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志石
圖:來自網絡
我這個人平時很健忘,很多事情的時間節點往往會記錯,但外婆去世的日子,我卻清晰的記得。沒錯!就在今天,陽曆是5月19日!
我兩歲多一點的時候,媽媽就生病去世了,父親那時在縣裡一家機械廠上班,無暇管我,就把我送到了外婆家,我是從小在外婆長大的孩子。
小學三年級時,父親把我接到了縣裡讀書,但每年的寒假和暑假,外婆家依然是我必去的地方,有時爸爸到外婆接我回去的時候,我都會使出很多手段,賴在外婆那裡,不肯回家。記得在我十歲的時候,我還是願意跟外婆睡一頭。
小時候,我出奇的調皮,幾乎每天都是鄉間間奔跑,外婆總是踮著小腳,一路尾隨,生怕我出任何意外。
到上小學時,也是如此。外婆對我的呵護和包容,幾乎可以用「溺愛」這個詞來形容。每到吃飯的時候,她會扯著大大的嗓門,喊遍整個村莊,直到聽到我回應後,才會笑著說:「你個小龜孫子,你跑哪裡去了,趕緊回去吃飯去」。
農村的夏夜,蚊子多,外婆手裡的那把蒲扇,幾乎整夜都不離手,有時半夜醒來,還看到外婆無休止地為我扇著涼風……
事實上,那時乾淨利落的外婆,生活極其簡樸,一年到頭,也就那兩件衣服輪流著替換,上面還貼滿了補丁。為了讓我和其他同齡的孩子一樣過上幸福的生活,外婆總是竭盡所能,來滿足我幼時的需要,在外婆陪嫁的床頭櫃裡,她卻常常像變戲法似的,拿出當時比較稀罕的西紅柿、桃子和其它一些我喜歡吃的零食。而我沒次打算給外婆分享的時候,她總是淡淡的笑著說:「姥姥吃夠了!」
隨著年齡的漸長,初中後,由於學業的繁忙,我去外婆家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次見到外婆,她都會放下手中一切的活計,搬出一個小板凳,坐在我的對面,靜靜地審視著我,時不時地用發顫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頰,並習慣性地問我:「孩子,在學校能吃飽嗎?」。
每次臨別前,外婆都會把我偷偷地拉進一個僻靜的地方,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手絹,一層一層地剝開,然後拿出十元八元的錢,讓我買些自己喜歡吃的東西。而那些錢,都是外婆平時省吃儉用,保存下來的。
時光流逝,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離外婆的視線越來越遠,直至她再也看不到彼此的身影。
我不知道我媽長什麼樣子,可我能清晰地回憶起我外婆的容貌、個子和說話的聲音、口氣。小時候,真羨慕別人家孩一口一個「媽」的叫著,可我沒有親媽叫,我真想對著外婆說,外婆啊!您能不能也讓我喊你一聲「媽」?……
在過去近二十幾年裡,工作上的事,我疲於應付,沒有留點時間和外婆好好說說話,留下了不少的遣憾。但我在外的日子,不管有多忙,每逢外婆的祭日,我都會和父親都會去她的墳前獻一束花。並認真的告訴外婆我現在的生活狀態,外婆始終沒有回應,但我相信,我的話她都聽到了。
外婆去世的消息,我是在半個月後才知道的,當時舅舅考慮到我人在外地,擔心影響我的工作,就沒有通知我。但當我得知外婆去世的消息時,我自己嚎啕大哭了一個晚上,我的腦子裡,都是外婆的身影和美好的回憶。
事情都是兩面性的,當時,正是因為沒有參加外婆的葬禮,使得我的心裡一直覺得外婆依然活著,我甚至認為,她還是自己住在舅舅家東房裡,自己一個人生活。
記得第一次去外婆的墳前時,我特意去看了下我和外婆生活過的房子,那老屋已經被風雨侵蝕的斑駁不堪,目睹著眼前的一切,回望著曾經的點點滴滴,心裡極其憂傷難過。
後來舅舅家搬去了南通市,我和我愛人每年清明節和過年,都會去「看望」外婆。
再後來,外婆的墳也被舅舅遷移南通了,我也就沒有去祭拜了。但我常常在半夜裡夢見外婆。我不明白,死了的外婆,為什麼會經常出現在夢裡,我無法講清楚這裡面的原緣由。有一點卻讓我深信不疑,那就裡外婆的愛在我生命中已深深地打下了烙印。
什麼事情都可以忘記,外婆對我的愛是刻骨銘心的。小時候,我外婆常對別人說,她看到我,就好象看到了我媽!我也感受到外婆就好像是我媽。這種愛、這種牽掛將浸染我的一生。
都說沒媽的孩子象棵草,那個孩提時代,我這可憐的小草還有人澆水、培管和護著,這個人就是我的外婆。她是我心靈的慰藉、情感的依靠、精神的家園。我無法用語言表達出我對外婆這種最深沉、感激、思念的心情,我知道,任何語言對於這份感情都是蒼白的。
二十年前的今天,外婆離開了這個世界。但我感覺外婆她好象沒有走,她永遠活在我心裡。今天,我只能在這裡,通過文字來寄託我的哀思,我知道今天的這點文字猶如大海裡的一滴水,與我,或是永遠都無法用言語表達那份沉甸甸的愛。
歲月無情,韶華易逝。而今,我已年近四十,明白生老病死,花開花謝是人生自然規律。可夜深人靜時,依然會在記憶的心田裡翻滾,去觸摸有外婆時的溫度,去重溫舊時光,去懷念那些純真。
此刻,在記憶裡漫溯,我收拾好心情,把外婆曾經對我的愛,安放於流年的皺褶裡。願外婆在另一個世界裡歲月靜好,安然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