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堂是縣令辦公會客的地方
三堂是縣令的內宅寢室
即墨歷史上,有文字記載的縣令一共有211位,其中有的是從南方過來的,因生活習慣不同,來時還帶著馬桶和伺候起居的阿三、梳頭阿姨。他們用自己的才能和智慧管理著這個又遙遠又陌生的地方,留下了很多趣事。
帶著馬桶上任的即墨縣令在即墨縣衙大堂兩邊的牆壁上,懸掛著歷代即墨縣令更迭表,有姓名、籍貫、出身和任職時間,他們是目前有文字記載的所有即墨縣令。記者數了數,從齊威王時即墨三大夫開始到清宣統年間,一共有211位有文字記載的縣令,其中有大家比較熟悉的縣令童恢、許鋌、康霖生等。
不過有個有意思的現象,這些縣令的籍貫要麼是空白,要麼是來自全國各地。這是因為,歷代封建統治者為了遏制縣官的權力,作出了很多規定,像明清兩代就實行了不許在家鄉五百裡內做官之類的迴避制度,並有三年大計這種吏部和都察院聯合舉行的考核方式,而且官員的調任、升遷也在全國範圍內進行,以避免一個縣令盤踞一地,特別是和家鄉的各種勢力發生關係。這種謹慎的制度導致縣令最多三年就得一換,尤其是清朝後期更加頻繁,一年就得更換一次。
雖說有固定的官邸,就任時不需要擔心住所和生活問題,但縣令身邊也得有個人陪著,這時往往陪在身邊的是一位姨太太。據青島文史專家魯勇介紹:「任命的官員頻繁更換,到又遠又陌生的地方去,這種情況對於當時的觀念來講,出去做官就是受苦的,所以一般他們都帶著姨太太。」當然,還有種情況是,到了當地再找個姨太太。
即墨縣令中有不少是從南方來的,他們的生活習慣與北方有很大的不同,比如到新地方上任得帶著阿三和梳頭阿姨。這事說起來很有意思,魯勇介紹:「那時北方人方便時用的是蹲坑,而南方人則用馬桶,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他們只好帶著馬桶來上任,同時帶著個阿三,他的主要任務就是伺候縣令方便和倒馬桶。」至於梳頭阿姨,清朝官員都梳著條大辮子,梳辮子的不是姨太太也不是丫鬟,而是專門的梳頭阿姨,那時候揚州便是出梳頭阿姨的地方。比如清同治七年即墨來了位叫林溥的縣令,他是江蘇甘泉縣陳家集(今揚州儀徵市)人,來時帶著太太、梳頭阿姨、阿三、師爺,還有一車生活用品。他們南方口音很重,太太又只會說南方話,所以鬧出了不少笑話,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坐著轎子去遊嶗山。
不過種種舉措,還是不能有效杜絕腐敗現象的發生,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俸祿實在太少了。據孫鵬介紹,清同治年間一位縣令的年俸銀是29兩2錢5分9釐,一兩銀子差不多相當於現在的300元人民幣,一年的工資就是8700元,平均到每個月只有700多元。這些錢需要用於日常購物,師爺、阿三以及梳頭阿姨等不在編人員的工資等,確實非常緊張。即便是有時到了一年40兩,也僅夠滿足一個月的正常開銷。
工資這麼低,縣令全家人怎麼生活呢?有一個公開的現象是,他們可以通過別的方式填補家用。魯勇說:「比如農田稅,除了國家收繳的那部分外,縣令還會再徵收一部分;一些服務行業,尤其是賭場、妓院以及大煙館等,逢年過節都會給縣令送禮;除了這個,縣令或縣令家人過生日時,更是少不了這些人的意思。」這就是權力的影響力,也應了那句老話「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所以,朝廷舉措再多,也不能杜絕腐敗,這就是歷史上為什麼清官那麼少的真正原因。
訟師與縣官鬥法的故事理清楚了這些,接下來給大家講個有意思的故事。作家賈雲峰在《你不得不去即墨的50個理由》中講了這樣一件事:訟師與縣官鬥法。
訟師,也就是現在的律師,要有縝密的邏輯、飛速運轉的大腦,還得有抓住要害的口才。那時候人們如果攤上官司,就得找訟師,他們一般都是「江湖」人,社會地位不高,為了餬口,很多訟師都是黑白兩道通吃。
清朝末期有個著名的訟師叫諸福寶,有一次他在途中看到這樣一幕:一隊人騎著馬在莊稼地裡肆意踐踏,一名村婦看到趕緊過來阻攔。沒想到,領頭大哥不但不停止認錯,還跳下馬來,一腳踢向村婦的下腹,村婦立刻氣絕身亡。殺死了人後,領頭大哥竟然從身上取出10兩銀子,往地上一扔便揚長而去。村婦的家人收下這些銀子,就不敢上告。原來那位領頭大哥是當地一名顯官之子,人送綽號「飛山虎」。目睹全過程的諸福寶氣不過,免費為村婦家寫了一份狀紙,在簡要概括村婦被害的經過後,秉筆直書道:「夫身有紋銀十兩,即可踢死一人;若家有黃金萬縊,便將盡屠杭城。草菅人命,由此可見!不想光天化日之下,而乃有此惡魔!請官府急速緝拿兇手,以正國法,以慰冤魂。上伸國法,下順民情。泣血陳詞,哀哀上告。」控訴狀寫得情理兼備,官府迫於這一壓力,很快將兇手繩之以法。
當然,諸福寶也做過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他曾經得罪了一位富商,富商氣不過便花銀子僱了位老乞丐當眾打他的耳光。忽然來了這麼一出,諸福寶還沒反應過來,人們已經在旁邊指指點點。諸福寶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眼珠子一轉笑著對老乞丐說:「舅舅,您這是為何?小的知道對您不孝,您儘管撒氣,您打吧!打吧!」說著便把老乞丐請回了家,好吃好喝伺候著。這下老乞丐糊塗了,但難得能碰到個人對他這麼好,心裡一感動把實情都說了出來,並表示要報答諸福寶。
在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二人一塊來到富商家院牆外,諸福寶豎起木梯子讓老乞丐爬上去,快上到院牆時,他忽然一腳踹開梯子跑了,結果老乞丐被摔死了。家門口死了人,這事要是鬧到官府還不知道怎麼折騰呢,一打聽才知道老乞丐是諸福寶的舅舅,便私下派人送上一大堆銀子,私了此事。
被百姓神化的即墨縣令很多官邸中都有花園,而且一般會在後院,但即墨縣衙沒有,在它的東側有個蛤蟆灣。城市信報記者聽居民講了這樣一件事,說有一年夏天蛤蟆灣裡的蛤蟆特別多特別吵,不分晝夜在那亂叫,吵得縣太爺實在沒法辦公了,便寫了幾道符,派人用石頭壓在灣邊,結果叫聲很快消失。老百姓覺得好奇,過去一看蛤蟆都翻著肚皮躺在水面上呢。這雖然是個民間傳說,但足以說明即墨縣令在民間的威望。
不僅如此,有的即墨縣令還被大家傳得有了通天的本事,甚至還能下海與妖怪一戰。
康霖生是最有名的即墨縣令,關於他的斷案故事也是最多的,其中有一個殺人案。一天早上,鍾離病和鍾離疾兩兄弟前來報案,說自己的父親鍾離春突然不見了,床頭上只有他穿的衣服……鍾家在即墨開著一家有名的大藥房,得知此事後,康霖生趕緊趕到案發現場。
只見鍾離春臥室內,一張雕花大床,床頭上堆疊著三隻紅漆衣箱,衣箱上隨意搭著幾件內外衣。床上只有一個枕頭,可見昨夜他並沒讓妻妾侍寢。床上的被褥除了遺下一大塊尿漬有一股奇怪的腥臭之氣,別無異樣。房間的門窗完好無損,除了被鍾離兄弟撞壞的門栓,更無被撬的痕跡。
鍾離病說,父親患尿石症多年,經常發作。父親雖不能坐堂,卻還略通醫道,尋常小疾,都是自己診脈,自己抓藥,自己煎服。
這事就蹊蹺了,正當康霖生眉頭緊鎖時捕頭進來了,小聲耳語:「這深宅大院戒備森嚴,即使江湖人也極難出入。屬下剛才聽人說,這位掌柜的雖有偌大家業,為人卻很吝嗇,兩個兒子平常花銷都得跟他討要。兄弟倆對父親早就頗有怨言,特別是小兒子鍾離疾,曾不止一次在茶館酒樓對人說,盼著這吝嗇鬼老父早死。」
這些只是人們的推測而已,想要定案得有證據才行啊。康霖生的目光又在案發現場游離著,忽然他目光落在那三隻紅漆衣箱上,一般衣箱都會分春夏秋冬四隻,為什麼這裡卻少了一隻呢?鍾離兄弟的回答前言不搭後語,眼還不自覺地老往床下看。這個動作恰好被康霖生發現了,命人把床挪開,第四隻紅漆衣箱找到了,打開一看,被害的鐘離春就在裡面。兄弟倆只好招認,他們殺死了父親。
那位能入海抓妖的即墨縣令名叫範均賢,事情發生在明洪武年間,他上任的第二天,一位叫張小六的小夥子抱著出生不久的女兒前來報案,說自己的妻子昨夜被湖裡的妖怪搶走了。張小六說,去年夏天,外面下起了大雨,一位姑娘來家裡避雨,她說自己是修煉了五百年的梅花仙子,就看好了張小六的為人,想嫁給他為妻。張小六和母親自然高興,二人成親後過得相親相愛,還生了孩子。可昨天晚上妻子忽然不見了……
張小六說的妖怪是在湖裡修煉八百多年的鯉魚精,這裡幾乎每年都會有年輕姑娘被他抓住,此前凡是來上任的縣令都得先去給他磕頭,請他手下留情。範均賢聽後笑了笑,帶著張小六和兩個捕頭就到了湖邊,只見他念了句咒語,幾個人竟然到了湖下的宮殿裡。蝦兵蟹將想來阻攔,也被他施咒定在那裡。鯉魚精見遇到高人了,便出了個難題,只要能從打扮一樣的姑娘中一眼就看出哪位是梅花,就放她走。正當張小六手足無措時,範均賢從他懷裡一把奪過孩子,往孩子臉上擰了一下,孩子大哭起來。範均賢再一看,一位女子臉上流下了眼淚,「那不就是梅花嘛。」範均賢不僅成功救出了梅花,還一掌把鯉魚精打死了,他成為百姓心中神通廣大的好縣令。
這就是即墨縣令的故事,很多都已經被神化,但也同時告訴我們,即墨歷史上出過不少好縣令,這才是老百姓最大的幸運吧。
文/圖 城市信報記者 宮巖(感謝即墨市博物館對本文的大力支持)
(來源:半島網-城市信報) [編輯: 林永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