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日三十年小結
1962年夏,蔣介石叫囂要反攻大陸,一時國際國內局勢十分緊張。為了增強國防力量,我國首次從大學徵兵,我滿懷保衛祖國的熱忱,自願應徵入伍。由於自己有點兒寫作和繪畫的基礎,入伍不久,便調入政治部,做宣傳報導工作。
在部隊經歷了文化大革命,1969年轉業到河北人民出版社搞攝影工作。後來又調到省第一監獄教育科,市人防辦公室、地區廣播局、地委宣傳部等工作。打倒「四人幫」之後,調到河北電視臺,駐保定記者組。1983年調入本臺專題部任編導。幾乎跑遍了全河北,拍攝了大量反映河北,大好山河、風土人情的電視片。其中《華北明珠—白洋澱》和《巍巍太行》紀錄片,在中央電視臺獲獎。燕趙大地、巍巍太行、一往無際的華北平原、蜿蜒綿長的海岸線,歷史悠久人傑地靈。狼牙山五壯士、黃土嶺消滅阿部規秀、敵後武工隊、冉莊地道戰、西柏坡、城南莊、淶源的走馬驛、白石山、淶水的野三坡、萬裡長城的起點老龍頭、正定的大佛寺等等,都留下了我的足跡,我都進行過採訪和記錄。河北省富饒、美麗、悠久、創新。河北是生我養我的故鄉,我深深的熱愛著你——河北!
畫作《達摩祖師》
1986年,我以公派自費的名義,來到日本進修電視業務。因為西條市與保定市,有友好往來的關係,我多次為西條市訪中團、西條市少年合唱團來保定演出,拍過電視片。因此與代表團幾位成員成為朋友。特別是與西條市日中友協會長德永明,教委科長明石昭彥交往更多。他們倆會中文,我們常常通信,又贈小禮品。1985年初在河北大學,日本研究所工作的妻子,由於他母親是日本人,曾在保定市第二醫院口腔科當醫生,1972年日中邦交正常化之後,回到了日本並多次催促女兒回日本定居。當時考慮到兩個兒子還小,日本物價又高。我當時在電視臺工作又挺順心,所以就一直拖延。十來年後才決定先由妻子帶孩子去試試看,不行再返回來……當德永明和明石昭彥先生得知我家現狀後,便力勸我也到日本生活。他們說,你們夫妻總不能長期分居吧,再說夫人帶著孩子在日本生活是很吃累的,你作為丈夫有責任承擔起家庭重擔……
獲獎攝影作品《老農民》
由於二位日本朋友提出原意做我赴日的擔保人,並保證負擔我在日本初期的生活費用。儘管這樣,我從心眼裡不想去日本。原因是,第一我熱愛電視工作,而且多部電視片獲獎,工作的興趣,幹勁兒正高之時。第二,日語一句也不會,去了,能幹什麼呢?日本物價又 那麼高,如何生活呢?放著電視,編導不幹,難道去飯店刷盤子洗碗嗎?可是也得擔當起一個男人的家庭責任吧。於是,權衡半天,經過反覆痛苦的思考,還是決定去試一試。於是向電視臺提出了 出國申請。時任廣電廳副廳長的關鍵和王玉西二位領導說:「佔堂情況特殊,走歡送,回來歡迎!」我拿著廣電廳的批示書,去省外辦請範處長籤字。範處長說:等我們往省裡報,最快也得一個月。要想快,你自己去找主管外事的王祖武副省長吧。!王祖武原是河北農大教授,在開發太行山項目上出過力,我也為他拍過電視片,算是認識吧。我騎車子去了省政府,當天就由王副省長籤字批准了。當時王副省長的秘書是劉金凱(現任河北省書協主席)說:這麼快批准,你還是頭一個兒……
1986年4月12日,已經42歲的我,順利來到日本。第二天,就與家屬一起去了川崎市綠丘公園賞櫻花。出於記者的職業性,拍了不少日本櫻花節的照片,到照相館衝洗出來,便寄回國內很快便在經濟日報屬下的「中國花卉報」發表了多半個版。
在東京呆了一個星期,西條市 的好友明石昭彥便特地來接我到了西條市。把 我掛在了西條市政府寫真部進修,實際上就住在明石先生家學日語。為了我生活起居方便,明石先生專門為我建了一間簡易居室(大約花了60萬日元),雖是簡易居室,卻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有床有電視,還有便所,落地大玻璃窗,十分舒適。一日三餐,就與明石一家一起吃飯。明石夫人是濟生醫院的護士長,待人非常熱情慈祥。我的任務就是每天拼命學日語,有時去寫真部轉一圈兒。42歲開始學日語,記憶困難,十分艱難。於是,我不恥下問,問明石一家人、向街上的小孩、老太太詢問,並把單詞一個一個地記滿一個一個的小本子……
辦兒童水墨畫教師
語言不通真彆扭,特想回國。明石先生就跟我說,剛來日本的人都這樣,慢慢過了語言關就會好起來。因為我來日本的理由是文化交流,還不能打工,為了讓我與更多的日本人交流學習日語,明石先生與 公民館聯繫好,為我開辦了,「水餃子」,和「中國語會話教室」,「愛媛新聞」、「讀賣新聞」(愛媛版)都刊登了消息,結果報名的人特別多,每次都有幾十個人,主要是主婦和學生。日中友協會長德永明,戰時曾在保定火車站工作過,會說中國話,他來當翻譯,明石先生,又做日語教材,很受學員們歡迎。
因促進中日交流獲獎
中文教室的學員,多數是中小學生和他們的母親。其中大部分是少年少女合唱團的成員,幾乎都去過中國,去過保定。知道我是從河北保定來的,便倍感親切。我教的第一課便是「我叫xxx」、「我去過中國」、「我愛中國」、「我喜歡萬裡長城」、「我愛天安門」,我念一句,孩子們跟著念一句,看看一張張生氣勃勃的青春笑臉,聽著不太標準的中國語,我的心情十分愉快,自豪……
語言不通,也不能光閒呆著,於是我便騎著自行車,背上照相機,到田野、到海邊、到市場去拍照片。剛到日本,看什麼都新鮮。西條市雖小,美麗,安靜,文化氣息濃厚,是水和綠的城市。特別是廟會,全國都十分著名。我拍了不少照片,就洗印出來寄給寫真雜誌,和攝影比賽機構。可能是中國人的眼光和視角不同,我的寫真作品在「朝日新聞社」,和「農林水產省」,「釣魚雜誌」的攝影大賽中獲獎。又是獎狀、獎盃,還有獎金,把個西條市寫真部的諸位高興的紛紛向我祝賀,喝酒慶祝。
我出國時,挑選了不少平時拍電視時順便拍的照片底片,有風景、人物,西條市少年合唱團等等,讓明石昭彥先生看了小樣,他十分高興地說,可以在市政府廳裡,辦一次影展。他將這一想法,與日中友協,國際交流協會,教委的有關人員一說,大家都十分贊同,影展需要資金,放大照片、買框子、印請柬。於是大家便紛紛解囊,捐錢,不足的部分,都由明石先生出了。很快影展便開幕了,第一個觀眾,就是時任西條市市長的桑原富雄先生。「愛媛電視」,「朝日電視」幾家地方報紙都紛紛報導,1986年來日本的中國人很少,西條市就我一個舉辦中國人影展,更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所以觀眾真是洛澤不絕。我的攝影作品,絕大部分都是河北省的山川風貌,風土人情,形象地向日本觀眾介紹了河北省--我的故鄉。一般日本人,只知道北京、天津、上海、廣州等,保定、石家莊、唐山、張家口等等,他們根本不知道。
當大家看到我拍的,金山嶺長城、古蓮花池、白洋澱風景、巍巍太行山等照片時,都不住地讚嘆河北省太美了,太大了,有機會一定去看看……
在攝影比賽中嘗到了甜頭的我,就到處投稿參加大賽。尤其有一幅在曲陽拍電視時,一位戴草帽、滿臉風霜的的老農正在聚精會神地看我們現場拍電視片,我靈機一動把他抓拍了下來,成為了我的一幅作品。這幅作品在日本獲得了京都藝術寫真家協會的教育委員會獎,並來通知讓我去京都領獎,屈指算來,剛來日本三個多月,雖然拼命學日語,還是差太遠,未出過遠門兒,明石先生上班十分緊張,也不能陪我去領獎。不過他熱心地為我寫下了換乘站名、時間,又與京都寫真家協會會長小澤一郎電話聯繫好,讓他到站接我。好歹我是記者出身,而且日本車站站名全是漢字,換了幾次車,安全到達京都。會長親自開車來接,胖乎乎的會長十分親切,平易近人,大有一見如故之感。為了省錢就住在會長家,他的老伴和女兒也十分隨和,是做和服的,樓上住人樓下便是作坊。領獎儀式很隆重,外國人獲獎者只有我一個人。會後,會長開車帶我去京都各大名寺,和有周總理詩碑的嵐山參觀。我們談話多一半是筆談,會長也是六十多歲的人,會寫會認中文。他十分喜歡中國,希望到中國拍照片,希望我與中國的攝影機構聯繫,搞攝影友好交流。我自然十分高興,正巧河北省攝影家協會主席,李英傑是我的朋友,我還是該會的理事。於是我便給他寫信,介紹了京都藝術家寫真協會的情況,希望結成友好協會,互相來往,很快英傑來信說同意。經過一番協商,1988年我便帶領京都藝術家寫真協會的二十多位攝影家來到石家莊,把他們的作品在河北賓館進行了展覽。當時省委宣傳部部長徐純信,在開幕上講話,盛讚這次活動,並希望堅持下去,用寫真向日本朋友們介紹河北……
從那次之後,兩家攝影協會,互相訪問,舉辦攝影展,一年一輪換。比如今年日本友人到石家莊辦展和攝影,明年河北的攝影家,到日本京都辦展和攝影。我作為架橋人,每次都參加活動,任翻譯,這項友好交流活動,一直堅持了十八年,老會長去世後,才漸漸稀疏起來,這在中國寫真史上,也實為罕見。十八年來,用寫真,宣傳了河北和京都,在民間友好交流事業上起到了重要作用。
從京都領獎歸來,還有一件事兒,那就是《愛媛電視》將我請到松山市電視臺的演播室,做了一期節目,題目是《中國電視臺編導愛媛見聞記》,內容有我對日本的印象,各種教室:教中文的、包餃子的、辦攝影展等的內容之外,我還特別介紹了河北的特產,如保定鐵球,醬菜,定瓷,白洋澱風光(同時還播放我拍的電視片),節目播出後,收到很多觀眾來電來信。
隨著日語的慢慢進步,攝影方面的事漸漸少了起來。但作為中國攝影家會員的我,還是與攝影有不解之緣,後來又在新瀉縣,舉辦過一次影展,還經常為日本雜誌拍照片。最多的一家,便是大型書法雜誌《墨》,有一期特刊,全是我拍的照片,配上日本著名書法家的書法作品,十分新穎。有一期竟刊登了我的兩篇特輯文章和寫真,還介紹了河北省的文房四寶,如易縣的硯臺、衡水的毛筆、抱陽山的漢碑、大佛寺的碑等。這家雜誌,還派我到內蒙古巴林右旗,報導巴林石,圖文並茂,一共發表了十四頁……
1993年,我將在日本各地拍的照片,在保定市,總督府舉辦了一次,《日本風情》攝影展,老朋友,著名作家徐光耀寫了前言,第一個觀眾,是時任保定市委書記的侯磊先生。攝影展一個多月,觀眾竟達十多萬人,為保定人民了解外部世界,開了一扇窗戶……
2006年,我自己出資,為河北省攝影家協會主席李英傑,在東京銀座的《富士沙龍》舉辦了一次「中國風光」寫真展,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人們都去賞櫻花了。但是,一周的影展參觀人數,也達到有5600人之多(入口處有自動計數器),說是中國風光,實際作品多一半是河北的風光,金山嶺長城的作品,就有十幾幅。很多日本攝影家參觀後,都表示想去金山嶺、避暑山莊攝影拍片。還有十來位攝影家,跑到我們下榻的飯店,討教講座,互贈禮品。攝影展十分成功!
現在,膠捲時代已經結束,全是數位相機,拍照片的興趣大不如前。
我在西條市學習生活了四個多月,日常會話基本過關。於是,便返回東京與家人團聚。為了生活,需要找工作呀,先在一家健康中心當了幾個月中華料理廚師。因為我從小沒了媽媽,跟著父親生活,又在部隊幹了多年,生活能力很強,做飯切菜、炒菜、包餃子是樣樣全能。因此,應聘時一露兩手,立即成為掌勺師傅。日本的中華料理,十分簡單而程序化,只需有一個配菜的人,為你準備好食材,放多少胡蘿蔔、多少青菜、幾個蝦仁、幾個鵪鶉蛋都配好了,三下五除二便可炒好一盤菜。同事們都以為我是廚師出身,當得知我是電視臺編導時,便是個個豎起了大拇指。食堂有中華料理,日本料理,西洋料理,廚師們都十分團結友好。夜裡工作結束時該吃夜宵了,於是,他們都拿出最好吃的東西讓我吃。社長和幾個廚師,也最愛吃我做的三鮮餡水餃子。下班後就是泡溫泉,有七八個特色溫泉真舒服……
這期間,由我在中國認識的NHK大黃河攝製組一位攝影師介紹,我到了NHK節目製作中心做研修,實際就是臨時工,我便辭去了廚師工作,在NHK幹了一年多,先從錄音,攝影助手幹起,一邊工作,一邊拼命學專業日語,記錄了滿滿的一小本兒日語專業詞彙。太田先生是位資深的主任攝影師,我跟著他,幾乎跑遍了日本,北海道、衝繩、盛岡、京都、大阪、新瀉等等,拍攝了不少電視片,如:《一村一品見聞》《中國留學生在日本》《日本教育現狀》等等,日本電視工作者,對工作的嚴謹認真,吃苦耐勞的精神品德,給我很大的教益,讓人從心裡敬佩。在NHK工作,一天是1.5萬日元,但不是每天都有活,一個月也就是十幾天有工作。我的嶽母就說,你應該找一個正式社員幹,臨時工沒有健康保險,工作不穩定等等。於是我就找來報紙,在招聘欄裡尋找,試著打電話,終於被一家叫「萬永」的電視製作公司錄用了。公司看了我的履歷,是中國電視臺編導,又在NHK幹了一年多,很是器重我,立即就當了攝影師。這家公司不大,只有五六個社員,社長是又開車又攝像,又編片子。社長夫人是會計,主要業務,是給NHK檢修機器(在日本大的電視臺周圍,有一批各種小公司,比如:編、攝、燈光、汽車、機器修理等等,專靠吃大公司而經營)和拍結婚紀念電視片,拍結婚紀錄片十分辛苦、緊張,比如:新娘新郎要換三次衣裝,從大廳入口開始,漫步走到大蛋糕前,或到各桌客人前致謝時,你得用手動變焦,緊緊地,跟拍新人,絕對不能拍虛了。說實話,我在河北臺拍片時,是用的膠片,小攝影機,剛開始用M3攝像機時我就來日本,現在用大型攝像機,真有點手忙腳亂,緊張的很,常常是一頭水一身汗。更讓我感到失落的是,在國內,到哪兒拍片都是車接車送,好吃好喝好招待,一個個像大爺似的;在日本拍結婚片,得悄悄地從客人背後走,忙得累得要死,看著滿大廳客人們大吃大喝,又唱又跳,主辦方卻連一口水也不給喝,心裡很不是滋味,社長對我說:咱們給人家拍片,是掙錢來的,也就是說是伺候人的……在「萬永」幹了一年我便辭職了,不過,社長和夫人都十分厚道,我們一直有聯繫。去年,今年,我在東京辦畫展,二人還特地來捧場,帶了不少點心……
八十年代初,來日本的中國人很少,日本經濟,也十分昌盛,另一方面,我的工作履歷,也幫忙不少。從「萬永」公司辭職後,很快被一家「霧島」的電視製作公司聘用了,工作是編導兼策劃。這家公司,是吃富士電視臺的,所以我經常到富士電視臺工作,工作挺順利,從社長到員工都十分尊重我,我也實心實意地苦幹。為了給公司節省開支,我常常是深夜去新宿一家專門經營編輯的公司幹活,熬了一夜,第二天照常上班。就這樣,一幹就是四五年,拍了不少電視片。值得一提的是,有幾部電視片全部是我策劃的,一部是《中國傳統水墨畫技法》四集,出演者是當時在日本十分活躍的畫家馬驍先生,他在日貿出版社,出版了多部水墨畫技法的書,十分暢銷。據不完全統計,全日本學習水墨畫的人近二百萬,多為退休人員。因此,馬驍的水墨畫教室最盛之時,有四百多位學員。我發現,光有紙面書籍教材,沒有電視教材是個遺憾,因為學生們學繪畫藝技必須一招一式看清楚才可記住,必須看動作才容易理解。於是我便找到馬驍先生,我們談得十分投機,他也早有拍電視片的想法,真是一拍即合。表演者找到了,還得找出資方,還要有銷售單位呀?因為以前給「丸善書店」做過日本料理的教學片,於是我與社長去「丸善書店」與企劃部的負責人談,我拿出事前準備好的策劃書,特別強調了銷售前景,很快便同意投資拍攝,但提出為了吸引讀者,最好增加一位女老師一起教,為了有賣點,我便急忙找到了在六本木開社科會時認識的女畫家於光文。她一聽有這麼好的機會,自然十分高興,再三致謝!她擔任怎樣畫山水那一集,實際上她的技法和資歷,遠比不上馬驍先生,但出資單位的要求,必須得滿足。很快經過近一個月的拍攝,四集水墨畫教學片完成了。經過報刊報導,水墨畫月刊的廣告,十分暢銷。一套3.6萬日元,二、三年就賣了幾千套,為宣傳中國傳統文化起到了積極作用。
拍電視教學片,給公司增加了收入,我也升任了製片人。接著由我策劃編導,為日本人殘留孤兒,從大連歸來的武術家常松勝拍了一部「通背拳」教學片,出資單位是專門經營武術圖書雜誌的「福昌堂」,電視片錄像帶在全國各大書店十分暢銷,常松勝的學員也大量增加。於是我便乘勝追擊,接連為「福昌堂」出版社去中國滄州、邯鄲、北京等地拍攝了武術教學片《八極拳》《滄州武術名家》《中國太極拳名師》《八卦掌》《日中武術大賽》等等。在拍攝電視片時,我順便拍下的照片,在「武術」雜誌上連載,影響頗大。有一次在邯鄲市拍「日中太極拳比賽」大會,休息時有不少日本青年武術家,搶著要與我合影,問其原因,他們說看過先生在雜誌上的寫真作品,您也一定是武術家吧……
當年亞運會在中國舉行,中國健兒拼搏奮鬥、成績優異,引起日本人民的敬佩。他們不明白,中國體育為什麼這麼強,是如何訓練出來的?富士電視臺便委託我們公司,拍一部全面反映中國體育事業的紀錄片。我在國內時,拍過一部《健將的搖籃》,內容是介紹保定體育幼兒園和桌球冠軍希恩庭的事跡並在中央電視臺獲獎。因此便信心十足地接下了這個拍片的任務,我帶領日本五個人的攝製組,到保定、北京、石家莊,在河北電視臺體育部蔡猛等人的協助下,拍攝了保定體育幼兒園、少年體校、世界蝶泳冠軍錢紅、省體工大隊、北京國家體委桌球隊等等,不僅僅拍了運動員的訓練活動,還採訪了體委負責人,談了中國特色培養運動員的制度和經驗。經過一個星期的奮戰,順利拍完回到日本,連夜編輯成六十分鐘特輯片,題目是《紅色冠軍之謎》,在富士臺播出後,反映很好,收到不少觀眾來信來電。特別是對保定市的體育幼兒園,更是大加讚賞,還有一位觀眾提出,要向體育幼兒園贈送一臺麵包車。日本人工作起來,認真而執著有種不要命的精神。拍錢紅時從石家莊省體委,一直追蹤到保定,她上過的學校,遊泳隊,以及採訪他的父母、教練、隊友,一整天從早到夜裡不間斷的拍攝、採訪,大家別說吃飯,連一口水也沒顧上喝,最後一天住在了北京亮馬橋的「21世紀飯店」,臨回日本那天,我終於病倒了,發燒咳嗽,嘴唇起了不少水泡。就這樣,也還得堅持幹,臨去機場前,社長又提出去天安門廣場拍升旗的鏡頭。回到日本就得帶病加班編片子,真是有點吃不消,為了生活,為了工作,還得咬牙堅持……
在「霧島」製作公司工作中,還有值得一提之事,那就是羽田機場建設的記錄電視片攝製工作,是我為公司攬到的業務,公司上下,可高興壞了,也驚奇壞了:一個日語不怎麼好的中國人,能找到這麼肥、這麼大的活兒,太不可思議了。其實,這件事也實屬巧遇,我認識一家較大的電視製作公司的部長。一天我們在一個活動會上見面後,他請我喝咖啡,閒聊中說起羽田機場要拍紀錄片之事。他們公司特別忙,顧不上拍五年這麼長的片子。我一邊聽,便極力地向他說明,我們公司可以幹!他對我十分信任(他知道我的工作履歷)便很痛快地答應了……拍攝羽田機場,從破土動工,到完成,需要五個年頭。拍攝「羽田機場建設」的記錄電視片時,需要每隔一段時間或是遇到建設中的機場有什麼活動,就去跟拍下來。這樣公司幹了五年,自然製作費也不少,社長原本說給我提成,後來也沒兌現。我考慮公司資金鋪墊的困難,也就再沒有向社長提起。
由於幾次回國拍片,都是河北電視臺幫忙。所以,臺裡提出要到日本拍片,我便積極配合,為河北臺辦理邀請書、擬日程表、聯繫拍攝對象、擔任嚮導和翻譯,先後在日本拍攝了《庫拉裡奧見聞記》《難得一見》《日本書法一瞥》《龍的傳人——王子江》以及《日本幼兒教育》《日本水族館》等電視片,影響最廣泛的是紀錄片《東瀛說水》,這部電視片,主要是敘說日本生活汚水的淨化,水文化、節約用水。諸事,我拍這部片子的目的,就是希望國人,學習一下日本的先進技術,把北京故宮護城河之水、白洋澱之水、秦皇島旅遊區的生活汙水淨化好,讓我的同胞們,喝一口乾淨放心的水。電視片在中國播出後,反應十分轟動,不少單位給電視臺打電話,詢問詳細情況,諮詢我的聯繫方法,希望引進汙水處理技術。後來我帶領部分日本汙水處理公司的人員,去北京參加團中央主辦的《中日民間水論壇》期間,還應邀到北京郊區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講課,又到省科委、保定市科委講了兩次汚水處理技術課,後來又組織河北省科委代表團,到日本各地考察生活汙水處理技術。團長是科委主任張力,團員是各市科委的主任。
考察結束,由我執筆寫了一篇16000字的文章,題目是《水啊——水!》先後在河北科技報,和國家環保局的雜誌《綠葉》上發表;我還滿懷信心,帶著日本專家去白洋澱、故宮考察並提出了施工方案,著名古建專家羅哲文老先生,騎自行車,趕到故宮座談。還給時任北京市副市長汪光燾寫信,建議在北京推廣日本汙水處理技術。為此,我還在保定買了一處150平米的房子,準備成立汙水處理公司,因為汙水處理涉及到上水、下水道和淨化後的中水,所以該公司預先起了一個很好的名字「淼」……可能對中國大環境估計的不足(政策,人為等原因),當年人們未認識到,水環境問題的嚴重性,還有體制問題,白忙活了幾年也沒搞起來,雖然這件事情沒成了,不過一部電視片能引起這麼多反應,也真是難得呀!
今年(2016年)8月,在內蒙古自治區任紀檢委書記的張力,讓區科技廳請我去講了一堂關於日本汙水處理的課。他們想在內蒙古推廣汙水處理技術,其實我心裡想,地廣人稀的內蒙古地區,還用急於搞汙水處理嗎?我倒認為,最急需的是白洋澱!1981年,我拍《華北明珠——白洋澱》電視專題片時,那澱水是多麼的清澈,水下一米多處的水草,魚兒都非常清晰可見;可是現在看看現在的白洋澱水,跟黃醬湯差不多……
幹了幾年熬人的電視工作,累出了一身病,血壓高了、血糖高了,很是疲勞;那時我利用業餘時間,編了一本《怎樣畫馬》,作畫是我的老鄉好友,專門畫馬的畫家劉生展先生,很快在日本歷史悠久的《日本美術出版社》出版了。劉生展先生畫的水墨馬,非常棒,這都源於他是內蒙古豐鎮人,從小就熟悉馬。他畫的馬生動活潑;肌肉、骨骼、神態都十分到位,動態十足!日本畫家和水墨畫愛好者,都十分喜愛,很是暢銷。我呢,拿了一冊籤了名,贈送我們製片公司的社長。沒想到,社長剛看了一下畫冊,冷冷地說,你怎麼不專心搞電視片,幹開了這個?
我說:我是業餘時間才幹的呀!
他說:那你為什麼不在業餘時間想著拍電視的事情呢?
我在部隊和電視臺時,由於心直口快,同事們送我一個綽號「殷大炮」。我一聽社長如此說,突然大聲說:我又沒賣給你,憑什麼業餘時間也要為你工作呢?!
本來是想向社長炫耀一下我的能力(我不單能拍電視行,還有能力出版圖書)心想會受到誇獎,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結果弄得不歡而。這也是兩國文化的差異吧!
日本人有互寄賀卡的習慣,一共1億多人,除了二三千萬兒童不寄賀卡,每年新年全日本要互相寄出四億張賀卡。而且人們認為自己畫或印製的賀卡,更真實親切。所以,供制賀卡的美術書十分暢銷,《怎樣畫馬》一書銷售得不錯。緊接著羊年來臨,出版社又約我編輯了一冊《怎樣畫羊》,也是劉生展作畫。他當時是張北縣文化館館長,張家口市美協主席。結果《怎樣畫羊》也賣的不錯,我就想辭掉拍電視片的工作(尤其上次和社長鬧得不歡而散,已經就萌生了辭職的願望),專門搞出版事業。因為在國內時,由於我喜歡畫畫,拍了不少畫家的電視片,與他們相處的很好,有這一資源做後盾,出書是沒問題的。
日本的三國熱,比中國還厲害,多家出版社出版了各種各樣的三國志的圖書。日本人把三國志史書和三國演義小說,統稱為「三國志」,銷路很好。於是我就想到劉生展繪畫馬,那馬上騎著人,不就是三國故事嗎?而且三國人物,徵戰時全是騎著馬呀!對!我急忙給劉生展先生寫了信,談了我的設想和構思,人物、故事、大體書的內容。劉生展先生很快回了信,他欣然同意,而且劉生展先生從小就熟讀三國演義,又畫過三國的年畫,可以說是輕車熟路。大約用了兩個月,(劉生展先生外號叫劉快手)便完成將近100幅三國人物畫作並寄了來。我便趕緊用日語寫人物和故事說明文,當然說明文字能看懂意思,但還說不上是真正的文章。因為《日貿出版社》是專門出版水墨畫的出版社,先去這家出版社,找到社長水野渥先生和他談,讓他看了部分原畫,他十分興奮地看了畫後,竟然說出不了。問其原因,他說:畫得太好了,我們社出的書,都是水墨畫技法書,供水墨畫業餘愛好者學習用,這麼好的畫,他們臨摹不了。所以不會買……這是什麼理由?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哪能一直是「下裡巴人」,就不會來點兒,「陽春白雪」嗎?真是的!
後來我找到MPC出版社的社長後藤文彥先生,他們社出過一些有關中國水墨畫的書。沒想到他一看畫,加上我的說明,立即拍板說,決定出版!後來才知道,他出生於臺灣,稍懂一點中文,很喜歡中國傳統文化,更是三國迷,真是歪打正著。後藤文彥先生,親自將我寫的說明文,改寫了一遍,緊鑼密鼓開始工作。因為畫作要拍成翻反照片,都未託裱。社長親自用熨鬥噴上水壓平,送到專門翻拍照片的公司拍照,那時翻拍一張照片就要3000日元。很快,大A4的書出版了,全彩印,製作費,花了好幾百萬日元。社長也敢幹,在《讀賣新聞》,《朝日新聞》上登了廣告,當時一條窄的廣告就要100萬日元。效果還真行,全國暢銷,深受讀者好評,又開始加印……後來日貿出版社長水野渥碰見我說,他未出這本書十分後悔。我心裡說,誰讓你有眼不識真寶貝呢!我編的,《三國志人物繪卷》封面書名,是我請國民黨將軍,在日本當寓公的馬晉三先生。先生,從臺灣來日本多年,從中國來的朋友、留學生,常常聚在馬老先生家吃火鍋。我就曾經在先生家吃過,四川料理,麻婆豆腐的創始人陳先生做的菜,他的兒子就是現在常常上電視的陳建民。馬先生書法、詩詞造詣深厚,不少日本中老年人,跟他學書法,一概不收學費,但要輪流到馬老先生家,打掃衛生做飯。馬老先生家裡掛的全是,張大千親自送他的作品,馬老早已仙逝,不知那些遺產如何處理了……
由於「三國」一書銷的很好,社長非要讓我到MPC工作,而且讓我當中國部部長。我說拍電視片那家公司不放我走。社長說,你就是諸葛亮,我們出版社非常需要你策劃,不行,你先兩邊幹著,我這裡也給你開工資。幾次辭職,電視製作公司都不願放人。說,你可以養病,但不能辭職,我也不太好意思硬來,於是有幾個月我兩頭跑。好在出版社方面,一星期只需抽空去一兩次與社長見見面,每次社長都請我吃飯。兩頭拿工資,最終還是覺得不忍心,感覺這樣做人不厚道。便以有病為由,堅決辭掉了《霧島》製片公司的工作。但我也跟MPC社長,提出不坐班的要求,一星期去公司兩三次提供策劃或開會。這真是特殊待遇,公司的職員們都羨慕不已,我卻也誠心實意地幹工作。平均每年策劃編輯兩、三本畫冊,多數是為製作賀年卡的參考使用書,幾乎把十二屬相出齊了,僅僅給劉生展先生就出版了六本畫冊,給段忻然先生出版了六本畫冊,除了《貓頭鷹百態》是韓美林先生的 ,其餘二十多部畫冊的畫家全是河北省的。為了宣傳河北,宣傳河北的文化事業,對提高日本人美術愛好者和畫家的繪畫水平,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在MPC出版社工作期間,我不但擔任了策劃,編輯,還擔任了繪畫佢品的翻拍工作。讓專門寫真公司,翻拍一幅畫就要2000~3000日元,一本書上百張作品需要花不少錢,為了給出版社節約成本,我主動向社長提出,我們可以自己拍。我在國內就翻拍過,只要作品平整,光線均勻,用小光圈,支上三腳架就可以拍好。社長便讓我試著拍了一些,結果效果還不錯,當時還沒有數位相機,全是用彩反片翻拍的,為公司節省了不少經費。我還跑到印刷廠去,校正色彩。我剛轉業時,在河北人民出版社膠印車間幹過攝影,多少懂一些印刷業務,沒想到日本卻都用上了,所以說「技不壓身」學什麼都有用,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
韓美林是著名畫家,最拿手的是各種動物畫,十分精美生動。在中國美術館,看到韓美林藝術展中的貓頭鷹畫,多姿多彩,裝飾性很強。日本人十分喜愛貓頭鷹,因為,它吃老鼠和蛇,是益鳥。而且日語發音與「不勞苦」、「福籠」是諧音。所以,我就產生了為他在日本出一本貓頭鷹畫冊。經我的好朋友,中央美院教授王同仁先生的介紹,認識了韓美林先生。韓美林先生是山東人,還當過兵?受過政治迫害,性格非常豪爽,很爽快地答應出書,連稿費也不要,說給一部分書就可以了。
出版社將韓美林先生這冊書命名《貓頭鷹百態》,並將這冊書作為重點書出版。為了增加知名度,我又通過駐日中國使館文化部的朋友賴玉芳,找到陳健大使,並請陳健大使寫了篇前言,陳健大使在百忙之中很快寫好了。出版社說,要我再寫一篇全面介紹韓美林的文章,作為後記。為了寫好此文,我必須再去北京,採訪一番韓美林。記得我乘的飛機晚點,約好晚上到韓美林先生工作室採訪。結果,打的到達他位於王府井大街的工作室,已經是快夜裡12點了,韓美林先生一直在等著我,採訪完了已經是深夜兩點多了。
在MPC出版社工作了五年,策劃編輯了二十多本畫冊,對於提高日本人水墨畫愛好的繪畫水平,起到了一定的作用。1996年,我便主動辭職了。原因有二,一是水墨畫的圖書,銷量不如從前,學畫的人越來越少;二是出版社規定,我的策劃,即便MPC不採用,也不能給別的出版社。儘管這條款讓我很別鬧,也是很無奈(因為這是人家的制度)。因此只得辭職,我不甘願人家的制度,制約我的事業!離開MPC之後,很快我策劃編輯的《楊貴妃傳奇》(劉岱畫,旭宇書法「長恨歌」,徐光耀寫的序言),在「誠文堂新光出版社」發行,出版五千冊很快售馨。因為劉岱的工筆人物畫十分精美,加上河北省書協主席旭宇的行書「長恨歌」書法,可以說,老少皆宜,人見人愛,還有的日本中學,將此書做為中文教材利用。這本書的策劃,曾經幾次給MPC社長推薦,他認為,只有技法能賣,這樣的書不好賣。
緊接著,又在;成文堂新光社策劃出版了一本「禪體水墨畫」也很暢銷。後來又在巖崎美術出版策劃編輯出版了《三國民間故事》一書。日本關於三國方面的書太多太多,但民間傳說卻未出版過。我經過兩年的收集整理,湊了五十個民間傳說故事,又約了五六位畫家畫了插圖。可是出版社只看上了我的戰友施勝辰的作品。我曾經與勝辰在省軍區文化部工作,一起搞過創作,對他非常了解。勝辰是個十分勤奮的人,隨時隨地畫速寫,因此他的人物畫簡約傳神,大有關良和韓羽的神韻。日本人文化水平普遍高,因此非常喜歡他的畫,我用日文寫文章,一個故事配一、兩幅畫,出版後此書也很暢銷……
出書也好,拍電視也罷,必須獨具慧眼,出奇制勝,找冷偏門,出別人沒想到的,才會有銷路,絕不能跟風隨大流。這兩年正在編輯一本《三國中的女人》,中譯出版社準備出版。旅日三十年,出版了三十多冊書,算是沒白度時光,在民間文化交流上盡了微薄之力。
在國內電視臺工作期間,拍過不少畫家的節目,與很多畫家,成為朋友。我出國時,王懷騏、全太安、張子春、劉志義、徐復生、劉耕濤等都送了畫作為禮品。我剛到西條市時,明石昭彥先生開著車帶我到處去拜訪他的朋友,我便將裱好的畫送給人家,以便以後多多關照。最後將帶來的畫全部送出去了,仍然不夠應酬。忽然想起,我不是也畫過畫嗎。我在部隊當兵時,還發表過不少作品,可是由於工作忙,多年未動筆了。明石昭彥先生很支持我自己畫畫,他說自己的畫送人更顯得珍重。於是他買來不少「色紙」(既中國現在已有的卡紙),我就開始試著畫,畫什麼呢?日本是佛教大國,可以說處處有廟,人人信佛。在國內,為劉志義老兄拍過專題片(此片至今在網上可以看到),他畫達摩,信手揮毫,生動傳神。我常去他家看他作畫,慢慢心領神會,暗記在心。大寫意重在傳神,我便試著畫了幾幅卡紙達摩。沒承想送給日本朋友,他們竟然大加讚賞。在愛媛電視臺做節目時,還特地展示了我的達摩畫作。這樣一來,求畫的人多了起來。與明石昭彥先生協商,不認識的人可以收奌筆墨費,27X24cm的卡紙畫,收1000日元,積少成多,我在西條市待了四個多月,回東京時竟然帶回十幾萬日元。
從MPC出版社退出後,自由自在,開始正兒八經畫畫,經常被邀請參加大中國展。各商社的貨物,全是從中國輸入的,很受日本人歡迎。我主要出售自己的繪畫作品,為了吸引顧客,當場也做繪畫表演,幾乎走遍了日本各地的百貨公司(日本百貨公司是可以辦畫展的),一張「色紙」小畫1萬日元,有時候,人們排隊購買,每次活動都是收入頗豐。
隨著繪畫的興趣越來越濃,逐漸形成了自己畫達摩的風格。在東京站的大丸百貨公司,一連舉辦過四次「達摩百態」展,在岡山的高島屋百貨店、福岡的「福屋」百貨店、水戶市的「京成」百貨店、新瀉市的「三越百貨公司」在青森的「三越百貨店」等等,都舉辦過以達摩畫為主的畫展。因此,有的日本美術評論家,稱我為畫達摩第一人。我的達摩畫,上至國會議員,下至普通日本平民都有收藏。
這一段時間以繪畫為主業,每年給幾家出版社畫賀年卡圖書用的十二生肖畫,這類的工具書,都是要提前上市的。比如明年是牛年,今年3月份就得交稿,9、10月份就要出書。這種供製作賀年卡的畫,既要有裝飾性、趣味性,還得配上賀詞,每張稿費大約是7000~1萬日元,我每年要給三家以上出版社畫畫,收入也相當可觀,至今「瑪魯出版社」還在找我畫賀年卡用畫 今年就發表了四幅雞年生肖畫。
要想學好繪畫書法,我認為必須從娃娃抓起。日本人水墨畫塗來抹去,總感到軟弱無力,究其原因就是,筆墨基本功太差,學起畫來又十分死板,一定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毫無變化。我便在池袋一家中文學校,借了一間教室開辦起《爽健兒童水墨畫教師》。成人水墨書法教室到處都有,舉辦為兒童學習的水墨畫教室,全日本獨此一家。《中文導報》《中華新聞》水墨專門雜誌《水墨塾》等等都做了報導,報名入學的兒童,一下就有近三十多人,多數是在日本的華人子女。每周日上課,媽媽們可以陪讀,學會了回家可以輔導孩子。為了讓在日本生活的孩子,加強母語學習、講課全用中文,這樣既學習了水墨畫基本功,又補習了中文。孩子們認真學習,個個很有靈性,不到半年就可以自己用什麼畫製作賀年卡,前幾年有的孩子,已經考上美術專科學校和大學(還特地給我寫信,打電話報喜感謝我),孩子們的作品,在姜建強辦的報上整版發表,激勵了孩子們學習的熱情。
我不但在全日本各地給自己辦畫展,還為國內的朋友,在日本舉辦畫展。比如給劉生展,在馬年新年期間,在京都火車站的大百貨公司「索高」舉辦了「萬馬奔騰展」,一層的大展廳是大畫,九成是小畫,畫展舉辦得非常成功而轟動。以至於畫家劉生展在日本名聲大噪,日本旅遊團到中國,正趕上劉生展在河北賓舘辦畫展,他的畫被日本旅遊團的人搶購一空。
國內的朋友,辦畫展時,我都盡力去幫忙。比如,河北畫院院長王懷騏在新宿小田急百貨公司舉辦個人畫展時,我幾乎天天去幫忙、翻譯、接待客人。著名油畫家陳可之(重慶大轟炸油畫作者),在東京的個人畫展覽,也是我親自去預定的畫廊,並每天去會場幫忙……
為了加強,中日兩國人民的友好交流,2001年由我策劃,帶領日本「妍墨會」的書法家三十人,帶著作品,與北京市書法家協會,在中國美術館舉辦了「中日友好書法展」,在釣魚臺國賓館開的歡迎宴會,日本客人住北京飯店,正趕上著名書畫家王學仲的個人畫展在美術舘舉辦所以每天參觀人數都在千人以上,在日本舉辦展覽從來沒有這麼多觀眾,中井畊月會長還現場舉行了筆會,盛況空前,一個個的日本書法家激動得流下了熱淚。會展期間,我要組織大家參觀了,故宮、頤和園、萬裡長城,不但拍攝了電視片,我還在《世界人文畫報》做了特輯報導;今年7月,我在東京交通會館舉辦畫展時,中井畊月會長還特地趕來祝賀,說起當年在中國美術館的展覽,仍激動不已,希望有機會再舉辦一次,我滿口答應幫忙。
2002年,我又在日本召集了二十多位畫家,在青島開發區,黃島舉辦了一次《中日友好繪畫大展》,山東電視臺、青島電視臺都做了報導。青島電視臺還專為著名旅日畫家王子江做了一次專訪。
九十年代初,一次偶然的機會,知道了日本人反戰同盟即日本老八路的事情。作為記者出身的我一直認為這是一個 鮮為人知,意義重大的事情。反戰同盟日本人老八路,反戰活動,說明了共產黨,當年的對俘虜政策,是多麼的英明、偉大。竟然把一個個兇殘的鬼子兵,教育成反戰勇士。而且回到日本後,他們頂著各種壓力,甚至是迫害,義無反顧,勇敢地反對軍國主義,呼喚和平、反對戰爭。到處講演、出書、寫文,通過自身翻天覆地的人生經歷,來教育青年一代,維持世界和平,反對軍國主義復活,真是值得打心裡崇敬的人們!於是我千方百計追蹤、報導他們的事跡。與這些尊敬的老人成為知心朋友,逢年過節或他們的生日,我都寄送些中國特產 祝賀。還帶領他們到山東、山西、北京、四川拜訪他們的中國老戰友;幫助他們,完成去中國故地重遊、回訪抗戰根據地的心願;拜訪他們的老首長,和他們曾經服役過的部隊,參觀訪問;為他們曾經的老領導掃墓等等……
我多次撰寫日本人老八路動人事跡的文章,並在《人民日報》,《中國國防報》、《環球人物》、《新民晚報》、日本的《中文導報》,等等海內外報刊雜誌上發表。同時策劃和協助河北電視臺,中央電視臺拍攝了反映他們事跡的電視專題片《情系中國》《呼喚和平》五集,《日本老八路返鄉記》《日本老八路軼事》《老八路小林寬澄》等。
隨著時代的推移,當年幾百人的反戰同盟盟員,現在健在的只有兩位,一位小林寬澄先生,去年97歲,應邀到北京參加抗戰勝利七十周年慶典,並在天安門上,觀禮,習近平主席還親自為他掛上了抗戰勝利紀念章。我們去君悅賓館拜訪他,為他慶祝生日。老人幾天來來激動異常,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當了八路軍,是我人生最大的幸事,中國人民沒有忘記我們……」
另一位前田光繁先生,他是第一個參加八路的日本人,今年9月25號,是他100周歲華誕,駐日中國大使館為他主辦了生日祝賀會,頭腦清晰的百歲老人,還舉行了演講。我正巧在國內,未能參加慶祝會甚為遺憾,但是,我特地通知了山西武鄉八路軍太行紀念館館長、縣政協主任、前田先生的老戰友劉國霖、東北老航校時的戰友黃乃一、姚俊等人的夫人、解放軍出版社、中日友協政治部負責人,他們都及時給老壽星寫了賀信,連同我為老人畫的祝壽圖,用EMS快遞到老人兒子前田哲夫處。
前幾年,我還用了三個月的時間,為日本現任自民黨幹事,前經濟產業大臣二階俊博先生,編寫過一本傳記體的《登高望遠》並在中國出版,二階俊博先生一直堅持主張日中友好,十幾次訪問中國,與中國官方高層人物來往密切。在中國汶川遭遇大地震時,二階俊博先生親自帶隊,為災區人民贈送物資。
2014年我大病一場,在日本做了大手術。手術後幾天,我就爭分奪秒地在醫院裡翻譯了日本共產黨創始人野坂參三先生的《為和平而戰》一書,為的是迎接2015年抗日戰爭勝利七十周年,我與解放軍出版社合作,出版我的抗戰系列叢書。
2015年,我為解放軍出版社策劃、編著、翻譯一套五冊的《反戰鬥爭史話》叢書。可以說,囊括了所有重要的反戰同盟盟員的事跡,填補了這一領域的歷史空白。同時還編著了一冊《圖說太平洋戰爭》,在灕江出版社出版。同年還為山東畫報出版社,策劃了一套25冊叢書《日本侵華圖志》,收錄了近2.5萬張歷史圖片。各地黨史辦公室、圖書館、檔案館,紛紛收藏。因為這是一部圖說日本侵華史,十分珍貴。
今年10月上旬,我在保定市博物館,舉辦了彩墨畫個展,各種媒體競相報導,河北電視臺兩次播出。因為我從當兵到保定,在保定生活工作了24年,保定是我的第二故鄉,這次回顧展也算是向保定人民的一次匯報吧
三十年彈指一揮間,在文化交流方面做了一點點貢獻。我促成省直第四幼兒園與川崎市搖籃幼兒園;保定市第二醫院與西條市濟生醫院友好交流活動。在西條市與保定市結成友好城市方面也做了一些工作,還兩次組織,原保定軍校候補生學員,去保定軍校舊址訪問投資。還帶領田村工務店到保定山區,採購大理石、保定鐵球。還組織石家莊市郊區農民代表團,到日本訪問農協等等。
韓美林先生曾經說過一句話,「我就是一頭牛,生下來就是幹活兒的……」我也有同感,我至今不會玩牌、下象棋,每天從早到晚就知道忙著幹活,一天不幹成一件,心裡就十分失落,好像吃了多大虧似的。上街,不是轉書店就是逛畫廊;回家,不是寫就是畫;看電視,也只是看紀錄片和書畫頻道(從來沒有時間看連續劇)。妻和孩子們都勸我,您就不會好好休息一下嗎?過幾天休閒日子不好嗎?!我說:「活到老、學到老,活著幹、死了算!就這個命改不了啦……」
寫多了,就算是旅日三十年的一個小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