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瞠目結舌!挾持人質的受刑人,打電話出來招朋引伴也就罷了,居然還可以聯繫媒體、刊登聲明,然後『矯正署長』當他們的發言人。但這都不夠嚇人,被挾持的典獄長,竟可接受電視臺連線專訪……我的天!所以你們在教這個社會什麼?」
高雄監獄劫持案落幕後,「立委」段宜康在臉書發文,直言看不懂這齣「鬧劇」。臺灣導演陳玉勳也說,「臺灣編劇實在太難寫荒謬劇了,每天發生的新聞都比用力編出來的還荒謬還誇張許多,觀眾就別再挑剔我們的劇本不合情理了,現實事件更不合情理!」
度過了最緊張危險的時刻,事後再看這起發生在高雄監獄的挾持人質暴動事件,確實更像是一場各方參演、媒體直播的「犯罪真人秀」。
籌謀已久
越獄功虧一簣變成劫持事件
氣氛壓抑的縫紉工廠裡,許多服刑人一周五天,在這裡默默勞動。這是他們必須接受的「矯正」,無論「大哥」還是「小弟」,都得踩縫紉機,但是領到的薪水卻極其微薄。也許是在這種日復一日,單調而辛苦的縫紉生涯裡,鄭立德的內心開始積攢起了怨憤。如果要追蹤高雄監獄劫持案的端倪,縫紉工廠或許是一切的起點。
與鄭立德同樣心存怨憤的另外5名重刑犯,也很快被他延攬至麾下,開始謀劃一樁「大事情」。黑道「堂主」出身的鄭立德膽大心細,他像電影《監獄風雲》裡演的那樣,不動聲色地藏起一把原本應按程序報廢的剪刀。
以無心算有心,鄭立德的「越獄」計劃一開始無比順利,但很快,他遇到了無法逾越的障礙——高雄監獄的安全門。恐怕是在瞬息之間,鄭立德迅速就改變了原定計劃,越獄演變成了劫持。從40分鐘攻進槍械庫取得強大火力的過程可以看出,鄭立德不僅悍勇,更機變過人。就像臺灣網友評價的那樣,雖然作奸犯科咎由自取,但在劫持案件中,鄭立德的表現堪稱其「大哥」生涯的「巔峰之作」。
利用媒體
劫持者主導「犯罪真人秀」
鄭立德的「本事」遠不止劫持人質這麼簡單。當原本的越獄計劃失敗,不得不以挾持人質的方式與警方隔牆對峙時,鄭立德在看似沒有突破口的情勢下,立刻發現了另一個「良機」。在高雄監獄典獄長自願成為人質之後,鄭立德立刻向臺灣某平面媒體打了第一通電話,提出三項訴求。從這裡,鄭立德就開始主導整個事件的話語權,讓一起箭在弦上的劫持案件,變成了一場現場直播的「犯罪真人秀」。
從14日17點36分開始,鄭立德在8個小時裡先後4次與臺灣媒體連線。習慣於見到猛料就撲上去的臺灣媒體,也幾乎變成了與劫持犯直接交涉的另一方,高雄警方反而被晾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而被脅迫、面臨生命安危的人質,竟然在劫持犯的暴力威脅與協調人安排之下,與電視臺進行起了現場連線,這簡直是比黑幫電影還要誇張的情節!這也成為臺灣社會「娛樂至死」傾向的最經典寫照。
論調動現場能力,鄭立德堪稱高手。臺灣社會的輿論走向,也在鄭立德與媒體一次又一次的互動中越發倒向一邊。暴力越獄、搶奪槍械、挾持人質……這些性質嚴重的刑事犯罪,都在鄭立德及其同夥的「監獄正義」訴求聲裡,迅速被「邊緣化」。
臺灣歌手謝和弦發在臉書上的幾句質疑,成為了臺灣輿論的「代表作」:「好人為什麼會活到變成壞人;壞人為什麼會壞到變成犯人;犯人為什麼會狠到變成惡人;惡人為什麼會想要變成死人?」
黑道介入
嫌犯與人質擁抱後自殺
誇張激烈的開始,戛然而止的收場。如果要用一句話總結高雄監獄劫持案,所有人大概都會這樣表達。在14小時的對峙中,外界設想過很多可能的落幕,但少有人料到,6名劫持犯會在不傷害人質的情況下,突然飲彈自盡。不過細想起來,這樣的解決或許也是最適合鄭立德的「大哥style」。正如前文所說,從生到死,他都是個「狠角色」。
事實上,鄭立德在14個小時的劫持過程中,所受到的「禮遇」也令許多人瞠目結舌。與劫匪談判,原本是警方的工作。可是,出現在高雄監獄的,並非臺灣警方的談判專家,而是兩位鄭立德的「友人」。其中的「白狼」張安樂,更是鄭立德親自致電媒體點名的人選。事到最後,鄭立德甚至說,只要張安樂帶兩瓶高粱酒,進去喝兩杯,喝完就釋放人質。與其說這是在談判,倒不如說更像是「大哥」們「喬事情」的架勢。難怪有網友吐槽說,這是竹聯幫在辦尾牙嗎?
警方最終沒有放張安樂進入勸鄭立德,鄭立德最終也沒有向人質下手,掙個魚死網破。他與其他5名同伴,選擇在黎明即將來臨的時刻舉槍自盡。
典獄長陳世志事後受訪透露,6名嫌犯期間各自講述人生故事,和他話家常,其中除了拿槍抵著他頭的靳姓嫌犯之外,其餘5人自殺前,都曾和他擁抱、握手訣別,而且「握手時,我手熱的,他們手都冰的」。
按他描述,鄭立德等人將送進來的啤酒及高粱酒各兩瓶喝光,彼此還祝「一路好走」。然後魏良穎、黃顯勝、黃子晏及靳竹生就先分別持手槍開槍自殺,鄭立德、秦義明持槍幫同夥補槍,隨後也開槍自盡。
在這種繪聲繪色的描述中,典獄長的「大無畏」,6名嫌犯的「盜亦有道」躍然紙上,臺媒似乎已沉迷於某種「英雄主義」情結中。這起惡性犯罪的是非黑白,早已被忘到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