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文
在華家村東南一個偏僻的角落裡,張三和趙四是鄰居。兩家只隔著一堵矮矮的牆,從牆的這面踮踮腳尖就能看到那面的動靜。
張三年齡稍大,但按村裡鄉親輩分,卻給趙四叫叔。當初兩家關係好時吃喝不論你我,一家改善生活,兩家都沾葷腥。兩個媳婦整天同進同出,好得像姊妹倆。張三說起趙四從來不提名字,總是俺叔長俺叔短的,特別近乎;趙四說張三也是三兒怎麼怎麼……
既是鄰居,打交道多,事兒也稠,不知道什麼事兒動了心思,兩家逐漸疏遠起來——張三家裡喝酒也不再喊趙四湊熱鬧,趙四家裡打牌也不再喊張三去配角。兩人見面也總是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後來有一天,張三老婆在院裡燒火蒸饅頭。因為剛下過雨沒幾天,溼木頭冒煙,嗆得張三老婆咳嗽連聲。濃煙飄著飄著就進了隔著矮牆的趙四家,趙四的媳婦恰好在院子裡洗衣服,隨口就罵了幾聲。張三老婆在牆這邊聽見了火氣上升,就接過話頭開始對罵。
罵聲招來很多鄉親遠遠地站著看,時不時有人指手畫腳地評論著是是非非——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閒人。張三在不遠處的玉米地裡幹活,聽到叫罵的聲音就趕了回來,吆喝著自己的媳婦進屋,這才止住了逐漸升級的戰爭。
這是兩家第一次公開的矛盾。從這以後張家的雞進了趙家的門,趙家的絲瓜秧爬進了張家的院子都會點燃一場戰火。張三和趙四再出門見面就扭扭頭誰也不再搭理誰了。
這天晚上張三在外面喝酒回來已是半夜時分,回到家門口不遠處隱隱看見有人在翻趙四家的牆。張三先是一驚,也沒言語,只是放慢了自己的腳步,心裡甚至有點兒幸災樂禍。
回到家裡和老婆一說,老婆也來了精神:「說不定是趙四老婆耐不住寂寞,偷人了吧。」
兩口子正在說笑,忽然聽見趙四老婆驚恐的叫聲,接著是孩子的哭聲。張三起身衝出了屋子,他老婆也慌著穿衣跟了出去。
張三翻過那堵矮牆跳進趙四的院子,一腳踹開了虛掩的屋門。闖進屋子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捂著趙四老婆的嘴。趙四老婆掙扎著,兩個孩子擠在床上瞪著驚恐的眼睛。
那男人看見張三進來,慌忙鬆開手從開著的門跑了出去,張三也不追趕,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家裡,扯著自己的老婆進了屋。
趙四是第二天下午從工地趕回來的。傍晚時分,趙四掂著兩瓶酒和幾個小菜進了張三的門。張三兩口正在吃晚飯,慌忙站了起來。趙四把菜放到桌子上,晃了晃手中的酒說:「三兒,咱爺兒倆整點兒?」
作者簡介:
黃文,原陽縣思謙學校語文教師。年屆知天命,八十年代老民師,後到私立學校打工。寫詩無藝術,愛好而已;工作稻粱謀,盡心盡力。熱愛語文,熱愛文學,發表各類文學作品百餘篇,作品曾多次獲獎。有作品入選《師者行吟》《師意盎然》《師墨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