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兩年前的此刻,《舌尖上的中國》首部正熱播。臨近畢業季,心思都在同學與母校上,每日所見,院落皆有意,草木總含情。
女友當時囑我寫一個《舌尖上的中國》復旦版,因為素貪口腹之慾,又感臨別,也就花了一天多的時間,草就了十集。彼時微博雖未上市,卻還火熱,十集連同合集一道,轉發破萬。
如今《舌尖上的中國》第二季又將播出,翻檢舊作,以饗諸位。文字也不作改動,再添幾張圖片,一則當時的機靈與侷促已經發生,自不必遮掩。二則學校周邊的餐飲兩年間已天翻地覆,如此,文中提及的美食,尚在的,可充指引,消逝的,聊作憑弔。
我始終相信,美食與情緒是直接關聯的。感官的盛宴過後,留下的,儘是回憶的餘溫。願這篇文章,也讓你想起母校裡的青蔥時光和年輕面容。
因全文過長,今日推送第一部分。
第一集《旦苑人長久》
孵蛋,這座橫亙在上外、同濟、財大的夾縫中,還不斷被西南某高校惦記的巍巍學府,已經走過一百多個年頭。光陰似賤,日月如縮,兩甲子的韶華換了人間,卻難改每個孵蛋人內心對美食的暗湧。在這片神奇的熱土,一度食堂林立,而今唯剩三家。
北苑是最幸福的,飯菜再難下咽,至少有品類繁多做幌子,再不濟也能說上一句,菸酒僧博士僧工作無著、論文無計、妹紙無緣,茶飯不思也非食堂之過。
可想到能鹹死木乃伊的韭菜雞蛋水餃,雞精包數比鴨肉條數還多的老鴨粉絲湯,鼻涕一樣的芝士焗飯和喝完舌頭苦得都發甜的瓦罐湯,還是讓人忍不住想起一首街知巷聞的名曲: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南食在蛋白質含量一項上遙遙領先。時不時就能看見免費的菜湯裡附贈蒼蠅,有時還成對出現。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面帶味的湯水。莘莘學子,菁菁校園,神仙眷侶,羨煞旁人。聊以自慰的是春暉食堂的麵食,誰言寸草心,媽媽的吻,甜蜜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歡迎世界各地的友人來國年路禮品小店選購「我討厭南食的菜湯」字樣的交通卡貼,這才是最in最花訊的孵蛋印記。
最撩人是本食,如今改名旦苑。除了無論何時都要排隊,旦苑還有一個中國特色,即人治遠勝制度建設。曾幾何時,旦苑的魚香茄子和番茄炒蛋是精華美饌,且價格僅為2.4元。如今,廚師易手,這兩道菜也和其他菜品一道,榮登豬食500強紀念館。至於薺菜豆腐加幾條肉絲就當大葷來賣,這種事我會隨便告訴別人嗎。
從來只見新人哭,哪復聞得舊人笑,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旦苑人長久,千裡共殘缺。
第二集《黑暗的力量》
光華的背面是暗影。史上最年輕的特級廚師劉昂星(同期聲:啊咧咧,人家的藝名叫小當家嘛哼嗯~)靠著給皇帝吃藥,擠走了另一位年少成名的夥夫藍飛鴻。慷慨歌燕市,不負少年頭,藍飛鴻經此一劫,輾轉滬濱,開啟了另一番鴻圖偉業。
如今,藍飛鴻的子民們嘯聚孵蛋周邊,每逢晚間9點,陸續雄踞了武川路武東路、國定路政通路、國權路政肅路等繁華的大楊浦的咽喉要道,連全宇宙戰鬥力最強的城管大隊都已被他們間歇性收買。更難得的是,他們每個人都練就了一身驚人的藝業,攤麵餅、包果子、倒醬油、炒米飯,每一個動作都宣示著,勤勞質樸的中國人民,正用自己的勞動為祖國的飯榮娼盛做貢獻。
是的,他們有一個響亮的名字:黑暗料理界!
如果你流連在東區和北區,一定會發現三張相類的面容,裹著圍兜、點著鈔票、裝著飯盒。江湖人稱「炒飯三姐妹」,誠哉斯言。實在說,三姐妹都是幫襯,真正的主廚是大姐夫、二姐夫和三姐夫。顛鍋生火,翻炒飯菜,不消5分鐘,一盒馥鬱滋潤的地溝油炒飯/炒麵/炒粉絲(請自動聯想三姐妹的叫賣聲)就躍然眼前。
即便一盒牛肉炒飯從4.5元一路漲到5.5元,這滿滿的味精香調出的宵夜也不容你有半點苛責。這年頭5塊錢就能換一頓飽足,還有什麼可多說的。真要吹毛求疵的話,還得是三姐妹先後來滬的故事,或許讓每一個孵蛋人,都體驗了一回「此地人傻錢多速來」的親切感。
請到黑暗料理來,這裡四季春常在。全世界最好吃的肉夾饃在哪裡?好吧在西北。全上海最好吃的肉夾饃在哪裡?歡迎光臨孵蛋大學北區的晚間加場。肉夾饃兄弟年歲不大,志氣不小,刀功嫻熟,煮藝過人,最動人是不畏爐火,每個饃都親手翻烤,每每令人有一種近距離凝視邱少雲的錯覺。最難得是成品,饃皮鬆脆,肉質酥嫩,湯汁淋漓,鹹淡適宜,吃著吃著我就想哭:讀什麼菸酒僧,高中畢業就輟學去學廚,現在說不定就開個肉夾饃連鎖叫饃你人生(Money Life)了呢!
至於不正宗但很合嚷嚷著減肥的女生們心意的煎餅果子和蛋餅,已經鮮見的豆腐花,新近推出的裡脊肉、腐竹、土豆絲卷餅(學名叫韓國什麼卷),以及各種燒烤攤,不外也是夜市繁華。如今北區的黑料已經有了粥攤,面對黑料欣欣向榮的景象,真是有種活到老、學到老、吃到老的生命體驗。
第三集《西逼地風景》
別揉眼睛了,你沒看錯,我要說的「西逼地」不是CBD,而是「熱愛西餐尤愛裝逼的青年男女約會聖地」的簡稱。
下面我們來做兩道填空題:孵蛋是一所______的學校。填「自由而無用」的,恭喜你通過高考取得了孵蛋大學的報到證。填「小資」的,這位交大的童鞋,穿上馬甲我照樣認識你~
第二題:孵蛋最小資的地方是______。這下本校外校的同學一定會異口同聲:夏朵。
作為孵蛋周邊的老牌西逼地,夏朵確實擔得起這份聲名。雅致的落地窗,簡樸但有心的裝飾,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灑落在女生的面龐,正好是最佳高光人臉拍攝視角。(同期聲:因為愛情,不會輕易悲傷~)壁角張掛的畫和裝飾都有普羅旺斯或者愛琴海的風情。(旁白:其實說成可可西裡或者烏魯木齊也沒人會覺得有什麼奇怪)
按說西逼地吃的是環境和氛圍,但夏朵的食物倒還可觀。培根/三文魚奶油貝殼面有正味的奶油和貝殼面,西班牙海鮮焗飯也對得起起碼半小時的出爐時間。哪怕中式簡餐,日式金針菇豆腐飯的色彩和口感也令人食指大動。飲料無甚特色,蛋糕倒還精緻,原味巧克力蛋糕失之過甜,但口感鬆軟,回味溫馨。各色芝士蛋糕也有夠硬的胚子和鬆軟的芝士。嚷嚷著「愛她就請她吃哈根達斯」的三次元生物,夏朵歡迎你。
如果你熱衷下午茶,近一兩年的大學路可以樹起一個大招歡迎你:蓬門今始為君開。
先說始自帝都,生根魔都的雕刻時光,木質裝潢和簡約設計隨處可見。文藝是文藝者的通行證,裝逼是裝逼者的墓志銘。很多孵蛋男女會對著牆上的電影海報品評,但也有說漏嘴把阿爾莫多瓦說成達利的(同期聲:我整個人都達利了)。雕刻時光的正餐無足觀,飲料除了柳橙紅茶還能入口,連基本的咖啡也不值專說。至於蛋糕,我們還是討論一下木質裝潢和簡約設計吧。
全中國都在貓空,孵蛋也概莫能外。大學路上的貓空(嗶——好吧,消音是因為作者沒去過)和其他分店一樣,提供定期寄送明信片的服務。這項文藝的事業足以抵消一切美食對文藝男女青年的誘惑(好吧,心虛是因為作者沒去過),所以食物如何,任由方家評說。
如果你是深度孵蛋粉或孵蛋原住民,你一定也聽過西爾,薩拉斌。雖然西爾太小以至常被留學生佔據,雖然南區一條街口的薩拉斌難稱西逼地。但是,外國留學生多不就是西逼地的本意嘛。但是,薩拉斌不是據傳是一個新院女生的外國男友幫助圓夢的產物嘛。
不僅有悠然的午後時光和慵懶的異域風情,西逼地承載了太多孵蛋人的往事,又時刻記錄著正在發生的孵蛋故事。八卦的天堂,素材的寶藏,真是應了一句老話:孵蛋西逼地,天下記者家。
(圖片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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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傅踢踢」和這裡的文字,成為你多情時的酒伴,庸常裡的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