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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近日俄羅斯的盧布危機洶湧,其禍源其實早已埋下了伏筆。隨著克裡米亞居民愈演愈烈的獨立風潮,俄羅斯軍隊全面開進這座半島,使得本就錯綜複雜的局勢更加撲朔迷離。長期以來,克裡米亞就像是一張俄羅斯手裡的紙牌,時而打出去,時而又被緊緊攥在手裡。可是,為什麼克裡米亞會成為焦點呢?背後到底又隱藏著怎樣的欲望和利益?
友情的和弦將手風琴師阿麗夏· 阿莫維奇和她的同志好友們牽繫到一起,她們每周日在塞瓦斯託波爾集會引吭高歌。
克裡米亞半島是懸垂在烏克蘭南部海岸的一粒鑽石,由細鏈般的皮裡柯普地峽串連,墜入黑海懷抱的它與法國南部緯度相當。這裡溫暖宜人、草木蔥蘢,閃閃發光的懸崖裝點著搖曳多姿的海岸,曾是俄羅斯帝國皇冠上的一顆明珠、羅曼諾夫王朝沙皇的避世樂園,也是前蘇聯黨委高層的度假勝地。它的正式名稱為克裡米亞自治共和國,擁有自己的國會和首府——辛菲羅波爾,卻一度聽命於烏克蘭首都基輔。
陽光、沙灘、海水,是每年來此地的600萬遊客收穫的美景,其中很多人來自俄羅斯和烏克蘭。他們每年擠滿了像蘇達克這樣的海灘。前蘇聯時代,黑海度假勝地曾受政府高層青睞。
1954年,蘇共中央第一書記尼基塔·謝爾蓋耶維奇·赫魯雪夫為表示嘉許,將克裡米亞劃歸烏克蘭。克裡米亞是一份美妙的禮物,但禮盒卻是空的,烏克蘭仍然屬於前蘇聯。從實體和政治上來說,克裡米亞曾在很長時間內屬於烏克蘭;但在精神上和情感上,它卻一直與俄羅斯同氣連枝。據某位記者的說法,它「給烏克蘭人提供一個獨特的機會,讓他們在自己的國土上卻感覺像異鄉客」。克裡米亞體現著一種對回憶的執著——往昔歷史徘徊不去,澎湃侵蝕。
在塞瓦斯託波爾,銘記陣亡將士被視為神聖的義務,這座城市在1941-1942年間經受了希特勒軍隊長達247天的圍城。烏克蘭海軍軍校學生尤裡·佩羅夫在勝利日閱兵演習之後坐大巴返回軍營。
在塞瓦斯託波爾的勝利日慶典上,遊行隊伍呈現的是對往事的執著追憶。俄羅斯和烏克蘭的軍人、平民以及前蘇聯老兵向參與擊敗納粹德軍的先烈致敬。
但從某些方面來說,它仍然屬於俄羅斯,——不僅僅是俄羅斯。克裡米亞幾乎就是前蘇聯的舊影:早期混凝土貯艙式的建築、港灣中生鏽的俄羅斯舊軍艦,以及濱海邊疆公園鐵門上的鐮刀錘頭徽章。它還是一種態度。直率、剛硬、不苟言笑——前蘇聯留下的最糟後遺症。你可以將克裡米亞從前蘇聯切除,但要將前蘇聯從克裡米亞中抽離就不那麼簡單了。
克裡米亞的聲音也是俄羅斯的。儘管烏克蘭語是官方用語,但通用語卻是俄語,在市政廳內也不例外。塞瓦斯託波爾的60所中學裡,只有一所全部用烏克蘭語授課。
克裡米亞於1783年被俄羅斯佔領,1954年成為烏克蘭的一部分。隨著1991年前蘇聯的解體,它留在了烏克蘭,但俄軍黑海艦隊被允許駐留塞瓦斯託波爾。
燈火閃爍的薄暮降臨雅爾達,這裡在19世紀曾是俄國貴族的時髦度假區,20世紀時被燒成一片白地。溫斯頓·邱吉爾在參加1945年戰後歐洲重整會議時,將這一地區稱為「冥府之畔」。
歷史上的巧合將克裡米亞拋出俄羅斯,讓莫斯科也陷入渴念。正如某位俄羅斯前外交部副部長對美國前駐烏克蘭大使史蒂文·皮弗所說,「我頭腦裡清楚烏克蘭是個獨立的國家,但心裡又是另一種感覺。」俄羅斯因痛失克裡米亞而遭受的損失包括:馬桑德拉和因克爾曼的葡萄園;色如紅寶石的香檳酒;西岸和東岸的海濱療養地葉夫帕託裡亞和費奧多西亞;南岸沐浴著日光的雅爾達和福羅斯;果園中累累下垂的桃子、杏子和櫻桃;鋪滿橙色小麥的田野。
在鹽室中作深呼吸據說可以緩解哮喘和皮膚病。阿盧什塔一家國營養老院中的患者是殘存的前蘇聯體系的受益人,該體系曾保證每個公民都有帶薪假期,並提供水療補貼和免費醫療。
在蘇達克的水世界公園中,年輕的人群在泡沫派對上狂歡。
以及,終年不凍港。與俄羅斯不同,克裡米亞擁有上天恩賜的和暖氣候。俄羅斯65%的土地是永凍土,而克裡米亞一寸也沒有;俄羅斯五分之一的國土處於北極圈內,克裡米亞則完全位於極圈之外——俄羅斯需要它的天堂。幾乎每一個歐洲皇權都曾從亞洲、非洲以及美洲瓜分土地,試圖將克裡米亞納入自己的皇家版圖,俄羅斯的擴張野心也不例外。
「這裡沒有冬季。」劇作家安東·契訶夫在克裡米亞逗留期間去信兄長。這塊被稱為「聖巴巴拉」的黑海海濱位於雅爾達以東,頗受舉家度假者的鐘愛。
1783年,葉卡捷琳娜二世宣布克裡米亞永遠屬於俄國。她為俄羅斯奪得了這個天堂。並且一直佔據了208年,直到前蘇聯解體。隨著各個新政府的獨立,前帝國的資產——包括軍事基地——也成為他國所有。但對於這個來之不易的戰利品,沒人會輕易放棄它。更何況,俄羅斯是如此地依賴天然氣和石油。
由於烏克蘭欠下了數十億的國債,壓力極大。因此兩國於1997年達成協議,兩國之間達成交易,俄軍黑海艦隊可繼續駐留至2017年,烏克蘭則得以免去數千萬美元的債務。油氣資源再次發揮了潤滑劑的作用:作為回饋,俄羅斯給予仍債務纏身的烏克蘭30%的天然氣優惠。
克裡米亞的歷史變遷暗示出,對任何地區的佔有——尤其是人間天堂——都只不過是暫時租賃罷了。
日影拖長的秋季是收穫葡萄的時節,它們在馬桑德拉酒廠被釀成甜酒。這座位於雅爾達附近的酒廠建於19世紀晚期,曾為最後一位沙皇尼古拉二世的酒窖供酒。
你可以將克裡米亞從前蘇聯切除,但要將前蘇聯從克裡米亞中抽離就不那麼簡單了,身份認同是個問題。外交部前新聞發言人奧列格·沃洛辛說,這是因為烏克蘭不是一個像英國那樣的老牌國家。儘管大多數東歐國家都是東拼西湊的多元實體,烏克蘭更是其中最支離破碎的,在數個世紀之內先後被俄羅斯與波蘭、俄羅斯與奧地利分割,然後又被俄羅斯、波蘭、捷克斯洛伐克和羅馬尼亞瓜分,直到1991年才終於成為獨立的國家。
參加訓練營的12~15歲男孩的著裝規範是:要穿迷彩服。這是一座位於塞瓦斯託波爾郊區的夏日集訓營,由俄羅斯民族主義群體「克裡米亞哥薩克同盟」組織。營員將接受軍紀和軍事培訓。
新郎維利拉·門賽伊託夫和新娘西維亞的傳統韃靼婚禮是一場持續三天的慶典,其中還包括由女賓參與的身體彩繪派對。
克裡米亞對於烏克蘭來說就像對曾經的俄羅斯一樣,也成了一道棘手的難題。「波將金曾把克裡米亞稱作長在俄羅斯鼻子上的疣子。」波將金的意思是克裡米亞是難以駕馭的,他擔心俄羅斯永遠無法徵服韃靼人,掌握控制權。「與其說是俄羅斯的疣子,您不覺得克裡米亞現在成了烏克蘭的疣子了嗎?」
釣鉤的誘惑將人們吸引到阿盧什塔的堤岸。克裡米亞正處於身份轉型期,它還是一件半成品。
克拉夫丘克想了一會兒。「不是疣子。是灌膿的毒瘡。」也許還要再一代人的努力——或許好幾代,甚至許多個世世代代之後——克裡米亞人才會主動認同自己的身份,而不是被迫從命。前蘇聯的旗幟似乎永遠跟在這群「異鄉人」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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