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探案】刊發的都是基於真實改編的故事
一
1981 年的除夕夜,蓉城龍泉墺區紅衛村,如眾多在改革開放第一浪中殷實起來的村民一樣,吳德勤一家人正幸福地準備著年夜飯。然而,不久後,他們一家五口人竟在鄰居眼皮下悄無聲息地消失了。除了吳德勤外,四位家人被發現橫死於後山廢宅的四個不同房間,左手均被斬斷。
我爺爺給我講過他偵破的諸多奇案,這個案子讓我印象尤其深刻。倒不是因為兇手的行兇手段有多麼複雜兇殘,而是其殺人動機,實在太過離奇了。
當時市公安局和熱心群眾,提了近150種動機猜想,沒有一個是對的。過於離奇的動機,給本案憑空製造了重重霧障,帶著辦案人員兜了一個大圈子。
基於真實案情,和我爺爺口述的細節,我嘗試還原了案子。
紅衛村距離龍泉墺城區有十幾裡路,有二十來戶在大埡口聚居,另有三十來戶在周圍散居。村民主要是給城區做一些醃菜、糊紙盒子之類的謀生計,鄰裡相處也算和諧安樂,紅衛村多次被授予治安模範村的頭銜。
吳德勤今年36歲,住在村北口,文革初年曾隨紅衛兵進京見過毛主席,頗有點見識。改革開放後,吳家靠給城裡飯店醃製泡菜臘肉,慢慢變得富足起來。
吳家一家有五口人,吳德勤、妻子劉有花、吳母劉香農、10歲的大兒子吳坎和8歲的小女兒吳雪。
當晚 7 點左右,有人看到他們一家人正其樂融融地準備年飯,吳德勤還到幾處鄰居家串門拜年,沒有任何異常。
過了一會兒,有小孩來找吳家兒子玩兒。然而,飯菜都已經擺上桌了,屋內卻已空無一人。約 40 分鐘後,有人在後山腰發現火光,一處廢宅著火了,大伙兒去滅火後,看到的情形讓所有人驚駭不已:
吳家媳婦被人燒死在堂屋側間;10 歲的大兒子吳坎被人勒死在一間臥室,從痕跡看,行兇的工具應該是一截麻繩;8 歲的小女兒吳雪在地窖裡被勒死;而吳家老母則在豬圈儲存豬草的一個小隔間被勒死。
村長劉鳳志一面叫人保護現場,一面騎車飛奔至鎮上派出所報警。當時派出所僅有兩人值班,值班民警立即通報了區局。我爺爺陶四爺因居住在區局宿舍,沒有回老家過年,帶著值班刑警趕赴了現場。
這廢宅原本是一個黑五類的,一家人七八年前就全死了,平時都沒人敢去。經勘查,四人先是在四個不同房間內被人鈍物敲暈,然後又被勒死(吳家媳婦還被焚了屍),現場無兇手指紋。
更駭人聽聞的是,四名死者的左手至手腕附近,均被人鋸斷,四隻斷手都被扔在了堂屋外一處堆放破舊雜物的地方。這慘烈的景象,仿佛是舉行過什麼殘酷的儀式。
鋸斷手掌的工具,是遺棄在現場的一把生鏽的鋸木條。已經無法辨識是廢屋原有的,還是兇手自帶的。斷肢上還蓋著一片廢布,當時救火的村民沒有發現,是警察來後才發現的。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村頭吳家自己的宅子裡,年夜飯已經擺的整整齊齊,桌椅板凳鍋碗瓢盆無一殘缺翻覆,家中值錢物品沒有損失。絲毫看不出有任何打鬥擄劫的跡象。
而且,當時吳德勤的鄰居趙志富的前門是打開的,後廚也有人在活動。而吳家人要去後山廢宅,必然會經過趙家前門或後廚。
如果幾個被害者是被人強迫的,那麼只需要稍微發出一點叫喊,就會被鄰居趙家人發現。
二
我爺爺陶四爺一面安排村長帶人封村,一面與同事走訪摸查大埡口聚居的人家,豈料來到村南口姜寡婦家時,發現她也被人用菜刀砍死在自己廚房內。姜寡婦左臂中了一刀,右後頸中了兩刀,現場初步判斷是因失血過多而亡。
當夜紅衛村總共找到了五具受害者屍體,唯一不見蹤影的,是吳家家長吳德勤。
兩家唯一一個倖存者,是姜寡婦 14 歲的兒子王超。我爺爺發現姜寡婦被害後,全屋搜查,在臥室床底下找到了王超,他成了此案唯一的見證人。
據王超所述,當夜他肚子疼,臥床休息,聽到外屋有人進來找自己母親,聽聲音依稀可辨認來人是吳德勤。
吳德勤與母親似乎攀談了一陣子,王超聽見爭吵和打鬥聲。由於姜寡婦家是獨棟草房,並未引起附近鄰居的注意。
王超當時非常害怕,將自己臥室門反鎖,自己躲在了床底下。
隨後,有人踹門,王超在床下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動彈,他靈機一動,把窗戶打開,兇手可能聽到開窗戶的聲音,認為他跳窗逃走了,便沒有了動靜。王超就這樣藏了半個多小時,直到被我爺爺發現。
除夕之夜,五名村民慘烈暴死,影響極為惡劣。市局、區委領導都致電區局關注此案,迅速組織專案組,限期七天內偵破此案。
大年初一,區局分管刑偵的劉副局組織召開了專案組會議,初步認為吳德勤可能因家庭矛盾製造了兇殺案。
我爺爺對現場最熟悉,也走訪了多戶村民,他提了這麼幾個問題:
一、吳德勤據說非常孝順老母,也疼愛自己倆孩子,當天還進城去給孩子置辦年貨。吳德勤家醃得一手好泡菜,家境較好,沒發現有什麼家庭矛盾,吳家四口是他殺的嗎?如果不是,為何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二、如果吳家四口不是吳德勤殺的,必然是外人所殺。然而,外人殺害吳家四口,是如何悄無聲息的在很短的時間內,將吳家四口帶到後山廢宅的呢?三、姜寡婦據傳與吳德勤有曖昧關係,但沒有實證,姜寡婦之死與吳家四口之死有何關聯?
初一下午,經過基層民警初步調查社會關係,區局發現唯一與吳德勤矛盾較深的,是城區一家工廠的食堂大廚李世畝,
然而,案發時間是晚上 7 點到 7 點 40 ,李世畝有不在場證據。工廠為留守職工做年夜飯,李世畝做好後和大家一起吃飯。中間只有 15 分鐘左右的時間,曾單獨去廚房炒菜。但是15 分鐘時間,騎車也完全不夠來回紅衛村殺人。
何況,李世畝不管是親自殺人,還是僱兇殺人,都不太可能做到讓吳家人毫無反抗。不過,除了李世畝外,實在沒人有足夠的動機殺人了。案件似乎走入了死胡同。
直到大年初四,案件發生了戲劇性的轉折。
三
蓉城晚報社會版記者羅輝在牛王廟附近報導一起車禍時,有一個人悄悄往他的大衣裡塞了一封信。當時羅輝還以為是有扒手在偷他東西,立即大喊一聲,正好有交警也在現場,大家一擁而上,把那個偷偷往羅記者大衣裡放信的人摁在了地上。
抓捕此人後,羅記者一看其面容,當場驚呼,這不是紅衛村重大命案重大嫌疑人吳德勤麼!
案發第二天就是羅記者從龍泉墺區公安局接到警訊和照片,發布在蓉城晚報上的。羅記者真是鴻運當頭,特大命案兇手竟然撞到了自己頭上,他立即與現場交警將此人扭送龍泉墺公安局。
不過,在車上,此人辯稱他不是吳德勤,他是吳德勤33歲的胞弟吳德嚴。他找到羅記者也不是要偷東西,而是寫信舉報李世畝。
送到龍泉墺後,經區局組織村民辨識,此人的確是失蹤多年的吳德勤的胞弟吳德嚴。
他十七八歲時非常頑劣,用刀刺傷哥哥和母親後, 離家出走,一去就是十幾年不回。這十幾年來,他輾轉各地,後來落腳新疆建設兵團,還算是混出了點人樣。
原來,吳德嚴在除夕案發當天,從新疆乘火車回到了蓉城,又輾轉回了龍泉墺。他本意是想回老家看看,但是當時,他心中仍有對母親和大哥的愧疚,沒有敢於直接相認。當天傍晚,他在出車站後,正好看見了大哥在買年貨,就不自覺的跟著大哥走了一陣子。
期間,吳德嚴目睹了大廚李世畝與吳德勤爭吵。吳德嚴聲稱,李世畝曾惡狠狠地出言威脅「讓你們一家過不了這個年」。
隨後,吳德勤離開縣城,步行回村。而吳德嚴為了不讓大哥認出來,隨手買了頂那年代很常見的雷鋒帽扣上,也出城回村。
回到村口後,吳德嚴看到大哥提著年貨,先去了周圍三家鄰居家裡拜年問好,隨後回到自己家中。一切看起來毫無異常。
吳德嚴內心非常糾結,沒想好要不要與家人團聚,此時村裡又有人走動,所以他在村口悄悄站了一會兒,就回城找招待所住下了。
我爺爺問他:「既然你聽到李世畝出言威脅你大哥,有殺人動機,為何不早向公安局報案,非要過幾天才偷偷摸摸地找記者舉報呢?你這不是心裡有鬼嗎?」
吳德嚴回答說,他當時聽到案件,就非常吃驚,本來是想聯繫公安局的,可轉念一想,按照《蓉城晚報》上報導的案發時間,他那會兒差不多也在案發現場。自己在村民眼中,本來就與大哥關係不好,如果出面報案,反而有可能被當成兇手,索性先偷偷觀察一陣子再說。
四
吳德嚴的出現,讓幾陷絕境的專案組同志們再度興奮起來。作為專案組外聘的法醫專家,區衛校外科老師楊稻純提出了這樣一種推斷:
案發當夜,吳德勤悄悄看到吳德嚴跟過來,以為是自家富裕了,這個不成器的弟弟找上門來討要救濟了。情急之下,一家人只好先悄悄溜走,躲到後山廢宅,免得這敗家子來找麻煩。
不料,吳德嚴發現了吳家五口的動向,一番爭執之下,吳德嚴將五人全部殺害,並將吳德勤拋屍他處,將案件布置成吳德勤因家庭內部矛盾殺人的假象。
至於姜寡婦嘛,也許是因為偶然間發現了吳德嚴殺人過程,被吳德嚴滅口。
區局劉副局相當認可這種推斷,這個推理很好地解釋了吳家五口為什麼會悄無聲息地失蹤。然而,我爺爺卻當場指出了這種推斷的幾個不合理之處:
就算是吳家不待見吳德嚴,也沒有必要舉家躲到後山廢宅去。要知道,吳家的家產全部留在家內,他們就不怕吳德嚴來到家中,洗劫一空?吳德嚴既然回了村,就很可能要在吳家住下,難道一家人就把房子這麼讓出去,自己躲到陰冷恐怖的廢宅去過年?這種假設不合常理。
吳家四口有三人是被人勒死,勒死人是非常耗費時間的,如果是吳德嚴行兇,那麼其他人完全有足夠的時間逃命,呼救,然而現場卻顯示,受害者似乎都是在乖乖等死,沒有搞出任何動靜。
經過走訪區招待所查證,吳德嚴確實在晚上 8 點前又回到了招待所。兇案發生時間大概在7點半左右,從紅衛村回招待所,騎車也要二十多分鐘時間,這期間還要處理吳德勤屍體,還要殺趙寡婦,作案時間過於緊迫了。
同時,調查李世畝那條線的同事傳來消息,李世畝承認吳德嚴的指控,自己確實威嚇過要讓吳家過不了這年,但那不過是氣話,他本人連紅衛村都從沒去過。
羅記者提出,這麼奇怪的案子,是不是跟農村封建迷信有關。吳家四口的死法,頗有點宗教儀式的意味。尤其是四個人的左手全被砍下來,堆到一塊兒,很值得玩味。
羅記者是川大歷史學畢業的,他記得看過一本《僰人紀聞》,裡面說位於蜀南的古僰人對待奸商,就是斷其手臂,再將其縊死。
但是,吳德勤本人在文革初年曾進城鬧過紅衛兵。除了吳家老母有那麼一點農村固有的黃曆思想外,從沒聽說過吳家和什麼迷信宗教有過瓜葛。而另一邊被殺害的姜寡婦,其丈夫原本是知青,也算是有點見識的人。加上紅衛村因離龍泉墺和省城都比較近,迷信邪教文化並不昌盛。
五
在案情陷入僵局之際,我爺爺直覺意識到:兇手砍手這個細節,在本案中可能會起到非常關鍵的作用,因為它極其不符合常理。按照我爺爺的斷案理論,不符合常理的地方,就容易出破綻。
初五,我爺爺拉著楊稻純和羅記者,重新去復原勘查現場。
楊稻純懂法醫,羅記者有相機,而且善於捕捉蛛絲馬跡,在那個基層警力和物資比較缺乏的年代,這些都是我爺爺非常需要的。
他們根據現場種種跡象,推理出了一個結論:兇手應該是在殺完所有人,然後布置完吳家媳婦的引火現場後,再返回其他死者房間剁掉其手掌的。這與最初兇手殺人後直接剁手的推論有所不同。
為什麼呢?因為吳家媳婦身亡的側屋裡,原本沒有容易起火的東西。兇手是在殺人後,從屋外一處堆砌廢物的地方,搬了一些易燃物過去,其中就有一卷破舊的曬穀子用的竹篾席。
而竹蓆搬走後的地方,就是堆放 4 只手掌的地方。根據現場滴血的路徑顯示,兇手先是砍了吳家媳婦的手,又接著去砍了大兒子、小女兒以及吳家母親的手,最後回到了原來堆放竹蓆的地方,把殘肢放在了那裡,臨走時還找了塊破布掩藏起來。
我爺爺認為,如果兇手事前就計劃好了要砍手,那麼作案順序多半是行兇的同時就砍手,或者是殺完人後再一一砍手,然後布置吳家媳婦的火場,放火走人。
鋸手的兇器本身也說明了這個問題,如果早就計劃好要砍掉死者的手掌,恐怕不會用一把破鏽鋸子。
而兇手卻是在布置好吳家媳婦的火場後,大概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挨個把四個人的手都鋸了, 堆放到原來放竹蓆的地方,再去放火走人。
那麼到底是什麼意外,讓兇手突然決定要去鋸手呢?
楊稻純提出一種假設:會不會是兇手要故意藉此渲染製造恐怖氣氛呢?
我爺爺不認可這種觀點,如果要製造恐怖氣氛,那麼一般會把手擺在顯眼的地方,不會放在角落裡遮遮掩掩。
羅記者則認為,幾個死者手掌上有什麼線索足以讓兇手罪行敗露。
但楊稻純不同意這種看法,她仔細檢驗過死者手掌,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我爺爺則開闢出了另一種思路,兇手想用這些手掌去掩蓋其他一些重要線索。
三個人在那琢磨半天,想了無數種可能,思路都進展不下去了。
楊稻純說:「先前我想過,兇手是不是因為某種原因,盜走了一名死者的手,然後割掉其他手來混淆視聽,但我仔細核對了手的斷面和血型,現場四隻手的確都是死者的手。」
這句話一下子提醒了我爺爺,兇手割了那麼多手放在這,是不是想混淆什麼。他翻出當夜現場鮮血淋淋的照片想了又想,覺得有一點是最容易說通的,那就是要用死者殘肢,來掩蓋地上兇手自身的血跡。
兇手自己在搬運引火物的過程中,流出了血在地上。兇手意識到以後公安查案時,一定會把這處突兀的血跡,歸結於兇手自己留下的血跡。
為了掩蓋自己的血跡,就把其他死者的手鋸了,而且,兇手不知道其他死者的血型,以防萬一,把在場所有死者的手全鋸了。
那麼接下來就引出另一個問題,四名死者都是老弱婦孺,被人一棒子先敲暈再殺害,幾乎毫無抵抗能力。兇手為何會受傷流血呢?
案發當時是大冬天,衣物厚重,即便是作案過程中有個磕磕碰碰,也不大可能會意外受傷流血。
當時村屋裡的地,基本都是土質地,如果只是像手擦破皮這種小傷流血,完全可以把染血的土塊撬走即可。兇手一定要用死者手掌來掩飾自己的出血,那麼很可能其出血量不會小。
由此觀之,情況只有一種,就是兇手事先已經受傷。可能因為搬運重物,不小心使得傷口再度出血。
推斷到這一層,我爺爺立馬想到這起案件中,另一個讓他一直如鯁在喉的地方,那就是山下姜寡婦的傷口。
六
姜寡婦左小臂附近有被菜刀砍傷,但致命傷口卻是在右後頸部,屍體是面向廚房水缸堆倒下。
如果兇手是面對姜寡婦行兇的,那麼往姜寡婦左邊砍去,姜寡婦本能伸手擋住,造成左小臂的傷口是正常的。
可為什麼第二處傷口,也就是最終致命的傷口,會在脖子右後方呢?
兇手右手持刀,要造成姜寡婦脖子右後方的傷口,姜寡婦要背對著他才行。
如果說姜寡婦一開始掙脫了兇手,往大門方向跑去,那麼兇手在背後砍一刀,這是正常的。但是姜寡婦卻是面向水缸,背對門口倒下的。
這一反常現象,讓我爺爺推論,是不是當時姜寡婦沒有意識到背後的危險,故而在面對水缸時,被兇手從背後偷襲?
這一假設的完整模型是:姜寡婦先是被吳德勤砍傷左臂,然後又反手將其制服。或許姜寡婦以為吳德勤已經死了,所以左臂略微包紮,就到後山上去,把吳家四口全殺了。
在搬運竹蓆準備焚屍的過程中,姜寡婦傷口破裂流出了大量血液。為了掩蓋自己血跡,她只能動用鋸手的辦法。
然後回到自己家中,在水缸旁準備處理自己傷口時,沒想到吳德勤卻沒死,爬起來從背後砍死了自己。
然而,這一切全是猜測。堆放手掌的地方當時保護不善,下過雨,又有群眾來觀摩,痕跡雜亂,已經不能勘驗了。相當於沒有證據證明姜寡婦曾到過現場。
不過,我爺爺靈機一動,如果當時姜寡婦流了不少血液在搬運竹蓆的地方,那麼會不會也有血液流到了那些引火物上面呢?那些引火物沒有放油,就是幹燒的,所以村民趕來後,相當一部分沒有燒完,甚至都沒有澆水,直接用衣物就撲滅了。
他們幾個立即將所有殘留的引火物帶回去檢查,果不其然,在竹蓆底端最邊緣的地方,還存留有那麼一絲絲人血痕跡。一查,是O型血,正是姜寡婦的血型!而焚燒現場的吳家媳婦是B型,兩個孩子一個是A型,一個是B型,吳家老母是AB型。
我爺爺的第一個推斷,基本實錘了,剁手之謎解決了,兇手也隱隱現形。他激動得睡不著,把羅記者和楊稻純叫出來在大槐樹下吃花生米聊天。
然而事情還沒完,最讓人迷惑的一個問題,吳家四口為什麼突然跑到了後山廢宅,吳德勤又為何跑到姜寡婦家去?
我爺爺梳理了下這問題:吳德勤當天曾去縣城辦年貨,而吳家出現異常,是在吳德勤回來後不久。吳德勤在家中威望也很高,那麼,是不是吳德勤回家後,發生了什麼事,吳德勤才讓家人悄悄去後山廢宅?
與此同時,羅記者提到吳德勤弟弟吳德嚴證詞中一個比較反常的現象:吳德嚴曾說,吳德勤回村後,是先提著年貨去了周圍三戶鄰居拜年,再回到自己家中。
細細一想,這是不符合常理的,羅記者自己除夕當天也去採購過年貨,也去鄰居家串門,但既然給家人置辦了年貨,應該先回自己家中放下年貨,再挑出給鄰居拜年的禮物。怎麼可能像吳德勤那樣,直接提著一大堆年貨,先去了鄰居家呢?這種做法多少有點不妥。可見,吳德勤還沒有回到家中,就已經出現了反常。
可到底出現了什麼反常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