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文化產業評論，作者丨楚睿，編輯丨董婧
如果選出追星女孩最為恐懼的詞語，其中之一莫過於「塌房」。
「塌房」，代指偶像出現醜聞而導致人設破滅。就像禮物離不開包裝，偶像從出道起就伴隨著精心雕琢、或至少會反覆強化的人設：年少夢想、情系唱跳、富二代、不近女色、村中希望……圍繞著偶像的種種人設構成了偶像本身，而其中的真相是真是假、標籤的破與立永遠是粉絲與圍觀群眾熱議的話題。
「偶像談戀愛是要殺頭的」，一旦「塌房」，對於偶像很可能意味著職業生涯的重創亦或終點，對於所屬公司則更是不折不扣的噩耗。
從公司的角度來看，過於依賴主體為人的偶像註定意味著不可控與高風險，從量化風險的角度來看，這也許註定不是一門好生意。
既然追星本身就是情感投射尋求自我認同的方式，既然線上追星成為絕大多數人的選擇，既然由人設構成的偶像本身就是虛擬而遙遠的，那麼一個「想要什麼形態，都可以達到」的虛擬偶像，他們的生存現狀如何，他們能被粉絲認可嗎？
虛擬偶像參與方及變現方式
從虛擬偶像C位的「初代虛擬偶像」洛天依、到國民遊戲《王者榮耀》的偶像男子團 「無限王者團」、到加入央視主辦的選秀節目《上線吧！華彩少年》形似真人的中國風偶像翎Ling、再到專業藝人經紀公司樂華娛樂旗下的女團A-SOUL，虛擬偶像的形態經歷了從扁平化到立體化的更迭，押注虛擬偶像的參與方也囊括了網際網路公司、遊戲公司、娛樂公司、科技公司等各類平臺。虛擬偶像，逐漸從小眾走向破圈。
△《華彩少年》虛擬藝人翎Ling
△虛擬女團A-SOU
網際網路公司憑藉雄厚的資金實力率先對於虛擬偶像行業進行布局。2016年，B站開始布局虛擬偶像，入股洛天依所屬的上海禾念文化。2018年，網易推出《陰陽師》「平安京偶像計劃」，隨後，大天狗降臨「BML-VR演唱會」舞臺。
2019年，騰訊「無限王者團」（王者榮耀中的角色IP組成）虛擬偶像團體成團，今年星瞳（QQ炫舞虛擬偶像）與楊麗萍跨界合作孔雀舞。
△星瞳表演現場全息影像
2019年，閱文集團虛擬偶像葉修（《全職高手》小說的主人公IP）出道，上半年即為9個品牌跨界代言，身價超10億。
2020年，「淘寶直播MCN機構大會」上，淘寶表示，在四大MCN賽道中，虛擬主播是二次元賽道中的主要承載部分，淘寶將對其進行重點扶持。
網際網路公司下屬虛擬偶像已經通過演唱會、虛擬主播、代言、直播帶貨等多種方式完成變現。其中，演唱會是最為傳統的變現方式。作為虛擬主播互動是增強粉絲粘性的利器，代言是最為直觀的變現方式，直播帶貨作為今年備受關注的電商產業亮點，也為虛擬偶像增加了新的職業優選。
海外遊戲公司已經率先跑通虛擬偶像變現最為直接高效的商業模式。以《英雄聯盟》開發方拳頭公司的「星籟歌姬」薩勒芬妮為例。
薩勒芬妮於今年6月份在推特上線社交帳號，開啟真人秀模式；9月份宣布與《英雄聯盟》虛擬樂隊、頂流女團K/DA合作；10月份，作為《英雄聯盟》2020年全球總決賽事件內容之一，以新英雄的身份上線遊戲且同步推出終極皮膚，並「遠赴」上海中國行；11月，與K/DA其他成員一起身著LV登陸《Dazed》雜誌，並與百事無糖可樂跨界合作。
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薩勒芬妮完成了誕生-出道-上線遊戲-線下活動的全流程，通過音樂、英雄、皮膚、代言等多重方式進行變現，徹底打破偶像、音樂、遊戲的界限。
對於遊戲公司而言，本身已經擁有IP、人物建模等先決條件，推出虛擬偶像似乎是再自然不過的選擇。而虛擬偶像得到市場認可的變現方式，也意味著未來遊戲公司有望持續在虛擬偶像領域落子。
屢屢被旗下藝人緋聞困擾的娛樂公司，也將目光投向虛擬偶像。娛樂公司試圖將打造真人偶像的經驗複製到虛擬人物身上。
今年11月，樂華娛樂CEO杜華宣布歷經兩年打磨的虛擬女團A-SOUL即將上線，並做出「永不塌房」的豪邁宣言。12月，A-SOUL推出首支單曲《Quiet》。然而，從A-SOUL目前的情況來看，傳統藝人經紀公司似乎對於打造虛擬偶像略有水土不服的狀況。
在杜華A-SOUL相關微博中，充斥著大量現役藝人粉絲對於公司忽視當前藝人的指責，而在A-SOUL單曲MV下，也不乏對於MV過於敷衍、堪稱PPT的指責。
虛擬偶像固然是娛樂公司規避「塌房」風險的優選；背靠已有豐富音樂舞臺經驗儲備的娛樂公司，也使得經紀公司派系的虛擬偶像天生能夠做到「唱跳俱佳」。但是針對本就容易引起粉絲不滿的、十分敏感的公司資源劃分問題，如何應對不同次元偶像間的資源分配問題的質問，娛樂公司也必須給予深思熟慮。
技術公司扮演著虛擬偶像產業中基礎設施建設的角色。虛擬偶像從誕生到跨越次元，需要語音合成、模型定製、動作捕捉、增強現實、手勢控制、表情控制、口型同步、人工智慧等多種技術，而秒下載、實時渲染、實時傳輸、智能穿戴、全息投影、虛擬成像等技術更能使得虛擬偶像逐漸打破次元壁，與粉絲真實互動。
從這種角度來看，技術公司之於虛擬偶像，不僅是不可或缺的「新基建」，甚至可能承擔著帶領虛擬偶像打破時空、以技術為底完成跨步式升級的重任。
虛擬偶像受眾，逐漸泛化的二次元
虛擬偶像的空間有多大？從受眾的角度來看，如果從動漫及二次元行業的整體規模進行分析，根據艾瑞諮詢測算數據，2020年中國動漫行業總產值高達2212億元，二次元用戶規模高達4.9億（其中泛二次元用戶3.9億，核心二次元用戶1億）。
二次元的概念不斷泛化，次元融合的過程中，每一個人都可能為虛擬偶像送上自己的pick。愛奇藝虛擬偶像廠牌RiCH BOOM登陸《青春有你》《中國新說唱2019》《潮流合伙人》等；Imma作為美妝博主在Ins坐擁百萬粉絲；虛擬主播絆愛Youtube廣受百萬粉絲歡迎；從《全職高手》小說走出的葉修橫跨網文、動漫、電影、大劇……虛擬偶像隨著二次元的泛化，也走入了音樂、潮流、美妝、網文、動漫、影視等多個圈層。
市場也用真金白銀投票，表明了對於虛擬偶像及其受眾的認可。虛擬偶像洛天依的直播帶貨坑位費高達90萬元，甚至高出頭部主播羅永浩、李佳琦、薇婭。
那麼，虛擬偶像的出現，是否會對真人偶像產生衝擊？筆者認為，從當下競合關係的角度，虛擬偶像對於真人偶像暫時還談不上衝擊。
目前，受國內舞臺等條件的限制，選秀出道的偶像最終也難免紛紛走上出演影視劇的藝人之路，而這是目前虛擬偶像較難涉足的領域。虛擬偶像固然給予粉絲永不塌房的底氣，但是真人偶像的養成感與其中的變數也是不少粉絲愛與恨的根源。
對於真人偶像，比起擔心虛擬偶像的衝擊，提升業務能力、專注深耕粉絲流量更應成為重點。此外，虛擬/真實偶像跨次元的舞臺合作，或許也將為舞臺帶來新增亮點。
虛擬的形象、真實的情感
當追求虛擬偶像的時候，粉絲在追求什麼？
在B站「你為什麼喜歡洛天依」的回答下，有人這樣說：洛天依能夠在悲傷的時候撫慰心情，在低落時使人振作，像夢一樣，讓人脫離殘酷的現實。從這個角度來看，虛擬偶像的美好之處就在於其虛擬屬性，能夠使得粉絲從生活的瑣碎中進行抽離。也有人說，洛天依美好在不會像真人一樣爆出醜聞令人心碎，粉絲能夠完全的對其給予信任，這種「不會塌房」的信任感，唯有虛擬偶像才能給予。
此外，從供給的角度來說，各大平臺方也竭力使得虛擬偶像深耕細分垂類，從而滿足粉絲的個性化需求，將音樂、舞臺、動漫、主持、美妝、時尚、遊戲等各個圈層融合，實現虛擬偶像從小眾到大眾的突破。而虛擬偶像高可控性的特點，也能夠給予公司降低風險係數、避免「踩雷」的回饋。
虛擬偶像為文娛產業帶來了更多的可能性，其多元化的變現模式也有助於各個細分圈層之間的融合。虛擬偶像也許是誕生於代碼，但，對於粉絲而言，虛擬偶像所能給予的陪伴的時光是真實的，能帶來的喜樂是真實的，那麼，在那一刻，他們就是擁有血與肉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