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歷史終結篇」走紅學術圈的美籍日裔學者福山(Francis Fukuyama)教授最近在中國受到廣泛重視,因為他顯然對中國的國家治理能力給予了高度肯定。
有必要先交代一些背景。福山的成名作是1989年在美國《國家利益》雜誌發表的一篇題為《歷史的終結?》的文章,他認為人類長久以來在不同體制之間的摸索、選擇與彷徨已告一段落,因為民主政體及市場經濟已成而且必將恆久成為普世價值,再無可逆。他的大膽判斷與結論在蘇聯解體、東歐轉向之後更是聲名大噪。然而紅了20年的福山理論,近年來,卻因為美國及西方的強勢不再及中國的崛起而備受質疑,面對質疑的福山,不得不有所反思,但他仍堅持自己的中心思想,只是略作修正,並先後完成《政治秩序的起源》與《政治秩序與政治衰敗》兩本書。
很明顯,他的修正理論建立在他提出的新概念——「政治秩序」之上。他認為「政治秩序」建立在三個基礎之上:(1)國家治理能力;(2)法治;(3)民主問責。三者缺一不可。以此三元素檢視現代國家,他的評斷是,中國的問責與發治弱於美國,但治理能力強於美國;印度的問責優於中國,但其他兩項不如中國。這樣的修正論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化解了部分質疑。
現在,讓我從三個角度來評論福山的「歷史終結論」及「歷史終結論的修正理論」。
(一)福山在他早先的「終結論」中的所謂的「普世價值」,包括了兩個部分:民主政體與市場經濟,這其中,市場經濟作為一种放諸四海而皆準的普世價值,沒有問題。問題主要出在民主政體那一部分。
仔細看,這民主政體就是福山後來在修正論中所提出的政治秩序,只是他把政治秩序又進一步分解成了三個元素或要素,即國家治理能力、法治及民主問責。再仔細推敲,應可發現這三元素其實就相當接近甚至等於傳統西方政治學中的「三權」,也即是行政(國家治理能力)、司法(法治)與立法(民主問責)。這三權或三元素,以美國為例,就分別隸屬於三個部門:政府、法院及議會。所以福山的觀察與結論,就是三者之中,中美各有強弱。
(二)其實,福山看到的或許只是表相而不是真象。他沒看到的真象,一個在美國,一個在中國。
在美國,且不談福山引以為傲的民主問責(包括了政黨與國會)目前已問題叢生(政黨惡鬥及利益集團橫行),並非只有優點而無缺點,更關鍵的是他有意無意地忽略了美國之所以「優越」的「霸權因素」,特別是美國獨有的獨佔性的印鈔權,舍此不見而孤立地觀察或評價一個政體或模式的
良窳是沒有科學意義的。直率地說,福山的「歷史終結論」及其「修正論」未免都失之於簡化與粗糙。
至於在中國,福山看到了「國家治理能力」(普遍表現在令世人驚愕的「中國速度」之上),但我很奇怪他竟未看到在「國家治理能力」背後的「黨」的元素,而且,竟然在他跟中共中央紀委書記王岐山對話時都未察覺。福山在去(2015)年11月與王岐山會晤時問王岐山「不知中國能否做到法治,及司法獨立?」王岐山的回答非常坦率,他說:「不可能!」「司法一定要在黨的領導之下推行,這就是中國特色。」
在中國特色下,「黨」不僅領導司法,領導人大、政協,領導政府,領導軍隊。在這方面,中國特色與新加坡特色頗有相近之處:同樣是一個有效率的黨,及因而產生的出色的國家治理能力。只是必須要補充一點,中國特色與新加坡特色之下,出色的黨跟出色的領導人是高度相關的。
(三)也正因為這些「特色」的存在及不可忽視,所以可以對福山理論作第三個角度的評論。如果我的認知無誤,福山似乎一直都在試圖為人類的發展模式探索出一個理想範式。柏林圍牆倒了,他得到了一個靈感,蘇聯解體了,更強化了他的信念,然而美國(及西方)與中國國勢的消長卻逼得他必須對原來的理論進行反思與修正,於是他建構出了「政治秩序論」,後者儼然成為他自認的政治學中的「一般理論』.但如前所云,一個他心目中可放諸四海而皆準甚至還可歷久而長青的」一般理論「,就理論而言,是不存在的。
(四)福山教授有所見,有所不見,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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