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江從秦嶺南麓陝西寧強縣的嶓冢山往東南流。古時,流經沔縣(今勉縣)稱沔水;流至漢中稱漢水;自安康至丹江口稱滄浪水;流至襄陽,襄陽人稱之為襄江。
襄陽城南有座山叫峴山,襄江從峴山腳下,向南流去。
峴山隔著襄江的對面,是襄陽東津新區東津鎮老營。
1996年,襄樊市考古隊為配合崔家營水電站的建設,在老營發掘出新石器時代到西漢時期文化遺址2萬平方米,發掘出東漢至唐宋時期古墓葬18座,出土陶鼎、紡輪、銅錢等大量文物。從其豐富的文化節層可以看出,當時老營人口稠密、商貿發達。考古發掘印證了老營的千古滄桑。
一、老營是三國時蔡瑁的居住地。
看過《三國演義》小說或影視的人,大都知道作品中蔡瑁這個人;但蔡瑁就居住在東津老營,可能很多人不知道。
東漢末,蔡氏家族居住在蔡洲。蔡瑁的父親蔡諷,為襄陽一帶富豪;蔡瑁的姑姑,嫁與東漢太尉(漢時中央掌管軍事的最高官員)張溫;蔡瑁的大姐,為襄陽名士黃承彥之妻(諸葛亮嶽母);蔡瑁的小姐為荊州刺史(治所在襄陽)劉表後妻。蔡瑁的堂弟蔡瓚,字茂珪,為郿(在今陝西省眉縣東北)相(古代特指部門或地方最高的官);另一堂弟蔡琰,字文珪,為巴郡(在今重慶市和四川省內)太守。
東晉史學家習鑿齒在《襄陽耆舊記》中記載: 「是時,瑁家在蔡洲上,屋宇甚好,四牆皆以青石結角。」「永嘉末,其子猶富,宗室甚強,共保洲上,為草賊王如所殺,一宗都盡,今無復蔡姓者。」
蔡洲在哪裡呢?習鑿齒未提及。
《水經注》記載:「沔水又逕桃林亭東,又逕峴山東,……又東南逕蔡洲,漢長水校尉蔡瑁居之,故名蔡洲。」桃林亭在襄陽城南三裡,峴山在襄陽城南七裡。顯然,蔡洲當在峴山東南。
方向確定了,遠近距離成了關鍵。《太平御覽》(卷69)引《荊州圖經》稱:「襄陽縣南八裡,峴山東南一十裡,江中有蔡洲。」
方向、距離都有了,可我們在這個位置卻找不到蔡洲。
好在後來的《襄陽縣誌》有記載:「老營,即蔡村營,古蔡州也。漢長水校尉、襄陽人蔡瑁居於此。」
現今確有「老營」,但它卻不在志書所說的位置。不在漢水西岸,卻在漢水東岸,隔漢水與峴山相望。
原來,過去漢江是從老營東面流過的,後來改道從老營的西邊流過;老營從河西轉到了河東。這應了一句俗話:「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
史料記載,明萬曆以前,漢水是從老營東北的汪家窪,過後崗村西,一路向南流去。上世紀六十年代,後崗村村西曾經有一石牌坊,上有行船縴繩勒下的道道痕跡。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洲老營(上洲村、中洲村、下洲村、一社村、二社村)和後崗村之間,還有大片的沙灘,那是漢江古河道河;院崗中學就建在沙灘上,現在當地年歲大的人還稱院崗中學為沙窩中學。
明朝萬曆年間,漢江漲水,江水從汪家窪一路向西,經尹家墳、金家墳,過老營村北部,衝毀老營北寨門、西寨門,從此漢江主河道從老營東移到了老營西。
上洲村二組過去生產隊牛欄(牛舍)處,有蔡家墳。過去墳堆很大,據說夜深人靜的時候,時常會聽到敲鑼打鼓、吹喇叭的聲音。那時上洲百姓居住地,離蔡家墳相隔還有一段距離,當地百姓在墳南修了個土地廟,廟名叫紅廟,廟把蔡家墳奇異怪事給鎮住了。後來生產隊建牛欄,把墳平了;再後來上洲村東擴,牛欄就成了居民的屋基地。
由此,我們知道了老營就是蔡瑁居住的蔡洲。
二、曹操曾到過老營,史料上確有記載。
劉表初到荊州,兵勢甚弱,荊州一片混亂,他把州治遷到襄陽。到襄陽後,他收編了一些家族宗黨的兵力,荊襄大族中蔡瑁率先歸附。
《三國志·劉表傳》注引司馬彪《戰略》:「劉表之初為荊州也,江南宗賊盛:袁術屯魯陽,盡有南陽之眾。吳人蘇代領長沙太守,貝羽為華容長,各阻兵作亂。表初到,單馬入宜城,而延中廬人蒯良、蒯越,襄陽人蔡瑁與謀……江南遂悉平。」
劉表依靠蔡瑁等勢力平息了轄區內反亂,鞏固了統治,蔡瑁也就成為劉表政權的重要支柱。《襄陽耆舊記》記載:「瑁,劉表時為江夏、南郡、竟陵太守,鎮南大將軍、軍師。」當時荊州八郡,劉表時期蔡瑁先後擔任了三個郡的太守,而且這三個郡都在州治襄陽周圍或附近,是劉表政權的根基所在。可見劉表對蔡瑁的器重。
劉表有兩個兒子,長子劉琦;少子劉琮,是劉表後妻、蔡瑁的小姊蔡氏所生。劉琮又娶蔡氏侄女為妻。
當時蔡瑁任劉表府下南郡竟陵太守、鎮南大將軍。蔡瑁及外甥張允得到劉表的寵信,他們對劉琮的小優點加於宣揚,大過錯加於遮掩。蔡氏(劉表後妻)稱劉琮之美於內,蔡瑁贊劉琮之德於外。這樣一來,劉表逐漸地喜愛劉琮而厭惡劉琦。劉琦不得已,聽取了諸葛亮之計,外出為江夏(今武昌)太守。
劉表患病,劉琦回襄陽探視。蔡瑁恐父子相見,交代後世讓劉琦繼承其位。於是把劉琦拒之門外,使父子不能相見。不久劉表去世,劉琮繼位,以侯印給劉琦,劉琦藉口赴喪,欲討伐蔡瑁。當時曹操已兵臨襄陽,在蔡瑁等人的勸說下,劉琮舉荊州投降曹操,劉琦返回江夏。
曹操入荊州,蔡瑁立了大功。曹操一到襄陽,便馬上前往蔡洲,去見蔡瑁;直接「入瑁私室」,見其妻、子。
習鑿齒《襄陽耆舊記》載:「蔡瑁,字德珪,襄陽人,性豪自喜。少為魏武所親。劉琮之敗,武帝造其家,入瑁私室,[呼]見其妻、子,謂[瑁]曰:『德珪,故憶往昔共見梁孟星,孟星不見人時否?聞今在此,那得[面]目見卿耶!』」其關係之密切,以及對蔡瑁策劃劉琮降曹事的讚賞,溢於言表。
蔡瑁與曹操既是故舊,又為曹操立了新功,曹操當然不會虧待他;令他為魏武從事中郎、司馬、長水校尉,後封漢陽亭侯。
當時,由於曹操軍隊的士兵大多是北方人,不識水性。曹操就讓時任長水校尉的蔡瑁在蔡洲訓練水兵,蔡洲由此得名蔡村營;後來人們有稱蔡村營渡往襄陽的渡口,叫蔡家渡。
三、老營曾是宋蒙襄陽之戰時,蒙古軍的營寨。
宋蒙襄陽之戰,蒙古軍包圍了襄陽城,有軍隊在蔡洲安營紮寨,訓練水兵。因蔡瑁曾在此設有蔡村營,蒙古軍又在此紮寨安營,故稱老營。老營的名稱延續至今。
清乾隆版《襄陽府志》記載:「宋呂文德受元賄,許元開榷(榷場,古時兩國間經貿交易市場)樊城,遂築土牆於鹿門山,又築堡白鶴山。」至元五年(1268),忽必烈任命阿術為都元帥率軍進攻襄陽,以南宋降將劉整為都元帥統領漢軍,進攻襄陽,開始了長達六年的宋蒙襄陽之戰。蒙古軍採取「但圍之,命毋攻城,以俟其自降」的戰略,「築長圍,起萬山,包百丈山、楚山,盡鹿門,以絕之。」將包圍的重點放在鹿門山之西漢江兩岸。此時,蒙古軍在老營安營紮寨,主要是水軍和炮兵。老營成了蒙古軍的軍營。
《元史·卷一百五十一·列傳第三十八·張君佐傳》記載:「張君佐,張奴婢子,清州人,後徙鄢陵。襲佩虎符、炮水手元帥,戍蔡洲。五年,都元帥阿術命將炮手兵攻襄陽。至元八年,調守襄陽一字城、橐駝嶺,攻南門牛角堡,破之。攻樊城,親立炮摧其角樓,樊城破。十年,襄陽降。。」
四、老營東隔漢江古河道一帶,叫院崗。
院崗包括今前崗村、後崗村等。
白居易為其父寫的墓志銘《襄州別駕白府君事狀》中稱,其父於貞元五年(公元789年)亡故於襄陽官舍(白父時任檢校大理少卿兼襄州別駕),臨時葬在「襄陽縣東津鄉南原」。南原在哪裡?東津南面寬闊平坦的地方,應該就在今老營東面,前崗村、後崗村一帶。
元代《至大金陵新志》(卷十三)記載:「(公元1271年)行中書省樞密院駐鹿門山。」此句是說行中書省、樞密院在鹿門山設有辦事處。鹿門山是個大地名,涵蓋了老營東一帶,當時的辦事處應該就在今前崗村、後崗村一帶。
明代洪武年間,襄陽人任亨泰考中狀元,後曾任都察院僉都御史。傳說,任亨泰曾到過老營一帶,百姓稱其為任都察,稱其居住過的地方叫都察院。
上世紀五十年代末,後崗村孟家巷出土了明代一石碑,石碑上有文字:「襄陽城南、江東古院崗孟姓者,乃唐先賢孟浩然之遺裔也。」可見明代時已有「院崗」之名。
五、老營東後崗村孟家巷居住的孟姓人,是唐代詩人孟浩然的後裔。
孟浩然長逝,詩人王維寫下了「故人不可見,江水日東流。借問襄陽老,江山空蔡洲。」的詩句,此詩既直敘胸臆,又借景抒情,除表達詩人對孟浩然故去的無限悲痛之外,還明確地告訴我們,孟浩然的家就在蔡洲附近。
老營東三裡處的後崗村,環境優美,民風淳樸,是孟浩然後裔的集居地,現今居住著孟姓族人近百戶。
1958年冬,後崗村(當時稱「大隊」)村民平整土地時,挖出了一塊墓碑,是孟氏後人為其母親段氏所刻墓誌碑。
碑文由明朝高官襄陽籍人鄭繼之撰寫。碑上可見部分文字:「襄郡城南江之東,古院崗世孟姓者,乃唐孟浩然先賢遺裔也」和「予忝梓裡,嘗慕浩然公而固有意於其志」等。由此得知,後崗村孟家巷孟姓人,為孟浩然後裔。
孟母段氏墓誌碑,前隔八百年時空敘述到中唐,後逾四百年的光陰直達今天,把孟姓一支血脈的延續完整地連接了起來。
後崗居住著唐代詩人孟浩然後代的消息,不翼而飛,尋宗問祖、追高步賢的人,紛至沓來。
六、老營是辛亥革命元勳劉公的故裡。
明清時期,老營一帶的上洲、中洲、下洲叫大旺洲。上洲村曾出土過一通清代乾隆五十七年(公元1792年)程有宗墓志銘。銘文明確記載:「襄城之南、漢水之東洲,名大旺。……公之先世自大明遷居此洲,遞傳十數代至公。」
老營街現分一社、二社,其實就連在一起;緊挨著街的南邊,是上洲、中洲、下洲,不是有三個洲,而是三個村,基本上也是連在一起的。當地的百姓稱這一帶為「洲老營」。
大旺洲的上洲,居民大多姓劉。據《劉氏族譜》記載,劉氏先祖約在元末明初,由江西大槐樹遷到漢水流域,先祖將僅有的一口鐵鍋砸成三份,分給三個兒子,長子到鄖陽,二子到襄陽,三子到沙陽,故有「破鍋劉」之說。到襄陽的一支,在大旺洲逐漸發展壯大,明清之際已成為名門望族,其中劉榮達、劉榮芳一支,是當時襄陽三大豪族之一,當地百姓稱之為「劉百萬」。
劉氏莊園,四周是近兩丈高的石腳磚牆,四角建有望樓。垣牆內有四座獨立的院落,院落門口有八級石階。今不存。辛亥革命元勳劉公,就出生在這裡。
劉公的四叔父劉子麟,官至清廷度支部郎中,掌管全國鹽務,在襄陽城北街另建有府第。
劉公,當地人稱之為「劉軍統」,於1902年東渡日本求學,1905年秋,在日本東京與孫中山、宋教仁等結識,加入中國同盟會,創刊《民報》等革命刊物。1907年,劉公和張伯祥等人在東京成立共進會,後被推選為第三任總理。1910年秋,劉公攜帶十八星旗回國。1911年4月,劉公以「籌款捐道臺」為名向族人籌得白銀2萬兩用於武昌首義。武昌首義主要是由共進會和文學社策劃發起,劉公時任共進會會長。武昌起義成功後,劉公被推舉為湖北軍政府總監察,主持憲法起草委員會,起草制定了《鄂州約法》。後期,武昌組織北伐軍時,劉公任北伐左軍總司令兼河南安撫使。1912年,統帥左軍本部抵達襄陽,駐南門外落轎街和歐廟一帶。1920年病逝於上海。
2011年,辛亥革命100周年的時候,由劉公族人發起,在上洲村建起了劉公紀念館。開館之日,劉公後人及武昌首義功勳人物後代,省、市、區、鎮各界人士,齊聚上洲,緬懷先賢,追憶功德。
七、老營老街古寨漸漸消逝。
老營老街,街道長約300米,寬約7米,南北走向,北靠河堤,正對原來碼頭,後因水位下降,也因碼頭過於狹小,碼頭移至堤西二裡地。店鋪位於街道兩邊,過去大都是幾進的院落,鋪面前是可拆卸的木板。街上開有糧行、牲畜行、飯館、旅店、軋花鋪、鐵匠鋪、理髮鋪、日雜鋪、染房、酒坊、油坊、手工作坊、早點攤等。因近碼頭,小吃特出名,尤以綠豆圓子、油條為最。
從前,老營集市是遠近聞名的「露水集」。何謂「露水集」呢?就是天不亮就開市至露水幹(太陽升起)罷市,意謂時間短。原因是老營街上的人是亦商亦農。早上做罷生意,再下地幹農活。儘管是「露水集」,卻是日日集。現今已是全天候的集市了。
老營古寨,寨牆高約5米,寨牆頂寬約1.5米,有東門、西門、南門,北門,因漢水崩岸改道,西門和北門被漢水吞噬。今老營二社村四組,就是從原北門處搬到現在的位置。原來進出寨子,大多從西門。寨子方圓1.5平方公裡,內有汪家哨子、李家灣、豐家灣、胡家臺子、洪巷、金家巷、尹家巷、朱家巷等。上世紀六十年代時,寨牆猶存,寨牆外有寨溝。寨溝寬約20米,深約5米。現在的老營街,位於原寨子的中軸,南寨牆和寨溝,在今二社小學門前的水泥路,現在村東的水坑,就是寨子的東寨溝,北面的寨溝已崩入江中,距河堤約500米。當年因崩岸而暴露出許多墓葬,老百姓因哄搶墓中陪葬品而傷亡多人。後來,院崗公社組織全公社的勞力,平整寨牆、寨溝,老營古寨從此蕩然無存。
老營街上古民居房屋上,幾何紋的古磚,隨處可見。老街原供銷社、棉花採購站對面,一程姓居民的房屋上,更是集中了許多這樣的古磚。原供銷社圍牆的牆腳,全是用整整齊齊的大青石條壘砌。
八、老營古井,隨處可見。
老營古井相傳最早是蔡瑁當年在此居住時所挖;後宋蒙襄陽之戰中,蒙古大軍包圍襄陽城,在老營安營紮寨訓練水兵,據說當時水井達100多口。上世紀九十年代,村民用上了自來水後,這些井失去了用處,現今大多被遮蓋或填埋。
2010年,筆者在襄陽北街一舊書店「淘書」,發現了一張「東津老營現存古井分布圖」,繪圖時間:2000年2月。圖中標明了當時留存的11口井的位置。
1號井,叫蔡家井,在原院崗總支附近街道路中心;2號井,在二社六組汪姓村民門口;3號井,在二社六組汪姓村民門前;4號井,在一社三組汪姓村民東牆角;5號井,在一社五組呂姓村民門口;6號井,在一社一組汪姓村民門口;7號井,在二社五組一村民門西;8號井,在二社五組李姓村民門前9米;9號井,在二社小學附近;10號井,在二社二組豐姓村民門前;11號井,在二社西老營河堤外。其中,2號、6號、11號井,井口直徑2米或2米多。
老營南王寨一組,有一口350多年的古井,深數十米。井壁為青磚壘砌。
過去,此井預報天氣十分靈驗,當白煙從井內冒出,籠罩在周圍不散時,預示有大雨或大雪。當地百姓稱此井為白蟮井,傳說有個白蟮在裡面成精。又傳說,有一個書生進京趕考,途經此地突然發病,喝了井水後病癒。後來書生中了舉,當了官,為了感恩,對此井進行了修繕。距古井2米處原立有一石碑。碑文記載:古井於清順治七年(公元1651年)挖建;清順治七年(1651年),漢江發大水;雍正二年(1724年),因人口增多、牲畜用水較大,該井被擴建;乾隆十四年(1749年),天大旱不雨,井水枯竭;乾隆五十一年(1787年),蝗蟲遍地,莊稼顆粒無收。立碑時間為乾隆五十二年(1788年)。碑文上記載的清順治至乾隆年間的幾次災情,查幾種襄陽縣誌,均無記錄,是難得史料。
九、老營過去有不少的寺廟(教堂)。
龍王廟。明《襄陽郡志》(襄陽縣·古蹟)記載:龍王廟六處,一在新城裡,一在蔡村裡,一在唐河裡,一在牛首河南裡,一在牛首河北裡,一在羊橋。蔡村裡,即今老營,這說明老營在明朝時就有龍王廟。
泰山廟。位於老營街南街,上世紀七十年代曾作為院崗公社政府辦公用房,後來在此處建木材場、鐵器鋪、彈花鋪、竹器鋪、獸醫站等,原來廟的房屋面目全非;今已全被拆除,當地居民在廟址上建起了樓房。後院空場地上,廟磚、條石、礎石(俗稱石磉)及其它建築構件隨處可見。
仁聖庵。泰山廟西北約300米處,原有尼姑庵,叫仁聖庵。修建仁聖庵的一塊功德碑,現收藏於老營街上一趙姓居民院內。庵址附近另有一塊刻有:「大清乾隆丁卯年(1747年)孟冬月,敕賜金陵天隆寺傳南山宗第六世圓寂親教師上問下略要公律師塔銘,合庵大眾監院緒明等,徒緒航、緒燈建立」等文字的殘石。
福音堂。位於老營街北街,上世紀六十年代,曾當作院崗公社政府辦公用房,「文化大革命」中被拆毀。
天主教堂。位於老營街東北。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曾作學校用房。兩層木樓,樓上是教師的辦公室和寢室,樓下是教室。教堂院內有一棵古柏,古柏上掛著一個小銅鐘,鐘聲特別清越。後來學校遷址,木樓被拆除。
十、老營古墳、古碑遍布。
老營之南,上、中、下洲之東的一大片,原來是古河道,沙堆廣布,柳樹和芭茅、茅草等遍地都是,荒墳隨處可見。
上世紀七十年代,生產隊平整土地,在中洲村附近的一座墳裡,挖出一具完整的女屍,據當時在現場的人說,屍體容顏有紅是白,粗黑的辮子很光亮。
上世紀末,海關截獲了一批文物,抓住了盜墓人,盜墓人交待說在老營東後崗村盜的墓。盜賊到現場指認,和公安人員一起來到後崗一棉花地,找到了盜洞。這個地方有墓,連後崗人都不知道。後有老人回憶,原來後崗大墳很多,改水田時都平掉了。
老營東邊的小河溝,當地百姓稱為東大溝,過去溝滿水清,溝上隔不多遠就有一座石橋。從上往下依次有朱家橋、彭家橋、螺絲橋、胡家橋(又名玉石橋)、踏橋、新橋、響水橋等。這些橋的建築用料,大多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破四舊,立四新」時,取自當地的記事碑、功德碑、墓碑等。
位於老營東後崗村三組和四組的交界處,過去有一座橋,當地百姓稱之為車步口橋,又叫大步橋。此橋用一百多塊石碑建成,僅橋面就有32塊清代石碑。1987年曾進行過維修。後來公路移位,橋荒廢了,現已垮塌,成為堰坑,碑也掩埋在坑中。
前不久,筆者和幾位同事在上洲村發現了道光五年(公元1825年)大旺洲「合村公立」的村規碑。
碑文中有「十禁」。「禁如有已盜逃惡,許爾等察實贓證,邀同諸甲密稟拿究;禁假積衙役無故在鄉滋殺童課,許爾等捆縛送案究辦;禁臥設□□□良家子弟並糾眾砍伐樹木偷割麥谷及婦人籍□,拾取者,罪坐男子,許爾等具稟拘究;禁無賴棍徒強搶婦女,許爾等被搶之家稟送拘究;禁□□□□□□棚,截私鹽為曰畫,持械擾良並遊僧惡道強討訛化,許爾等稟送究辦;禁如有籍其由地界,連富室訛賣,多借不遂,強趕牛馬刁訟之害者,許爾等赴案稟究;禁串賊偷盜私藏耕牛者,許爾等邀同鄰裡稟究;禁□食馬頭,民間冠婚喪祭勒索酒席,許爾等被害之人稟究;禁如有不聽父母訓,欺尊滅儒,毀罵宗族尊親,許該族長邀同保甲稟究;禁如有役習拳棒,私藏冷血例禁軍器,許保甲指名具稟拘究。」
如今的老營,充滿了現代文明的氣息。
老營的土地上,不只是栽種著自給自足的糧食了。市場經濟這隻推手,催生了經濟效益高的麥冬、蔬菜、棉花等。
老營的麥冬品質很好,不愁銷。一畝麥冬地一般能產5000斤左右(溼麥冬),有一年,麥冬價格特別好,一斤賣到了20元,一畝麥冬能賣上十萬。老營人經常就此津津樂道。
老營的山藥,又粗又長,山藥肉純白無暇,營養豐富;老營種的蔥,蔥白一兩搾(大拇指和中指伸開的長度)長,辣中帶甜,提神開胃;老營的包菜,緊密嚴實,味甘色正,外地包菜不可比。老營蔬菜是襄陽蔬菜市場上的搶手貨。
老營棉花,產量高、品質好。現在除了種棉花,老營人還做起了棉花生意。成規模的棉花加工廠、購銷站就有10餘家。襄東的,甚至有棗陽、隨州的棉花,銷售到老營,在老營加工,從老營銷往全國各地。
綠豆圓子是老營的一絕,香脆可口,營養豐富。
緊靠老營的漢江崔家營航電樞紐,兼有灌溉、蓄水、旅遊等綜合開發功能,2010年8月竣工。洲老營西邊的漢江,變成了一個平湖,湖面寬敞,碧波蕩漾,鷺飛魚躍。
緊挨著老營南邊的東津鎮三合村,是湖北省首屆十個旅遊名村之一。
距老營東南十餘裡的鹿門山,是東漢名士龐德公、唐代詩人孟浩然、皮日休的隱居處。
距老營北面十餘裡處,是千古名鎮——東津鎮。東津新城建設的序幕已經拉開,到處是建築工地,工地上吊塔林立,機器轟鳴,一片繁忙、繁榮的景象。
相信不久的將來,老營將是襄陽旅遊的一顆璀璨的明珠。
(攝影及參與訪古者另有:程紅星、朱家紅、陳春梅、樊華平、周彥輝、劉國強等)
(楊立武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