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字 | 陳梓萱、大 眼
設 計 | 小宇宙
做實業，如同小孩子的學習，容不得半點虛假。
北汽福田不得不被再次提起。這個頗具實力的汽車企業用了3年時間，費盡心神，卻沒有做好寶沃。為了及時止損，北汽福田出售寶沃。一位在資本市場活躍的陸老闆，懷揣著各種目的，收購了寶沃汽車。
這個看似平常的商業舉動，成為了今天瑞幸-神州-寶沃系噩夢的開端。
4月22日，銀保監會就咖啡造假事件發聲：對該公司財務造假行為表示強烈的譴責。
這是銀保監會第二次批評瑞幸咖啡。「瑞幸咖啡財務造假事件，性質惡劣、教訓深刻，銀保監會將堅決支持，積極配合主管部門依法嚴厲懲處。」
在虛擬經濟泡沫飛速膨脹的幾年前，資本市場上的一些聰明人講過很多故事。泛濫的成功學充斥著社會，一群缺乏獨立思考的精英和粉絲們被資本的光環晃得睜不開眼睛，推崇和追隨著這些所謂的夢想窒息者們。陸老闆就是其中一個。
陸正耀沉浸在自己的萬能公式「陸式資本術」中，屢試不爽。「看準風口、成立公司、巨額融資、燒錢擴張、迅速謀求IPO」。
桌面上的話說很漂亮，後面的兩句卻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做出來的。「拉高估值、迅速套現離場」。
瑞幸咖啡造假這件事會帶來很多負面的影響，人們並沒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來迎接。
至少，寶沃汽車尚未交付的收購款，出現了變數。在重壓之下，很多可能的結果都不樂觀。寶沃汽車前途叵測。
4月初，神州優車披露的《控股子公司債務重組公告》顯示，截至2020年2月29日，寶沃汽車應付其少數股東北汽福田的股東借款本金為46.7億元，經協商，寶沃汽車用價值約40億元的固定資產衝抵其債務。雖然，債務未到期。
在迷宮般的瑞幸-神州資本遊戲中，我們或許無法抵達真相的彼岸。這也導致在這個複雜的遊戲當中，其中的主角、配角和參與者，在更詳細的調查結果出來之前，都處於一種極其微妙的相互「沉默」狀態之中。
在美國，上市公司造假的後果，相當嚴重。之前「安然門」依然歷歷在目，並直接導致彼時的全球會計師事務所安達信轟然倒地。這次瑞幸咖啡依然以身試法，相信後果肯定會比之前更為嚴重。
瑞幸咖啡被渾水狙擊之初，國內一些陰謀論認為，這是美國機構惡意做空。但深陷於巨大的財務危機的瑞幸咖啡，再也無法掩蓋下去，自己承認了財務數據造假。並希望通過將責任推到包括COO在內的管理團隊上，為董事會、控股股東和整個公司贏得喘息之機，求取最後一線生機。
時間救不了寶沃汽車。
寶沃汽車在本就競爭加劇的中國市場已然危如累卵，在這場波及全球的疫情影響下，神州租車與寶沃汽車要想全身而退就更加困難。
在瑞幸財務造假的衝擊下，陸正耀旗下的公司閃轉騰挪的空間更小了，前景堪憂。
日前，在香港上市的神州租車股價大幅下跌，而神州系作為寶沃汽車的大股東，其一舉一動，都會對如今尚無法實現自我造血的寶沃汽車產生重大的影響。
國內車市從2018年下半年開始的下跌，從銷售數據上看，並沒有影響到寶沃汽車。其逆勢增長曾經被寶沃津津樂道，被宣傳為神州賦能。
但這個增長真的值得稱道嗎？
神州租車，作為國內布局第三方移動出行比較大的平臺，每年都會有大量的新車採購需求。也就是神州租車，買去了寶沃大部分的產能。
汽車行業內常有一個共識，類似神州這樣的大客戶購車，往往折扣是非常大的。寶沃不僅難以賺取足夠的利潤來為其研發、車型投產注入足夠的資金，同時神州租車的大規模採購也不可持續。
放眼全球，沒有任何一個汽車品牌，是可以單單依靠第三方移動出行公司購買就可以存活的。也許未來人們的用車模式會發生變化，但從人性角度看，所有科技的應用都無法背離人性，人們需要自我的空間，需要隱私的安全等等，簡單地認為人們購買汽車只是為了出行需要 ，恐怕只有神州或者滴滴公司會這樣想。
對於寶沃而言，其目前唯一穩定的銷售渠道和資金來源就是神州系。而作為第三方出行平臺的神州系，受到這次疫情的衝擊同樣很大。隨著人們減少外出的頻次，各大移動出行公司的訂單量都顯著下滑。目前股價暴跌，甚至有可能觸發神州租車股權質押線，對於神州租車和寶沃汽車來說，都不是好消息。
我們一再強調，疫情帶給中國乃至世界的改變是長期的，也是巨大的。人們生活方式的改變甚至會讓一些行業從此消失都不為過。我們確信，疫情之後，國內一度繁榮的移動出行市場也會迎來一個深度行業洗牌。
遙想當年，陸老闆收購寶沃汽車，初衷是令「神州系」的閉環更加完整。但是，寶沃汽車的故事，他卻講不好。
北汽福田最初也是想做好寶沃汽車的。
自2014年福田汽車全資收購寶沃汽車之後，福田一直向其投入大量資金支持。直到2018年6月，福田仍向寶沃增資44.09億元。增資完成後，寶沃汽車註冊資本從30億元增至74.0952億元。
然而寶沃汽車，由於缺少品牌認知度，表現始終不盡如人意。從2016年寶沃投產到2018年被轉讓，福田汽車三年歸母淨利潤分別為5.67億元、1.12億元、-35.75億元，而寶沃汽車歸母淨利潤則為-4.84億元、-9.85億元和-25.45億元，3年裡一共虧損了40.14億元。
陸老闆接手之後的寶沃汽車幾乎沒有絲毫好轉。
疫情的到來讓「神州系」資金鍊更加緊張，無論是神州租車、神州專車，還是寶沃汽車。據了解，寶沃汽車自2月初因疫情停產，截止到《汽車品評》發稿前，仍未復工。
對於神州系來說，除了可以歸類到移動出行平臺的神州租車和神州優車兩大公司之外，神州系再無半點造車經驗和能力。不要說寶沃這樣體量的汽車公司，目前各大汽車巨頭如今都在進行合縱連橫。
FCA和PSA的合併，福特和大眾的結盟都已經非常深入。在前瞻技術方面的合作更加不勝枚舉：戴姆勒和寶馬在無人駕駛和移動出行公司方面成立了數家合資公司，即使在國內，吉利和沃爾沃、長城和寶馬公司也都在就進一步深化合作，而上汽集團與廣汽集團也已經籤署了合作的框架協議。
這樣的合作，目的就是要發揮出企業之間最大的系統能力。而離開北汽福田的寶沃，在汽車行業內再無盟友可言，仿似無本之木，無源之水。僅憑其一己之力，不要說以四化為代表的前瞻技術難以顧及到，即使是傳統燃油車的整車平臺和內燃機研發，都力所不及。所以寶沃汽車在技術研發的持續性上，已經是難上加難。
神州租車入主寶沃之後，曾經推出一款小型SUV寶沃BX3，反響平平。在零售渠道方面，寶沃汽車在陸老闆的推動下，卻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降低代理商的開店門檻，大幅度下沉銷售渠道，在最短時間內通過增加代理商數量來提升銷量，這個做法用在咖啡或者零售業或許可以，但是在汽車行業卻是寸步難行。
缺少完備的渠道管理體系，管理流程，令代理商群體魚龍混雜，銷售和服務都漏洞百出，對品牌的損耗巨大。
對於傳統汽車公司來說，確保數百家的經銷商門店能夠高標準地提供服務，是經銷商管理的重中之重，但對於資本市場的聰明人陸正耀來說，新零售模式的聲勢浩大，越來越多的人加入，資金快速回籠才是他所看重。
千家萬家的代理商的加入，令寶沃汽車大量的正規經銷商退網。令人充滿遺憾的是，加入神州的寶沃汽車已經徹底放棄了經營品牌的概念。不難想像，再假以時日，陷入到惡性循環中的寶沃汽車，在產品質量和售後服務方面問題集中爆發，可能將是壓倒寶沃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們可以仰望星空，但我們更需要腳踏實地。
當我們洞悉所謂的銷售渠道和銷售模式的創新，只是資本玩家的又一場遊戲，我們會有更強烈的責任感，去為更多的傳統中國汽車企業鼓掌。我們推崇的仍然是為用戶提供好的汽車產品的企業，並且所有的創新和故事都是基於過硬的產品力得到的。
作為一個資本市場的聰明人，陸老闆們缺少對汽車製造的敬畏，缺少對於終端的人文關懷。
血淋淋的資本市場仿似正張著血盆大口，要吃下他們想吃的所有行業。汽車總是那個讓他們欲罷不能的一個。
瑞幸咖啡事件在接下來還會繼續發酵，它將面臨美國方面的監管處罰和無休無止的美國股民的訴訟，等待陸老闆可能是天價的罰款，儘管他正努力將瑞幸與神州系撇清關係，但由此引發的連鎖效應，將在未來給寶沃汽車送上絕境。
在這場資本遊戲中，人們都會從各種角度去觀察和評論，也可能會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我們認為，整個社會都應該反思。
銷售數據造假，財務造假，這些在國內一再頻發的企業行為，背後是什麼？是嗜血、貪婪、唯利是圖、放棄誠信的人心。
誠信，是歐美國家商業社會契約精神的根基，一旦信用崩塌，肯定需要花費數倍的代價才能加以修復。在中國，誠信也是一個古老的話題，這一陳舊的話題，混合到群魔亂舞的中國虛擬經濟的泡沫中，顯得格格不入，如此不合時宜。
時局中的人，一定還會關心，瑞幸咖啡事件會影響到多少中概股的海外上市，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們看到，寶沃汽車即將謝幕前的無奈與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