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時晨起念及寒假時日還長,無以消時,不得已搬出《西方哲學史》,厚重的書體以及裝裱的風格給人以壓力,艱澀難讀是最直觀的印象,打開來看內容卻意外地明了易懂,趣味盎然,令人不禁忘食,從中醒來天色已晚,幸福感溢於身心。
書才念不及十一,理解尚還粗淺,但是書中對伊壁鳩魯主義和斯多噶主義的幸福論的介紹令人耳目一新,很有嚼頭,至今難以忘懷,甚覺有所啟發,籍此淺談一二。
一代之精神的發端總是有由頭的。古希臘文明代表的小國寡民和公民政治倒戈,政治地位的喪失使人們感到改變歷史和社會大環境的空想性;取而代之的是疆域遼闊的羅馬帝國,迎來的是在共同體中支配個人生活的無力感。這些帝國的不斷更替,文明夾雜著戰爭,人類歷史不斷繁衍,隨著時代的進步,生命的高貴,指導人們追求幸福生活的新的倫理哲學也應運而生,引導著人類不斷追求更高的文明境界和更遠的美好生活。
伊比鳩魯把快樂原則提升為行為的基礎,認為唯此才能求得幸福。羅馬人把他批斥為個人主義,烙上享樂主義、道德虛無主義的罪愆,後人也多信以為然,甚至將其指斥為「肉體上的放縱」,這些思想與怪談實在荒謬到令人拍案。作為西方第一位無神論者學家,光是他把人從神和死亡的控制中解放出來,轉而關注現世的現實生活,此起始點本身就已是澤被萬世了,有所進步的了。
他首先定義快樂是身體的無痛苦和心靈的無煩擾,兩條紅線對應快樂類型的兩個尺規:自然和必要,自然的快樂帶給人們無痛苦的身體,而追求不必要的東西則會給人帶來心靈的煩擾。快樂源自冷靜地推理,這種推理會尋求取捨的動機,並且排除那些導致精神紛擾的意見,進而引向最幸福的生活。這意在說明,一個聰明的人,是能夠確定什麼是他的本性所需要的最低限度的東西。反過來說,對某種快樂的過度關心追求是不自然的,他反而會導致不幸和痛苦。以肉慾舉例,對此的追求是不可能得到充分滿足的,也就是說,反而會因求而不得而痛苦,甚至衍生出其他的不幸,即所謂 「有些快樂的產生卻帶來了比快樂大許多倍的煩擾」。
同樣是追求幸福,相對於快樂,斯多噶學派倒向智慧。羅斯福面對大危機的戰鬥口號:「除了害怕本身,沒有什麼可害怕的」是斯多噶主義較為有名的闡釋了,不過,簡單地說就是:控制我們的態度。他們的道德哲學建立在這樣的世界觀上: 世界中全部自然的有序自有理性和法則從中安排——一切事情發展早已有定數,人和事物按照目的原則活動則可,也是西方人遵循的生活。
他們用戲劇和演員的比喻來表述他們的倫理哲學觀點。每一個人都是戲劇裡的某個角色,每個人在戲劇中的外貌、地位都是由理性的原則確定的,我們無法幹涉關於我們的任何設定以及舞臺布景、燈光、其他演員如何等等設計。因為對人設和宏觀的幹涉無力,我們能做且應該做的只是「演好你的角色」。 他們確信如果我們懂得了嚴格的律法,理解到我們不可避免的要擔任自己的角色,死亡的結果是劇本上赫然在列的情節,那麼我們就不會拼命去反抗這種必然性,而是會欣然接受。那麼我們將會得到作為一個聰明人的標誌的寧靜和幸福,聰明人是知道他的角色是什麼並欣然接受的人。
《西方哲學史》的智慧還有很多,那些哲學家思想家的主張及言論大多也是圍繞人類文明和與現實生活有關的追求。也許生活的生活就是西方人理想中的那份崇尚自由又懂得自己的角色之間的徘徊與有度。這本書可以啟發到每個人的對幸福的重新定義與認知,也是前輩巨人播下的智慧果實。
可見,幸福的生活是這樣的:減少欲望而不是追求財富,於己有知而於人無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