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眩目的日式刺青到底有什麼含義?

2021-02-10 利維坦

利維坦按：日本從1720年開始，紋身正式作為對罪犯的懲罰，取代以前的刑罰（割鼻或割耳）。紋在罪犯身上的圖案主要有兩種：手臂上的環狀紋身圖案，或者是刻在額頭上的文字。這種處罰方式持續了150年，直到1870年由明治政府廢除。不知情的人很容易對刺有文身的日本人產生仰慕之情，不過，你可以先想想那得有多疼……這種用木針或炭筆文身的人體藝術叫「irezumi」。據說完成一個文身最多要反覆刺50次（每次間隔約兩星期），刺青大師們在工期內會保持堅定的意志和清醒的頭腦，兢兢業業地完成作品。

文/Иван Гринько

譯/翻譯工兵

作為亞文化標誌性的一種，刺青的習慣多年來持續風靡於世界各國的不同族群裡。對很多人來說，刺青暗示出來的信息越多，其藝術的純潔度便難免不會減少。但對歷史厚重的日式刺青來說，這種說辭可站不住腳。

在俄語中，「刺青」(татуировка)是一個擁有玻利尼西亞韻味的詞彙。部分學者認為，從詞源學上來看，單詞《татуировка》中《та》的寓意為圖畫，而《ату》在玻利尼西亞人的語言中則有靈魂的意思。於是，刺青被理所當然地理解成個體想要通過無聲訴說來對外界傾訴表達的「靈魂之圖」或「心解」。當然，還有一部分學者至今仍對《ату》的起源抱有爭議，他們更願意把《ату》的出現和「基卡」——那位在古老傳說中教會玻利尼西亞人紋身的神明聯繫在一起。可惜的是，考古學家在匈牙利挖掘出的那些擁有7000多年歷史的小塑像對刺青的「玻利尼西亞起源說」造成了很大的衝擊，那些在匈牙利造像的胸部和臀部上發現的裝飾性圖案，便充分印證了這點。

儘管如此，刺青藝術仍然在亞太地區達到了其發展的頂峰，日式刺青的發展可以看作是最好的例證。自六世紀開始，日本便出現了在犯人身上刺字或刺畫的刑罰，以便於人們可以隨時在犯人身上讀到他所犯下的究竟是何種罪行。18世紀中期以後，隨著時代的發展，日式刺青逐漸演化成一種真正的藝術性形式。

1.壽老人：七福神的一員，智慧和長壽之神。手中的拐杖上拴有一個捲軸，捲軸裡不但記載著所有生靈的訊息，還隱藏著長生不老藥的秘方。

2.布袋和尚：七福神的一員，幸福和憐憫之神。大肚子象徵著他寬廣的胸懷。

3.面具：象徵著幕府的召喚，這種刺青一般被紋地勇敢兇悍。

4.仙鶴：也是長壽的象徵，常伴在壽老人身邊。在傳說裡，得道成仙之人常常駕鶴升天。

其實，不僅日式刺青本身釋放出來的美感加速了其大眾化的進程，某些社會因素也成了日式刺青流傳發展的原因。1603年，日本大名徳川家康迫使天皇授予自己徵夷大將軍的稱號，並在日本江戶建立了德川幕府。雖說家康在其統治日本的十幾年中忙於內戰和徵討，不屈不撓的徳川家康還是排除萬難，建立了統一的日本。在德川家康及其後繼者的大力推動下，日本逐漸形成了建立在孔子哲學思想之上的日本武士行為準則：武士道——它要求武士不單需要嚴格遵循道德守則，還要時刻準備著為主人毫無保留地獻出性命。只是後來，德川幕府在武士階層和平民階層中推行武士道精神的熱情逐漸降低，他們轉而把精力投入到日本社會道德紀律的建設之上。此種變化當然引起了日本民眾的不滿，只是沒人敢把自己的想法當眾表達罷了。這種情況下，藝術的作用恰到好處地體現出來。17世紀，日本的城市出現了劇院的雛形，在文學領域，套用民間故事且背離了儒家道德的色情小說開始大行其道。在這一時期，浮世繪成為日本城市文化新的基石。對浮世繪的愛好者來說，對國家和社會履行義務已不再是一個日本人的重中之重，在藝術中反映個人認知、傳遞自身情感則成了作為民間史詩的浮世繪必須要大行其道的要務。日式刺青——這種由紋身師將傳統故事寫入人之肌體的「殘忍」形式成為了城市平民對德川幕府藝術反抗的顯著標誌。雕刻在肌膚上的那些民間傳說中的人物形象闡述了這麼一個事實：刺青的擁有者，是因為其自身的個人實際需要，而非是根據幕府朝令夕改的律例條文來紋身的。也就是說，刺青不但表達了對現實的反抗，還體現出日本人的個人存在感。

5.金太郎：勇於克服困難的象徵。他擁有一身怪力，生長在日本相模國的山中，自小和山裡的野獸做朋友，懂得動物的語言。

6.纏腰：既是保護內心免受外界邪惡影響的避邪物品，也是一種用來包裹腹部的專用腰帶。在日本文化中腹部是人類靈魂的常駐之所，因此對腹部的保護應該特別小心注意。

有時候，傳統的藝術形象會在「反武士道精神」中被重新詮釋。譬如在遠東的日本等國，鯉魚是一種抵抗性象徵，它表達了人們不願在統治國家的特權階層面前卑躬屈膝的意念。男孩節的時候，幕府禁止日本家庭展示家族保留的武器和鎧甲，於是日本人便在門前的高杆上升起鯉魚旗，藉此來刁難、嘲弄日本的特權階層。

金太郎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例子。在日本的民間傳說當中，金太郎本是一個偉大的戰士和真正的武士。但在日式刺青當中，您很少能看到他身穿盔甲，手持大斧的形象。那是因為，在日本民間最為流傳的，是金太郎童年的故事。是他如何和母親生活在山林中，又怎麼和動物交朋友的傳說。於是在多數的日式紋身中，一個勇敢無畏、珍愛朋友並和大自然擁有密切聯繫的少年金太郎取代了勇猛善戰的武士金太郎形象。但我們需要強調的是，絕大多數的日式刺青形象，我們仍然要依據傳統精神，而非是民俗傳說來進行解讀。

7.牡丹花：闢邪之物。準確地說，牡丹花其實是中國的象徵。在日本則有菊花，天皇的傳統家徽可做對應。

8.漢字：文身師的籤名。在日本，紋身師是一種備受尊重的職業，他們喜歡將可以展現他們獨特風格的筆跡鐫刻在其作品旁。

9.龍：力量，智慧和幸福的象徵。在遠東，龍的形象中常常能找到鯉魚的痕跡。譬如龍鱗其實就是鯉魚的鱗片。事實上，東方的龍和西方的龍大相逕庭，在中國、日本和韓國，龍不是地獄一般的惡獸，而是偉大的庇護者，呼風喚雨的聖靈，糧谷滿倉的保證以及財富的象徵。在龍的身上集結了東方哲學最為重要的水、陸、空三要素。龍活在水裡，爬行在陸地，升騰在空中，以無形或有形的形象深刻影響著東方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