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這個簡素到極致,又帶著超複雜符號系統的國度,以四季為審美準則,在春日盛開的櫻花樹下對飲暢談;在夏夜絢爛的花火大會上席地而坐。
△ 掛軸「嘉木壽且康」,取自陸羽的《茶經》:「茶者,南方之嘉木也。」
一席中最重要的道具,不是茶碗,而是掛軸,這可能讓初涉此道的愛好者們備感疑惑。
掛軸是客人邁入茶室之後駐足欣賞的第一件茶道具,其中的文字畫作,往往暗合了本次茶會的主題。隨著茶會的進行,更多線索被逐漸披露出來,亭主也會適時點破,將茶會的立意完整地呈現在客人面前。
早期掛軸的畫心多為中國舶來的繪畫或禪僧書法,隨著茶道本土化的深入,和歌等日本原創的素材也被納入其中,而不論題材如何變化,掛軸書畫創作與禪的強有力的聯繫一直維繫至今。
茶碗
△ 瀨戶天目茶碗(18世紀)
茶碗,顧名思義,喝茶的碗也。這是茶道具中品種最多、價值最高、最為考究的一種,甚至被作為所有茶道具的代稱。在日本,作品在茶道世界的認可度是衡量一名陶藝家藝術造詣的重要指標,這也從側面解釋了茶碗的昂貴。
茶碗是陶製的,因此直接體現了日本陶器工藝的最高成就,非常著名的"樂窯"、"織部窯"、"志野窯"出產的茶碗,就是在名茶人的直接指導下,由能工巧匠生產出來的極品和物茶碗。
花入
△ 青瓷鳳凰耳花瓶(13世紀)
正式茶會中,前半段「初座」會在壁龕飾以掛軸,後半段「後座」更換為茶花。花入(盛花的容器)便是插放茶席花的茶道具。
茶席花有別於花道「立花」或「盛花」,過於華美的插花作品往往和茶席格格不入,而茶道具花入的形制更加清雅、莊重、樸素。
水指
△ 古伊賀水指 銘「破袋」(17世紀)
水指是茶席上貯存淨水的道具。早期的水指形制和材質都非常單一,其後,經歷了舶來品審美佔據主流的時代和本土創意陶器的全盛期,水指逐漸成了彰顯茶人品位的絕佳載體。
薄茶器
△ 白漆蒔繪網紋中棗
薄茶器是茶會上收納抹茶粉的道具,多為木胎漆器,而它還有另一個更為通俗的名字「棗」,其精緻與華美常與身旁茶碗的樸拙形成鮮明對比。
不同於國內的貯茶罐,薄茶器不密封,因而不可用於茶粉的長久保存。茶會前不久,篩好的抹茶才會被轉移到薄茶器裡,壘成一座小小的山峰備用。
茶入
△ 唐物文琳茶入 銘「本能寺」(13世紀)
如果要在茶道具中選出話題性最強的成員,茶入一定穩居第一。
正因為名貴茶入的顯赫出身,其配件也極盡奢侈。除去牙蓋和錦緞製成的仕覆外,傳承有序的傑作還會有歷任主人訂製的重重木盒、木箱,甚至是木櫃加身,令圈外人驚嘆不已。
茶勺
△ 小堀遠州所做茶勺(共筒) 銘「清見關」(17世紀)
茶勺是從茶入或薄器中取用抹茶的茶道具,多用竹木或象牙製作。與茶碗、茶入等精緻雕琢的茶道具不同,茶勺的名作大多其貌不揚,沒有精巧的雕刻,也沒有驚豔的外表。在樸素的方寸之間,其實藏著莫大的玄機。
那是因為茶勺的創作主體不是藝匠,而是茶人。茶勺和收納它的竹筒從選材、設計到削制均是茶人親力親為。造物抒懷,茶勺凝聚了茶人的思想和審美趣味,是公認最具鑑賞價值的茶道具之一。一個令茶人頷首的傑作,會被送到茶緣深厚的禪寺由得道高僧題寫銘文,將造物者的理念流傳後世。也正因如此,鑑賞歷代名茶人的手削茶勺時,頗有些與古人對話的感動。
香盒
△ 青貝布袋和尚香盒(17世紀)
茶道在炭點前時會在爐火中投入練香或香木,香盒是收納它們的小巧器皿。香盒既是茶器,也是一件精工巧作的藝術品,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和收藏價值。
茶釜
茶釜被稱為「一席之主」,不光是因為它有著不可替代的功能性,更是因為茶釜是茶室中唯一一個巍然不動的存在:任主客去來、花軸更替,釜都端坐原地,默默地燒著水。據說茶釜沒有兩個是完全重樣的,全部是手工製作,和勞斯車一樣。松永久秀的"平蜘蛛"就是非常名貴的茶釜。
茶筅
茶筅是抹茶道具中為數不多的消耗品。其穗(茶筅前端細密的竹絲)在被水沁潤、彎折、風乾的反覆中會逐漸劣化變脆,最終折斷。因此正式茶會上,為了防止老化的穗在強有力的擊拂中折斷落入茶中,規定一律使用新茶筅。或許正因如此,茶會上的茶筅才比其他道具更多了一分莊嚴的宗教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