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辛亥革命早期的反清運動中,暗殺是一種非常特殊的鬥爭方式,很多支持暗殺的愛國志士都認為只有這樣才能喚醒麻木的民眾,鼓舞民心,因為暗殺有殺一儆百的威懾作用,並且有可能將清政府趕出關外,即使暗殺者自己犧牲,也絲毫不會影響與其志同道合革命者的鬥志,反而會激勵他們前赴後繼地區推動革命的進程。
經過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人們看到了日本在明治維新後的巨大變化,認為要想改變清政府落後的局面,也需要立憲。於是在很多官員和立憲派的推動下,清廷重臣袁世凱、張之洞等人的聯名上書,請求實行立憲,同時要派遣官員出國考察別國的憲政。
1905年7月,清廷下令確定了出國考察的「五大臣」,分別是37歲的鎮國公載澤、44歲的商部右丞紹英,44歲的閩浙總督瑞方,50歲的巡警部尚書徐世昌,52歲的戶部侍郎戴鴻慈。
考察憲政這件事本身對於搖搖欲墜的清政府而言,確實是一個很大的轉折點,若能成功,或許也能向明治維新後的日本那樣迅速強大起來。但對於那些立志「救亡圖存」的革命人來說,這只不過是清政府為了挽救自己形象而做的徒勞之功,想要實現真正的民主自由,只有推翻清政府,建立新世界這一條路。
生於光緒四年(1878年)的安徽桐城人吳樾,是主張暗殺的代表人之一,他在保定高等學堂上學期間,接觸到了金慰農等革命青年,閱讀了大量的進步書刊,隨後在楊篤生的幫助下,加入了北方暗殺團,他認為:暗殺如戰兵,復仇如援兵,二者相互配合,革命方可成功。
1904年欽差大臣鐵良南下,借巡查巡查各省軍事財政之由,大肆斂財,激起民憤,於是王漢、胡瑛等革命黨人趁鐵良乘火車到達彰德站時,對其實行了暗殺,但由於王漢幾次開槍都沒有打中目標,最終刺殺失敗。
吳樾一直以來也將鐵良作為暗殺對象,但鐵良經過遇刺一事後,回到北京深居簡出,戒備十分森嚴,吳樾無從下手,當他聽到「五大臣」出國考察憲政這個消息後,認為「預備立憲」只是清政府的一場騙局,於是將刺殺對象改為了「五大臣」。
1905年9月24日上午,北京正陽門火車站,鑼鼓喧天,彩旗招展,軍界、商界、政界的主要任務齊齊到場,各學堂的學生們統一服裝,列隊歡迎,巡警、消防也嚴陣以待,甚至還有幾名駐京的外國公使,大家聚集於此歡送「五大臣」代表團出使歐美,考察憲政。
此時吳樾懷揣自製炸彈,也來到了現場,他原本是歡迎隊伍中的學生,穿著統一的學生裝,上不了火車,於是情急之下買了一套清隸僕役的衣服,喬裝之後趁混亂之時,混上了五大臣出使的專列火車第四車廂。專列一共五節車廂,正中間的第三節車廂是五大臣的花車。
吳樾想再次趁亂從第四車廂混入第三車廂時,被衛兵攔下,吳樾的南方口音引起了衛兵們的懷疑,緊接著又過來幾名衛兵,吳樾見此情形,試圖衝進三車廂,引爆身上的炸彈與五大臣同歸於盡,但剛到三四車廂的連接處,火車突然啟動,車身巨大的震動突然出發了炸彈的撞針,車廂頂頓時開了花,
吳樾被炸得血肉橫飛,當場身亡,而五大臣中,除了紹英受傷重些外,其餘四人皆無大礙,周邊有10多人受傷,2人死亡。
官兵們發現刺客死亡後已經滿臉是血,無法辨認,於是將其陳屍數日,仍無人認領,最終將其拍成照片,發至各省進行排查後才確認,此人是直隸高等學堂的學生吳樾。
吳樾一直認為建立新政府比立憲更為重要,因此對於立憲十分敵視,這一點在兩年後刺殺恩銘的徐錫麟那裡得到了共鳴,徐錫麟在供詞中說:「滿人虐我漢族將近300年矣,觀其表面立憲,不過牢籠天下人心,實行中央集權,膨脹專制力量。」
吳樾襲擊案後,社會輿論普遍譴責吳樾,贊同立憲。令暗殺團的革命黨人沒有想到的是,他們試圖阻止政改的這顆炸彈,卻意外地讓百姓們又站到清政府一邊,罕見地出現了全民支持憲政的和諧局面……
但在吳樾的影響下,隨後幾年又出現了多起暗殺事件:1906年,兩江總督瑞方、廣東水師提督李準遇刺,1907年,安徽巡撫恩銘遇刺,1908年協統餘大鴻遇刺,1910年汪兆銘刺殺攝政王等,正是這些暗殺活動,在很大程度上推動了辛亥革命的早日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