當中講,最好身體能夠不做其他事情,安住在座上打坐,這樣最好。如果做不到,也開許做一些散亂的善根。散亂的善根做起來就容易得多了,如讓我們去磕十萬個頭,轉繞壇城,做一些供燈供水的事情,這是有勤作的,有勤作的對我們現在的情況相對而言是比較容易操作的。這方面就開許我們做這些善法,這些善根是身體方面積累資糧。
語言方面,完全不說話也是很困難的。就讓我們念佛號,念咒語,念經典。通過這種勤作來對治胡言亂語,對治妄語,綺語,惡口等等種種不清淨的語言。所以實在要說話,就經常念咒,經常念佛號,經常講經說法,經常討論法義,把語言用在相對而言比較善妙的法上面。
心的方面也有對治。最好就是什麼心都不要想,因為本來一切的心識都是不存在的。如果我們沒辦法做到,如果心要想,就想一些善的分別。究竟而言,善惡的分別都不要起,但是很難做到,沒有哪個凡夫人真正做得到這一點。既然我們做不到一念都不起,我們沒辦法截止分別念的相續,那麼就想一些善的分別念,通過善分別念,來對治惡分別念。
比如想無常、想暇滿、想輪迴的痛苦,在想這些的時候,又產生一種新的分別念。什麼分別念呢?出離心生起來了。出離心也是一種分別念,但是這種分別念對我們修道非常有利。如果我們不生起這種新的分別念,我們還會產生一種非常庸俗的分別念,如執著我的壽命很長,執著我永遠不死,執著我還要去發財,還要去奮鬥,還要去做很多很多事情。這種惡劣的分別念是直接導致我們在輪迴的最深處沒辦法解脫的因。所以當出離心這種新的分別念生起來之後,我們對於世間亂七八糟的執著,粗大的分別念就完全能夠遮止,不會再有。通過一種分別念取代了很多輪迴當中的分別念。
這些都是分別念,但這是一種善巧方便。通過分別念來引導分別念,通過分別念來打破分別念,通過一種分別念來遮止很多種分別念。
再說菩提心,暫時來講,也是一種分別念。菩提心是要打破自利,要利他,想要成佛,也是一種分別。但是這種分別念更賢善,是更好的一種分別念。雖然就分別念來講,不管好的、壞的,究竟而言都是遮障本性的,但是從都是遮障本性而言,一種是能夠幫助我們接近實相,一種是對我們接近實相根本沒有絲毫利益。比如說我執,自私自利的想法,也是一種分別,但是這種分別任其發展,就沒辦法接近實相。從小乘角度來講,如果不打破我執,就接近不了人我空性。從大乘而言,如果有我愛執,接近不了菩提心。菩提心是一種開放的心態,如果菩提心的分別念發展得非常好,對利益有情,對成佛的想法會非常清淨。通過一種暫時的分別念,打破其他的一種不好的分別念;通過一種分別念來對治很多分別念方法。
修空性,暫時來講也是一種分別念,但是它是一種引導我們的心越來越寂滅的方法。我們修空性,最初的時候,是用空性的觀想來對治實有的想法。兩種都是分別,一個是空,一個是有,通過空的分別念,打破實有的分別念。再進一步,就會引導空性的分別念也是空的。通過善巧的修行之後,就可以慢慢地息滅對有的執著和對空的執著。
通過創造了這麼多分別念之後,才基本上接近了實相的邊緣,這個時候就開始修空本身也是空的。通過修持,善巧地寂滅掉對空的最微細的執著時,本性基本上就要現前。
所以,本來是非常簡單的一個事情,不要想就可以了,不要去勤作就可以了。但是眾生的確做不到,讓我們不分別,的確是做不到的事情(趕鴨子上架一樣)。有些大德說,這個修法最容易,最簡單,只要你不做。但是我們說這是大德開玩笑,我們沒辦法做到。
有些大德說:「如果你做不到,那麼就通過這樣觀修的方式。」佛陀並不是不知道這點,佛陀也是講到了。佛陀在經典當中給我們開示了這麼多修法,原因就是通過一種分別念來統攝多種分別念,然後通過分別念來引導分別念。都是在分別念當中,似乎都是分別。如果我們對於佛法沒有掌握得很清楚,有時對於修法會產生一種邪見,講這麼多修法幹什麼?這些都是分別念。的確這些都是分別念,但是這些分別念有它的分別念的效果和好處。從暫時的層次來講,就是善的分別。善的分別念有善的分別念的利益,絕對可以對治惡的分別。而且逐漸修持下去,就有一種力量,是什麼呢?是息滅分別念的修法。這方面就叫做善巧方便,怎麼樣通過分別來引導分別,這方面就是佛的善巧方式。
否則,如果說都是分別念,都放棄了,最後結果是什麼?放棄的結果還是分別念在生起。不是說,這個是分別念,放棄了,就生起無分別了。誰做得到這一點?哪個凡夫做得到這一點?真正的凡夫人做不到的,只要相續沒有截流,就沒辦法做到這一點。
所以中觀當中,為什麼要觀想「心性本空」呢?就是通過觀想心性本空的作意,通過簡單的造作來觀察心正在產生的時候是空性的。似乎是矛盾的,我們正在觀心本空,但是我們的心正在造作。其實這是一種很善巧的引導,當我們把這個體系、這個程序觀完之後,我們的心就會產生一種空的定解。安住在空的定解的時候,前面很多造作的分別念就息滅了,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是打破我們的分別念,由粗而細引導我們的分別念最終寂滅的過程。也是把「模障」逐漸逐漸清淨的過程。
鑄師在清淨模障的時候,也是輕輕的敲擊,是有次第的,不可能一下子狠狠的砸下去的。佛陀引導我們也是循序漸進,善巧方便。如果一下子太猛,很多人接受不了。雖然如來藏是不可能被砸碎的,是不可能被傷害的,但是從暫時角度而言,如來藏上面甦醒的善根,有可能是會傷害到這一點,傷害之後就會影響修法的因緣,所以暫時當中沒辦法真正的解脫。
所以善破模障也是一種技巧,不是隨隨便便的,我們修法的時候要掌握這個特點,給別人引導的時候也要掌握這個特點。
當然從方方面面都像佛陀、上師調化我們一樣這麼善巧,讓我們循序漸進做,這個有困難。但是,心要清淨,這是最主要的。除了心清淨之外,還要逐漸通過學習通過修行來掌握這樣一種智慧,這個方面是非常重要的。否則有的時候有熱情,但是沒有能力,好心辦壞事的事例也是不少。所以,我們一方面要心善,第二個方面還要具有善巧的智慧。
「善破模障」,這個模障有時候是一層,有時候是很多層,必須要一層一層的扒開。因此,有些大德講,我們自己佛性外面的障礙、我執,也分層次的。分層次就是說這樣障礙有很多層,如前面我們大概分了出離心等等。修行過程中,從相似修行到究竟的真實修行之間有很多的障礙,有的時候叫歧途。之所以成為歧途,因為這些障礙並不是這麼容易就看到了。如殺生偷盜這麼明顯的大家都比較容易知道,但一些不明顯的,如把錯誤的觀念當成真實的觀念,這個就有點麻煩,因為這個有點微細。這個時候怎麼辦?這個時候必須要長期的依止一個善知識。
前面我們講過了,善知識要做的事情就是讓我們的障礙分離,就是要「折磨」我們。昨天上師也講了,實際上上師折磨弟子,主要是把你相續當中非常深厚的習氣、我執,通過一次一次的折磨剝離掉。因為眾生有很多偽裝層,有些大德講是帶了很多面具。當我們修法的時候,上師讓你出家,放棄世俗,放棄了之後就覺得自己是個修行者,已經接觸到了真實的自己。但是從大德眼光看起來還是面具,你把最外面的一層面具剝掉了,覺得裡面就是我自己了,但還是面具,只不過偽裝得比較真實,比較像你自己而已。這方面自己發現不了,所以就需要上師,因為他看得很清楚,你還是面具,還是要剝掉。
我們在依止上師的過程當中覺得很痛苦,痛苦是來自於哪裡呢?來自於我執受到了傷害。我們的我執感覺受到了危險,它覺得非常麻煩,所以我們在學法中一產生痛苦、違緣的時候,就想乾脆離開算了,這個時候自己的我執受不了打擊,這是它一種自我保護的意識。但是這個時候我們千萬不要隨隨便便做出這樣愚蠢的決定,因為這是上師調化我們的方法。我們自己是沒辦法剝離面具的,為什麼呢?我們沒有把它當成面具,而是當成一種真實的東西。但是它的確不是一個真實的東西,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具有慧眼,而且具有魄力的上師來做這個事情。
昨天晚上講的帝諾巴尊者調伏那若巴的公案,如果不是帝諾巴尊者具有這麼大的手段、這麼的大魄力,怎麼可能以這樣方式調化弟子呢?把他內心當中的概念一層一層打破掉,強制性地剝離。一般的人不具有這種方便,沒有大慈悲是完全做不到的。弟子也是這樣,如果他不具有這麼大的忍耐力也是做不到的。所以說調化是兩方面的事情,我們再再講過很多次了。
在學習佛法過程當中,最危險的一點就是我們很自以為是,認為這段時間修行很好,我的菩提心很好,但實際上是一種偽裝,不是真正的菩提心;有的時候覺得空性修得好,好像沒有我執了,其實還是一個偽裝,還不是真正的法性,也是這個地方所講的魔障,還是要剝離掉的。但是我們自己是不忍心剝的,覺得這麼好的感覺,打坐這麼好怎麼可能是一種歧途呢?怎麼可能是一個要被拋棄的東西呢?但是到了上師面前,他就通過很多方法強行地讓你拋棄掉。像這樣調化的方式有很多。
以前,第一世多智欽活佛在修法的時候,覺得他的修法非常善妙,生起了很多好的覺受,覺得修行很好,但是後面他的上師讓他去屍陀林過一夜,晚上必須修三次施身法。他去了之後修了一次,然後中間就睡下去了。本來在他後面有一個很大的巖石,但是在他的境界當中就變成了一個非常恐怖的怪獸,他就嚇得沒辦法睡覺了。最後他還是想到上師的教授不能離開,要修三次施身法,所以他又修了一次再睡下去,等到第二天早上又修了一座。之後轉身一看,沒有什麼怪獸,就是一塊巖石。
他回到上師仁波切那裡去匯報,上師問:昨天修行怎麼樣?你以前覺得很好的修行、善妙的覺受還在不在啊?他說什麼都沒有了,所有的覺受都沒有了!他發現了自己很多微細的執著、微細的我執,在關鍵的時候是非常清楚的。通過這一次修行考驗之後,他的善妙覺受是一點都沒有了,但是一種新的證悟生起來了。
所以有些時候修行好,生起了很多覺受,但是在上師的眼中看起來,不是什麼精華,還是糠秕,還是此處所講的又靠裡面的一層新的魔障,它是一層一層的,你不把它剝淨的話,本來清淨是現不出來的。
有些障礙很像所謂的實相、真實義,比如這些善妙的覺受,還有很多我們覺得新奇的東西,這方面實際上都是一種障礙。所以很多教言講,我們在修道時最害怕對於這些東西產生執著。尤其是在打坐時顯現這些奇異的東西,從來沒有見過佛菩薩顯聖,突然間打坐的時候本尊現前了,高興得不得了,但實際上就是此處所講的魔障,還是一種泥模。自己認為是已經見到了本尊,但是只要你產生歡喜、產生執著,就還是要剝離的。但是我們絕對捨不得剝離掉,我們但願每天都能夠有這種情況。有時看到很多光圈等奇異的東西,覺得這就是真正的修行,實際上根本不是什麼真正的修行。
很多時候弟子給上師匯報修行境界時,上師全部都否定掉了,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不要執著,放掉。禪宗也是說「魔來魔斬,佛來佛斬」,實際上說明什麼問題呢?這些都是屬於概念,屬於魔障。但我們根本發現不了。
而且眾生喜歡追求新奇的想法,在出現這些好驗相的時候,他絕對不捨得拋棄的,這個時候就需要善知識強制性地讓你拋棄掉。如果沒有善知識的引導是非常危險的,所以要長期地依止善知識。善知識慢慢打擊你的這種傲慢心、自信心,把你的概念徹底摧毀掉,上師就是做這個事情的。有的時候上師顯現得很威猛,有的時候上師顯現得很柔和,反正不管怎麼樣都是逐漸地讓你的很多概念、執著、虛妄分別逐漸分離掉,他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剝離我們的泥模。
我們本性具足如來藏,在上面覆蓋了我執加工成的很多面具,所以必須要經過很長時間來慢慢認知,慢慢剝離。我們在學習時覺得,以前有很多錯誤的概念,現在的正見應該是好的,但是真正在上師、佛菩薩眼光看起來還是屬於泥模,還是需要剝離的。
佛有善巧方便,我們在學習的過程當中也應該有種種的心理準備。尤其是當我們自以為是,覺得學得很好、修得很好,飄飄然的時候,可能上師就會當頭一盆冷水潑下來,讓你覺得什麼都不是。的確你什麼都不是,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如果你認為自己了不起,就是一種執著,就是我執。
有的時候我們覺得沒做什麼壞事,沒做錯什麼事,為什麼今天上師好像又對我不高興了?實際上是你內心當中我執在萌芽了,傲慢在萌芽了,你自己沒有發現,但是上師已經看到了,所以通過很多方法把你這種飄飄然的感覺打下去,把我慢的心打下去,讓你重新認知你的本體,重新定位,老老實實去修持真正的教法。這些事業是我們根本沒辦法思議的。
總而言之,綜合很多很多事例、理論,我們要長期的一心一意地依止上師,不要投機取巧。投機取巧得不到任何好處,真正受傷害的是自己而已。上師對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仲巴仁波切說,你欺騙上師,在上師面前打一個妄語,上師都是清清楚楚的。你跟上師說什麼,跟上師玩不玩遊戲,你自己選擇,你要騙上師也是你的自由,但是真正受傷害的是你自己。所以你需要對上師完全開放。
仁波切講了很多依止上師的事例。比如如何供養上師,把所有的錢供養出來,這是遠遠不夠的。你說我把一隻耳朵割下來供養上師,這總該足夠了吧?也不夠。那砍掉一隻手指呢?也不夠。到底怎麼樣夠呢?除了這些東西之外,你還有什麼東西捨不得的,就把這個東西拿出來。把所有你認為寶貴的東西都奉獻出來,這是真正對上師完全開放,這時候才有開悟的基礎。否則你供養一兩百塊錢,做一點事情,就完全能得到上師的加持?不要這樣想。真正還有什麼很寶貴的東西藏在你的內心深處,還有什麼隱瞞的東西,全部要抖出來的,這些在上師面前根本包不住。你覺得我內心深處的這個東西沒跟上師講,是不是可以裝模作樣做一點事呢?完全沒有用的,投機取巧的事情在上師面前一點不管用。除非你不想解脫,你可以玩這些遊戲,如果真想解脫,這些遊戲千萬不要玩,對自己來講沒有任何意義。
他講得非常深刻。有時候我們看自己也是這樣的,總是想在上師面前表現得很好,把自己不好的東西隱藏起來,像這樣就是在玩遊戲。真正想解脫的人不需要在上師面前刻意表現。如果你的心是不正確的,上師看得清清楚楚的。就好像一個人藏在門背後,別人把門打開,一下子就把你抓出來了。你感覺藏得很好,但是上師的智慧眼一眼就看穿了,這些小把戲沒辦法在上師面前玩的。所以我們在上師面前不要非常狡詐,這沒有什麼必要。
上師講,真正依止上師,不一定要在上師看到的地方。這句話我受益匪淺,我們覺得好像在給上師做事情,一定要讓上師知道,要讓上師看到,但這是不一定的。上師說,你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修行,到他處弘法,這是不是依止上師呢?絕對是依止上師。關鍵問題在於你的心是不是一心一意在做,而不是在上師看到的地方表演。表演不是真正的依止,只是一種虛偽的世間伎倆而已。
上師要做的事情就是剝離我們很多的執著,我們自己則需要配合,願意把我們的面具剝離掉。但是我們沒有辦法發現自己的缺點,這時就需要一位善知識。上師所做的事情就是指出你的過失,然後把你偽裝的面具一個一個揭掉,以這樣的方式讓你本具的佛性顯現出來。
上師善知識除了給我們講法之外,他要做的就是這樣的事情。他有智慧,能夠知道什麼時間做什麼事情。我們自己是根本做不到的,讓我們自己去發現面具,去剝離掉這樣的面具,就相當於自己拿把刀把我們的皮剝掉一樣,根本不敢想像。但是上師懂得怎樣去做。
上師昨天講,現在好的弟子不一定找得到,所以會顯現比較溫和的方式調化弟子。我們在上師面前就是以比較溫和的方式被調化,千萬不要認為能夠像米拉日巴尊者那樣,這是非常困難的。很多時候我們想,上師專門調化我,像瑪爾巴尊者調化米拉日巴尊者那樣,但這根本不現實。自己也沒有像米拉日巴尊者那樣的根性,如果上師真正那樣調化你,肯定兩三天就走了,沒辦法這樣調化。現在時代不相同了,依止上師要以善巧方便長時間依止,對上師的種種呵斥、種種做法該如何觀待,在依師法當中講了很多。仲巴仁波切的意思就是,對上師不要有什麼隱藏的東西,沒有什麼必要。依止上師應該誠心誠意、發自內心去依止,這樣才能得到真實的收效。
破障與依止上師二者仍然是有關聯的。依止上師我們應該從深層次去發現,如果沒有去發現,只是從形式上依止上師,覺得好像就是給上師做一切事情,沒有自由。這只是從很粗淺的層次對依止法、對上師瑜伽的認識。實際上還有很多更深層次的東西,必須要理解它的原理,理解之後,在依止過程中就可以遣除很多疑惑。
以上是講喻義對應的方面。
辛三、總攝而說無前際之理
萎敗蓮花與蜜蜂,皮殼糞穢及土地,
果皮破壞垢穢衣,女人胎藏及泥模,
佛身蜂蜜與果實,純金寶藏及大樹,
佛像以及轉輪王,純金所鑄寶像般。
宣說眾生無始來,具有煩惱客塵垢,
無垢自性清淨心,無始不離而安住。
頌詞宣說無前際。前面講到比喻的含義——萎敗的蓮花、蜜蜂、乃至於泥模之間的能障方面的,還有佛身、蜂蜜乃至寶像所障的自性。前面一個頌詞講能障,後面一個頌詞講所障。
第三個頌詞講意義。「宣說眾生無始來,具有煩惱客塵垢」對應第一個頌詞。眾生無始以來就具有煩惱客塵的垢染,無始以來就沒有認知無我,否則就不可能流轉,無始以來開始迷惑的時候,就具有煩惱客塵垢染了,無始以來已經完全具足了,這對照前面萎敗蓮花等客塵。
「無垢自性清淨心,無始不離而安住」,無始以來眾生有客塵,有不清淨心的時候,其清淨的自性也是不離而安住的。即清淨的心也是沒有前際的,無始以來就這樣存在的;垢染也是無前際的,也是無始以來就具足的,所以它是混合在一起的自性。
無始以來,從實相的角度來講,一切有情本具如來藏;從現相角度來講,眾生沒有了知本具的如來藏,把它顯現成現相的樣子,具有二取的狀態,實際上正在具有二取的狀態時,它就是本來清淨的。
如果不好理解時,我們想一想蛇與繩子的比喻,只要一想到這個比喻,很多問題就可以解開的。正在顯現蛇的當下,它就是繩子,繩子沒有離開蛇。繩子雖然具足,但在眾生面前顯現就是蛇的樣子。一切眾生本具的如來藏就如繩子一樣,但無始以來會顯現成二取,相當於把繩子看成蛇,從最開始到中間再到最後,都被看成蛇,實際上蛇也是繩子,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們說客塵就是清淨的法,這方面沒什麼不對的。從這個方面講的時候,眾生無始以來具有客塵,無始以來它的清淨心也是完全沒有離開的。
以上講了無前際之理。
庚二、宣說各自相似對應 分四:一、顯示障垢之差別;二、顯示自性法界
辛一、顯示障垢之差別 分四:一、能障障垢之分類;二、以彼等障覆法界之理;三、廣說各自之喻義對應;四、再攝總義
壬一、能障障垢之分類
貪慾嗔恚痴隨眠,
猛厲現行及習氣,
見道修道不淨地,
清淨地之所斷障。
如是九種障垢相,
依於萎蓮等顯示,
以隨煩惱所纏覆,
差別之相無有數。
貪等九種障垢者,
概要略說如次第,
萎敗蓮花等九喻,
依彼真實而宣說。
這方面講到了能障的障垢,能障的九種障垢——「貪慾嗔恚痴隨眠」講到了第一、第二和第三種障垢;「猛厲現行」是講第四種;「習氣」是講第五種;「見道」是講第六種;「修道」是講第七種;「不淨地」是講第八種;「清淨地」是講第九種。如是有九種障垢,下面我們稍微解釋一下意思。
首先是「貪慾嗔恚痴隨眠」,有些地方講隨眠就是指煩惱,此處以種子不明顯的方式,稱之為隨眠。此處的貪慾、嗔恚和愚痴的隨眠是指世間離欲者相續當中具足的貪慾、嗔恚和愚痴,因為此處是講煩惱不明顯,是通過種子的方式存在的。如果煩惱不明顯,處於種子的方式存在,也沒有被對治掉,那麼就是指世間離欲者。世間離欲者是指世間人通過修共同的禪定,壓伏住了猛厲的三毒,讓猛厲的三毒不現行。雖然在禪定當中不現行,但是貪慾、嗔恚和愚痴的種子還是具足的。
通過貪、嗔和愚痴的隨眠,可以引出上二界,即色界和無色界的眾生。它的對治是什麼呢?出世間道的智慧。出世間道的智慧才能對治,因為它已經屬於比較高層次的煩惱狀態了,所以通過一般的世間智慧是對治不了的,只有通過出世間的智慧才能夠真正地斷掉貪慾、愚痴、嗔恚的隨眠,這方面講了第一、第二和第三種障垢。
第二類是講「猛厲現行」,就是第四種障垢。「猛厲現行」指世間的貪慾者。前面是離欲者,現在是具欲者。世間的欲界眾生猛厲現行貪、嗔、痴。猛厲的現行可以引發欲界的果位。可以通過不淨觀等對治。如果貪心很猛厲,單單通過不淨觀的修法就可以壓伏住、可以對治掉;強烈的嗔恨通過修持慈悲心可以對治;粗大的愚痴修緣起就可以對治。
第五種是講「習氣」,即無明習氣地。無明習氣地是二乘羅漢具足的。無明習氣地的因可以引發無漏業、意生身或者不可思議的死亡。那麼這個習氣地的對治是什麼呢?是成佛。成佛之後就可以徹底地斷盡無明習氣地。
第六種是「見道」的障礙,不是指見道菩薩相續當中的障礙,主要是指見斷。見斷是妨礙獲得見道的意思,而不是見道菩薩相續當中的障礙。誰具足見斷呢?凡夫具足見斷,所以就沒辦法獲得見道。那麼通過什麼樣的智慧可以斷除呢?通過見道的無分別智可以斷除見斷。
第七種是「修道」的障礙,即修道位的聖者菩薩相續當中具足的修斷。修斷的斷除是通過後後地,或者通過殊勝的修道智慧可以斷除修道的障礙。
第八種是「不淨地」的障礙。不淨地就是一地到七地之間。
雖然修斷當中肯定是包括一到七地的,但是此處是分成不同的組——見道和修道的障礙是一組;不淨地和清淨地是一組。
不清淨地主要是一地到七地的障礙,這個障礙什麼可以斷除呢?如果把一地到七地都劃成不淨地,那麼斷除障垢的對治就是八地清淨地的智慧。如果把不清淨地分開,一地到二地、二地到三地、三地到四地……每一個不淨地的障礙怎麼斷除呢?上上地可以斷除。但是我們為什麼不說上上地來斷除一地到七地呢?因為上上地的一地到七地都屬於不清淨地,所以要斷除不清淨地,就只有依靠第八地清淨地的智慧來斷除。
第九種是「清淨地」的障礙。八、九、十地三清淨地的障礙由什麼來斷除呢?依靠佛地來斷除,或者十地末尾的金剛喻定來斷除,斷除之後就會顯現成佛。
以上講到了九種障礙。
「如是九種障垢相,依於萎蓮等顯示」,九種障垢相依靠萎蓮、蜜蜂、皮殼、糞穢等比喻來顯示障礙。
「已隨煩惱所纏覆,差別之相無有數」,被隨煩惱所纏覆的差別自相實際上是無數的,不單單是這九種,為什麼只是講這九種?
「貪等九種障垢者,概要略說如次第」,把所有障垢歸攝到貪慾等九種障礙當中,通過萎敗蓮花等九種比喻,概要略說了九種障垢。
在《辨中邊論》的第二品辨障品當中,講到了九種結、波羅蜜多的障礙、十地的障礙,還有很多三十七道品的障礙,實際上障礙是無量無邊的,但是歸攝起來,都歸攝到煩惱障和所知障當中。相同的道理,在《寶性論》當中,講障礙也是無量無邊、無有數量的,但是有必要的緣故,歸攝在九種障礙當中,通過九種比喻對照如是安立的。通過這些我們也要如是地了知。
九種障垢又如何障覆清淨的法界呢?下面頌詞會講到。
壬二、以彼等障覆法界之理
以彼等垢令凡夫,
羅漢學人及具慧,
如其次第四一二,
復二成為不清淨。
通過前面的九種垢障,讓四類行者[3]成為不清淨。令哪四類行者不清淨呢?第一類是凡夫;第二類就是羅漢;第三類就是學人、即有學道的學人;第四類就是具慧的菩薩。對應到這四類成為不清淨的。
「如其次第四一二,復二」,即九種垢染。「四」對照凡夫,凡夫分為兩類:一類是屬於下界的凡夫,即欲界凡夫;第二類是屬於上二界的,比如色界、無色界。這兩類是通過前面講的四種障垢讓他們不清淨的。
對於上二界的凡夫,是通過四種障垢中的貪心、嗔恨和愚痴的隨眠煩惱,讓他們變得不清淨。猛厲現行是讓欲界的凡夫變得不清淨。所以「四」對照兩種凡夫,讓其變成不清淨。
「羅漢」是和第三句當中的「一」對照的,一種障礙讓羅漢變成不清淨。羅漢有兩種:一種是聲聞的羅漢;一個是緣覺的羅漢。「一」指無明習氣地,讓聲聞和緣覺的羅漢不清淨。因為無明習氣地畢竟是客塵,肯定是不清淨的,所以無明習氣讓羅漢變得不清淨。
「二」是讓學人不清淨。學人也分了兩類:一個是凡夫的學人;一個是聖者的學人,尤其是指菩薩。學人可以理解成小乘的凡夫和聖者,也可以理解成大乘的凡夫和聖者。對照見道和修道,這兩種障礙讓學人不清淨。
其中見斷是讓凡夫不清淨,因為他相續當中具足見斷,只有斷除見斷才能獲得見道,所以見道的障垢讓凡夫學人不清淨。然後什麼讓聖者學人不清淨呢?修道的障礙,因為他畢竟是有學道,還沒到無學道。
「具慧」和第四句當中的「復二」是相對照的。「具慧」有兩種:第一種是不淨地的菩薩;第二種就是清淨地的菩薩。「復二」的第一種,對於一地到七地不清淨地的菩薩,不淨地的障垢讓他變得不清淨。然後第二種具慧就是清淨地的菩薩,八、九、十三清淨地的菩薩,是通過清淨地的所斷障讓他變得不清淨的。
這些障垢覆藏的法界。如果把這些障垢都清淨掉之後,就可以顯現清淨的法界如來藏。
今天講到這個地方。
[1]有些地方講,法報化三身的功德都圓滿具足。有些地方講一切法身離戲的功德都圓滿具足了,但是相好的功德不具足。一些經典中也不單單是講離戲的功德圓滿具足,而且色身相好的功德也圓滿具足。
[2]主要是種種的分別念。
[3]或者四類眾生、四種補特伽羅。當然佛不算,因為佛已經究竟清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