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知青,講知青,紀念知青。讓我們一起傾聽知青的故事,感悟歷史中的人、人的歷史…...
原標題:《知青生活趣事五則》 作者:李小芹
捉蝨子
書載:蝨子,昆蟲綱,蝨目,寄生於人和哺乳動物的體表,吸食血液,並能傳播疾病。蝨子種類甚多,如人蝨(有頭蝨、體蝨)、牛蝨和馬蝨等。
現在的年輕人大多沒有見過蝨子,我長蝨子的經歷也要追溯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末。革命戰爭年代有人稱蝨子為「革命蟲」,我初中畢業到農村插隊落戶,在當時被譽為「上山下鄉幹革命」,既然沾了革命的邊,身上生些「革命蟲」,應該是很自然的事,說起來還有些許自豪感。
其實我們從小生活在大城市,都是頗愛乾淨的女孩兒,無奈農村沒有條件洗澡,柴又極珍貴,因此,天熱出汗多時,把身上擦一擦,天寒地凍、屋舍結冰後便無法享受了。僥倖的是村裡井水供應充足,只要肯賣力氣往家裡挑,免費隨便用。為了保持清潔,我們把工夫下在換洗衣服上,用當地老鄉的話說:「你們下放青年的衣服沒穿壞都洗壞了!」
按說愛清潔的人不會長蝨子,但架不住它們是活物,可以入侵。夏季穿著單薄,衣服經常換洗,蝨子無法寄生,入冬後毛衣、棉衣一上身,便防不勝防,移居來的蝨子還沒等我見到它們的蹤影,就已經「幸福」地在我的衣服上產下了眾多後代。
蝨子的小崽兒稱為「蟣子」,比小米粒還要小許多,白色的身軀晶瑩剔透,分散在衣縫中極有附著力。我們消滅蟣子,是用幾千年傳下來的最古老方法,即將兩手的拇指墊在食指上,用拇指的指甲對準蟣子用力擠壓,如果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就成功地殺死了一個蟣子。身上招了蝨子瘙癢難忍,但白天農活繁忙,無暇顧及,只有晚上睡覺前才能借著油燈微弱的光線,向其發起「總攻」。每每此時,茅屋裡便安靜下來,我們幾個知青都脫掉內衣,披上外衣,坐在炕上埋頭掐蟣子,「啪」「啪」之聲此起彼伏。我雖然恨蝨子恨得咬牙切齒,但總想見識一下自己身上的蝨子究竟是什麼模樣,然而這種小蟲太狡猾,來無蹤,去無影,我始終沒有得見「廬山真面目」。
雖然我沒有見過體蝨,但頭蝨卻著實讓我噁心了一把。
話說村裡有個姑娘,身材婀娜,臉兒白淨,大眼睛,雙眼皮,在當地稱得上是「俏佳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為了讓自己的頭髮不被風吹亂,她梳頭時總是先攢些口水,把梳子放進嘴裡,從左至右一抿,然後用沾滿唾液的梳子梳理頭髮。這種方法雖然可以使頭髮順從地粘貼在一起,但隨風飄散的臭味,卻常使人對她敬而遠之。
一天,生產隊幹活「地頭歇」時,她懇求我給她捉頭蝨。我們在山坡上坐下來,她坐前面,我坐後邊,前低後高,位置剛好合適。我用手撥開她的秀髮,哇!眼前的景象使我驚呆了:只見灰褐色的頭蝨密密麻麻地在發間蠕動著,白亮亮的蟣子附著在髮絲上,像一串串「珍珠項鍊」。這麼多的頭蝨還用擇?往下拿就行!我讓她抬起右臂,把掌心向上伸到我面前,我把蝨子一個個地放在她手裡,她每接過一個,便狠狠地用牙齒把蝨子咬死。就這樣周而復始,直到隊長命令我們繼續幹活時也沒有捉完。
後來,不幸的事發生了,我的頭髮上也發現了蟣子。人人都知道頭蝨難治,若不及時消滅,同組的知青都有可能被傳染,搞不好還會全體「削髮為尼」。大家緊急到公社買來百布草,為我煮水洗髮,幸虧治療及時,我很快就與頭蝨「拜拜」了。
蝨子是流行性斑疹傷寒和回歸熱這兩種病的傳播媒介。直到現在我都暗自慶幸:幸虧沒有被蝨子染上傳染病,否則在缺醫少藥的農村,會是什麼結果呢?
作者介紹:李小芹,女,天津耀華中學1967屆初中畢業生,1969年1月18日到河北省圍場縣插隊落戶。現為南開大學退休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