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飯和炒飯

關於菜飯

我所知道的我家是很少做菜飯、炒飯這樣的食物，再忙碌，利娟都會認真做飯，炒菜，哪怕是很平常的吃食。菜和飯混在一起的「便當」做法幾乎沒有，好像根法不愛吃。因此有那麼幾回，覺得印象深刻。

記憶中的醬油飯

有一年冬夜，大約在我六七歲時，利娟加夜班回家，在電插杯裡煮了一份飯，只是用米，醬油，豬油加水煮成的。我一個人在家睡覺，被香氣勾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利娟，坐在床上分得了許多瓢，覺得特別好吃。後來求過她好多次再做這樣的飯吃，好像並沒有，也可能有，只是我睡著了，並不知道夜班回來的利娟吃宵夜。

春天的立夏飯

以前寫過利娟在立夏時節，帶我們去野地裡燒野飯的事情，其實並非每年都有，也有想起來了，在家用電飯鍋燒一鍋子吃，也有忘記了，那個暮春初夏並沒有立夏飯什麼事情。特別是人的童年一旦過去，讀起初中、高中，好像跟父母的親密連接從現實距離到心理距離上都拉遠了。我們看上去不再依賴父母，父母看上去也自由了。在學校裡，吃什麼立夏飯。這種鄉親小物只有到我們長大，離開原生家庭後才會想起來。

幾乎是刻意的，從我自己有了家以後，每年都會記得在暮春初夏之際，煮一回立夏飯。跟利娟一樣，並不是刻意去記每一個節日，只是自然而然那種天氣的變化，菜市場上的蔬菜種類的變化，稍微嘟噥一句：差不多要立夏了伐？抽空翻翻日曆，果然是。就在買菜的時候記得買上需要的材料回家而已。然後對家裡人說一句，今天我們吃立夏飯。

2012年的立夏飯

2013年的立夏飯

2014年的立夏飯

2015年的立夏飯

2016年的立夏飯

立夏飯的做法很簡單。海寧各地方人家放的食材略有不同，大致有這些：豌豆、蠶豆、蒜苗（蒜薹在吾鄉的叫法）、鹹肉（一般人家過年醃製的鹹肉到此時算是要吃盡了）、筍、糯米、晚稻米、少許鹽和味精。上面幾種就是立夏飯的主要原料，至於說個人喜好，少放一兩種菜，把鹹肉替換成臘腸都是有的，並沒有什么正宗不正宗的說法。

最正宗的立夏飯當然是要天地之間，河灘頭竹崗邊，食材自帶米、鹹肉、鹽外，其他都取自自然，偷一些蠶豆、豌豆、竹筍、蒜苗回來，在空地上撿一些斷磚頭壘成土灶，放上一口小鐵鍋或者雙耳鋁鍋就行了，將處理好的米，切好的鹹肉，蔬菜一股腦丟進鍋裡，攪拌均勻，生火燒起來，等到聞得飯香，熄火燜煮一會，就可以大家分食了。四五月間，鄉下人家家都在田邊種一些蠶豆、豌豆、河灘邊的竹崗雖然有主人，但小孩子燒野飯偷一些，多數人家也不會說什麼。也有一些在意的人家會有大人出來喝止，小孩子們手裡抓著筍就跑，那些大人也不會出來追趕。

說了半天也沒有談起這種「菜飯」的味道，簡而言之，就是好吃。

如果有興趣想做實在簡單，只要等來一個春天，到了這些食材上市的時候買回家，豌豆剝出來，蠶豆剝成豆瓣，蒜苗洗乾淨切成段，鹹肉或香腸切成薄片或者小顆粒，筍切好。炒鍋裡放一點油，先把食材都炒一遍，斷生加鹽和雞精，鹽的量考慮進飯的量放，撈出。將糯米和晚稻米拼一下，喜歡糯一點點多放點糯米，比例可以自己配，淘米以後放入電飯鍋，將炒好的菜放進去攪拌均勻，按下煮飯鍵，等待飯熟就行了。

像立夏飯一樣用電飯鍋就能煮好的「菜飯」還有幾種，例如排骨豆角飯，土豆培根飯之類，也是家常可吃，也受小孩歡迎。做法可以按照上面的步驟來，這種飯需要注意鹽的用量，配比考慮米飯的量，不然容易太寡淡，米飯要入味需要一定的鹽。

培根土豆飯

蘑菇土豆胡蘿蔔排骨飯

冬天的菜飯

冬天的菜飯，其實就是城市裡街邊的骨頭菜飯小店裡的菜飯，只不過，我們只在冬天或者早春時節弄來吃。從前我們家裡做這種菜飯，天氣非常寒冷，隆冬，或者開春那段時間，江南最陰冷，出產一種葉子肥厚的大青菜，大火幹炒也好，用來切碎了熬菜粥，或者煮菜飯也好，必須是這段時間上市的大青菜，別的時候的青菜沒有那樣特別的味道，煮出來的菜飯有一絲甜味，特別香。

回想起來「菜飯」都是家的味道，以前在父母家裡，現在在自己家裡。

關於炒飯

炒飯是出門在外必備良品。讀高中的時候，住校，一日三餐都在食堂，我們總想溜出校門去街邊的小店，吃一盤炒飯，五六塊，七八塊不等的價格。我還記得有一款炒飯叫菌菇炒飯，其實未必多好吃，裡面有的肉末、菜星少的可憐。但食堂吃久了也會想要偶爾吃點不一樣的，除了蓋澆飯，就是炒飯，蓋澆飯要貴一些，炒飯則便宜幾塊錢，幾塊錢上下，我們是要計算一下的。現在回想起來，跟當時的好友一起溜出去吃炒飯，也是高中記憶的一部分，帶著最日常的色彩。

吃炒飯的鼎盛時期是大學。在大學裡，我們見識了來自各地的炒飯品種，食堂有炒飯出售，路邊的小飯館也有，更有專門經營炒飯的小店鋪，最多的是路邊的推車，一家推車上鋪著板材，上面放了一個一個方盒子，裡面裝著火腿腸末、鹹菜末、各種那個肉末、胡蘿蔔末等，一邊是雞蛋桶，一塑膠袋雞毛菜掛在邊上，一口鍋子，一些調料裝在飲料瓶子裡，瓶蓋戳了幾個洞就當做調料罐了。有的炒飯攤主一個人主持大局，有的炒飯攤子是夫妻老婆店。我們吃炒飯的頻率極高。時常下課後，回宿舍前，買好一寢室人的蛋炒飯，老乾媽蛋炒飯、牛肉炒飯，揚州炒飯，肉末炒飯，火腿炒飯，總有一款適合你。

炒飯攤子也有最受歡迎之說，比如周圍有好幾個賣炒飯的，偏偏有一家最受歡迎，別人門可羅雀，他家排起長隊。要說味道好到哪裡去確實講不出來，但是味道總歸不壞，或者老闆娘特別麻利特別好人緣。

談戀愛以後，狐狸所在的學校門口也有一個炒飯攤子，是狐狸最喜歡去光顧的，狐狸喜歡叫他胖子，我們時常打包兩份蛋炒飯，然而在滿是蚊子的校園石凳上吃塑料盒子裡的蛋炒飯，狐狸認為胖子炒得就是比別的攤子好吃，後來他畢業了，胖子後來也收手不做了，據說光賣蛋炒飯就能年收入好幾十萬，也是買房娶妻過幸福生活去了。

後來我有了自己的家，但並未生孩子，家裡不過兩人，時常只有一人，如果中午煮飯做菜，晚上剩飯有些多，正好炒飯吃了乾淨，我便常常燒炒飯。當然有個愛吃炒飯的先生也是一個原因吧。

青菜培根蛋炒飯

臘腸青椒蛋炒飯

捲心菜培根蛋炒飯

胡蘿蔔肉末豆豉蛋炒飯

蛋炒飯除了是在外生活的人必不可少的一種食物外，還是深夜寫不出論文的人的一種寄託。一二年的秋冬至一三年的春天，我常常熬夜寫論文，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為了寫出畢業論文，電腦前一坐就是一天。有時候站起來頭昏腦脹，也不覺得餓，但要勉勵自己好好努力，就會去廚房做飯，一個人弄許多吃的，然而也吃不掉也沒胃口，多了很多剩飯，也就常燒蛋炒飯。

比如這一碗

有時候寫到想吐，寫了又刪，寫到開始懷疑人生的時候，就想萬一畢業沒有工作就去賣蛋炒飯，我連招牌都想好了，覺得非常好聽又適合我，就叫阿XXX（之所以沒有公布，是因為我還想開這樣一家店）。

當然，蛋炒飯更加適合一個人，是獨食食譜當中的上選，僅次於方便麵。

一個人吃的蛋炒飯，要發揮冰箱所有的精神，把能夠用上的食材都運用其中，這一碗有四季豆、胡蘿蔔、肉末、雞蛋、筍末組成的蛋炒飯，吃完了心理好滿足。

雖然說蛋炒飯炒來炒去無非那麼幾種，可是在特別的季節，擁有別樣的色彩。最能燒出獨特口味的蛋炒飯季節肯定是春天。春天有香椿、春筍、馬蘭頭、上一年醃好的新鮮鹹菜等等。可以做出一碗春天豪華炒飯，加兩個蛋，許多香椿，筍末、喜歡的火腿腸多多加進去，開火倒油，放入食材炒炒炒，起鍋前加少許鹽和雞精就完成了。一邊吃一邊感嘆春天真好。

春天豪華炒飯

加了蠶豆瓣的蛋炒飯

將飯和菜放在一起，作為一種簡便的食物，讓人吃了覺得滿足。除了菜飯和炒飯，還有許多其他做飯，比如日本人愛做的飯糰、壽司、丼飯、蓋飯、泡飯；韓國人（朝鮮族）的石鍋飯、紫菜包飯等。

偶爾在家做一次豬排飯

這天爬山回來，家裡只有冷飯又想吃熱的軟的食物，於是做了泡飯

做紫菜包飯不要貪心，否則卷不好

在小柘出生前的最後一段時間裡我常去一家店吃胡椒珍寶飯，燒得滾燙的鐵板，結實的米飯，新鮮的肥牛，胡椒，一塊黃油，蔥花加蛋，攪拌在一起，完美。也許是吃了這麼多高熱量的飯，小柘才長得這麼可愛呢，哦吼吼吼。

為了留言板，我也是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