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
姓名:杜宇
學校:瓊州學院
教齡:16年
專業:生物學
■ 本報記者 蘇慶明
當一個人十分熱愛自己的事業時,所謂的付出對他而言,不是一種負擔,而是一種享受。
瓊州學院的青年教師杜宇,就是這樣一個人。為了科研,他可以放棄行政升遷道路;野外考察缺乏經費,他可以在賓館打地鋪;既要忙又要顧家,他就叫妻兒來實驗室住。他跑遍島上18個市縣,熬夜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
這一切,都是為令他痴迷的工作——兩棲爬行動物研究。
「家」在實驗室
暑假時分,往日喧鬧的瓊州學院三亞校區變得十分寧靜。掛著「海南省兩棲爬行動物研究重點實驗室」牌子的一處庭院,就處在一個幽僻的角落裡。老式的兩扇鐵門,鎖住了園內的景致。
這裡就是杜宇的科研場所。我們來訪時,這位37歲的生物學院副教授、爬行動物研究學術帶頭人,身形清癯,穿著一件普通的黃色T恤,黑色長褲染了些塵灰。
一兩畝寬的實驗室,分為兩大部分。一邊是模擬自然場景的人工養殖池子,一隻只蜥蜴不時爬竄;一邊是工作室,放著一個個恆溫孵育箱。整個實驗室,共有22種蜥蜴。
為了研究這群四腳爬行生物,杜宇沒有給自己和學生放暑假。實際上,自2002年投身爬行動物研究以來,他就沒給自己放過寒暑假;即便是春節,也就休息兩到三天。
更「離奇」的是,他的同事告訴我們,2015年以前,他主要在瓊州學院五指山校區的實驗室工作,家離實驗室就兩三百米,但他白天竟沒時間回家,要一直忙到下半夜,後來乾脆把妻子和孩子安置到實驗室裡,抽空可以抱一抱孩子,盡一點父親的責任。
當前杜宇正在主持兩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海南瞼虎(蜥蜴的一種)溫度決定性別的理論基礎,圓鼻巨晰的空間需求、熱需求和能量分配策略。他的學生、從杭州師範大學過來參與研究的姚運濤說,杜宇經常通宵觀察蜥蜴苗孵化,把辦公桌上的物品一掃,像個男孩一樣躺著就睡。
貼著地面前行
杜宇經常告誡學生,「蜥蜴貼著地面走,我們也要貼著地面走。」他要求學生紮實、嚴謹,而他自己就是這方面的表率。
由於當時海南爬行動物研究領域缺人才、缺技術、缺經費,在投身科研初期,他所在的瓊州學院科研團隊基本沒有展開實質性研究的條件。如何找到切入點?「先從腳下做起!」2006年開始,杜宇和團隊其他成員一把鋤頭一把鏟,在全海南島範圍內持續開展野外考察活動,決意把海南蜥蜴物種數量、分布情況弄清楚。
為了保證考察的連貫性,杜宇曾多次在條件困難的情況下連續20多天奔波野外;為了把樣方區域內的情況「一網打盡」,他徒步數公裡,一個洞一個洞的收集信息;早上發現洞口後,還要在原地等下午蜥蜴回洞,以確認那是蜥蜴洞。就這樣,他走遍了島上所有市縣,和團隊成員一起收穫了大量一手數據。
除「用腳做學問」外,思考問題嚴上加嚴也是杜宇的特點。在海南,俗稱「坡馬」或「路西」(海南話)的蠟皮晰曾經很常見,如今數量大為減少。減少的原因,一般都認為主要在於人為捕捉。杜宇在無疑處生疑:「科學問題不能想當然。」
在實地考察的基礎上,他做了蠟皮晰的種群統計學和譜系地理結構研究,結論證實人為捕捉確實是蠟皮晰減少的首要因素。但此外,他還發現,現代開發和環境的破碎化也是重要原因。「雖然大結論沒有不同,但經過科學論證和未經科學論證,是完全不同的。」
一般還認為,坡馬生存在燥熱的環境中,屬於耐高溫動物,杜宇通過觀察發現,蠟皮蜥在烈日下曬5分鐘就會死。「我終於弄明白,它平時活動,是一會兒在太陽下,馬上又爬到陰涼處,科學上叫陰陽穿梭,這樣才不會死。」
讓樂趣引導自己
其實,杜宇並非一開始就從事科研。1999年他從海南師範大學生物專業畢業進入瓊州學院後,從事的是行政工作,成績亮眼,升遷前景光明。但在2002年時,他毅然決定放棄行政崗位,跟隨學院教授、海南爬行動物研究學術領軍人物林熾賢從事科研。杜宇說,這一轉變背後並非沒有糾結,因為他已經在「那條道」上慢慢走開,而在科研方面還是空白。
「最終我還是聽從內心,必須追隨我的愛好。」杜宇剖析自己,是樂趣引導著他把身心撲在這項別人看來寂寞乏味的事業當中。「在地方經濟發展中,我們到底能做什麼?不能簡單地說保護生態就不要發展,我們的研究可以為政府平衡生態保護與經濟發展提供決策依據。」
正是這一份樂趣,讓他對科研痴迷,也讓他歷嘗艱辛不改初心。杜宇告訴我們,在野外考察中,一身臭汗還找不到地方洗澡、休息是家常便飯;由於缺乏經費,他們精打細算幾個人擠一間賓館房間,他甚至打地鋪睡覺。
努力的結果,是他發表在中國、美國、英國、荷蘭等學術期刊的20餘篇論文,其中SCI(美國《科學引文索引》)收錄10篇;在他和團隊的努力下,瓊州學院成功建立了全國範圍內也不多見的省級爬行動物研究重點實驗室,使海南爬行動物研究走向新的高度。
對於自己的實驗室,杜宇笑稱那是「和尚廟」。因為這裡都是男性,基本沒時間參加其他活動。
「我天天在這裡念經,」他說,「科研需要你付出,但這對我來說是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