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橋夜泊
唐張繼
月落烏啼霜滿天,
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
夜半鐘聲到客船。
唐天寶十五年,也就是公元756年,作者乘船經水路到達姑蘇城外時,已近黃昏,唐代規制,地方城門未時關閉,因而無法入城,只好泊船松江之上過夜,暫行暫止,我想古人寫詩也不會無緣無故,或許借物遣懷,或許詠物言志,或許借景抒情,或許有感四季天象之變化無常,節日花卉,鳥獸魚蟲,遊覽名勝,遍賞古蹟,都市江村,傷離別,思鄉思親,塞外與江南並舉,風雲雷電名山大川江河湖海,琴棋書畫酒,愛情與諷怨,饋贈酬答,甚至偶爾玩個自題簡直類似於現在的朋友圈自拍。
張繼此詩絕妙之處在於用記敘的方式描寫了夜泊楓橋時的情景,又運用了靜態與動態結合的手法描寫了人與景的協調。本詩將敘述與描寫交織交錯在一起,就像織布用的經線與緯線一樣,結合本詩的時間觀和空間觀的把控,更加顯的大氣磅礴,有經天緯地的從容感。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此兩句大抵能推理出寫詩的時間,農曆初七初八,月球在太陽以東90°左右,日落後6小時跟著落下。此刻的月相,就是上弦月,詩中「烏啼」並不是指烏鴉在啼叫,而是指月亮從烏啼山落下的意境,烏鴉生活習性,晚上一般不會飛翔啼叫,但是如果受到驚擾,也會飛鳴。三國時曹操的《短歌行》中就有「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的句子,唐代王王維也有《鳥鳴澗》:「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幾首詩可以相佐。那麼問題就來了,到底是月亮落下烏啼山還是月落驚擾了烏鴉而發出鳴叫,其實這已經不重要了,倒是作者匠心獨運的傑出才智與巧妙安排,才恰如其分地將月落的靜與烏啼的動揉捏在一起,又應情應景的將畫面錯落的安置與詩句之中,運用如此的手法,就不難理解江楓漁火對愁眠一句了,寒山寺前的松江上有兩座橋,一座是江村橋,一座是楓橋,當時在江村橋下面應該是已經擠滿了停宿的漁船,船夫只能將船停泊于楓橋之下,所以才有楓橋夜泊的話語,如此推理,則合情合理,半夜漁火又是怎麼回事呢,漁家辛勞,當然是為一天的勞作而做準備,如半夜動火做飯,縫補漁網收拾漁具都有可能,兩橋相對燈火微明,一點燈光,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寂寥之情相伴自然環境的霜寒之境,詩便成!蘇州地處江南,農曆十一月就有霜,江風微寒,水天相接,地面上的霜廣闊而遼遠,延伸到江岸的盡頭,由此而推測此詩作於冬月七八日,當時最有可能的就是作者為了躲避安史之亂的戰火,坐船到江浙一帶逃難,錦繡的前程和正待有一番作為的仕子之情在安史之亂的戰火中而消失。作者的失意之情,沮喪之情,,失落之情無法言表,仕宦之途渺茫,正所謂「文章千古好,仕宦一時榮」,雖然夜已深,但是愁煩之心導致無法入眠,輾轉反側,遂側立船頭,點點漁火引燃詩人情愫,人立於船頭,周圍遠近高低之景將作者置於中心點,像極了攝影中的廣角鏡頭與長焦鏡頭,兩種鏡頭的切換,自然流暢,沒有任何剪輯畫面,沒有任何PS鏡頭,沒修圖沒打碼沒美顏,一氣呵成,雋永留長。
於情於理也好,揆情度理也好,總之過分牽強附會的解釋都是枉然,如果過度的摳字眼,要讓詩中每一句都去對應景物,則全詩便索然無味了。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作者側立船頭,以一種置身事外的心境看周圍的風景,以一種置身事外的心境傾聽靜寂的夜晚聲音,忽而遠處的寒山寺傳來鐘聲,靜動的結合達到了一種高度的契合,以詩人為中心,物我合一,人與自然的一種和諧之美,這一聲鐘聲打破了寂靜的夜晚,驚醒了烏鴉,蕩滌了作者的心靈,讓夜晚的一切有了短暫的喧鬧,但又很快回復了寧靜。人在江湖,怎能置身事外,往往更多的是一份身不由己吧。
孟浩然的《宿建德江》,王安石的《泊船瓜洲》,想來都是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