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挺冷的,黃昏的街道正在過往著數不盡的道貌岸然之徒,打扮的耀武揚威的女人昂首挺胸,內心鬼鬼祟祟的男人一本正經。
在某個城市。
他微黃的雙指間夾著一根快要燃盡的煙,面對這座花枝招展,脂香粉厚的妓女一般的城市,眼神間有些嚮往,更有一絲鄙夷。
「萬家燈火,那一盞是屬於我的」。
毫無公德心,將沒怎麼吸幾口就已經燃盡的煙仍在腳下,不顧旁邊那位嗑了一地瓜子皮的胖女人的鄙夷,回家了。
十年前,他二十二歲,那是他這一生中的黃金時代,他有無限可能,有理想,有奢望,愛恨分明,甚至還想著有一天可以變成天上那半明半暗的雲。可後來才知道,生活中更多的是無能為力,人會一天天的老去,理想也一天天的消失,最後就會變成這樣,既不能痛快的活,也不能痛快的死。
他總是問自己,一個人最倒黴,最糟糕的時候能到什麼地步。人們常說,物極必反,否極泰來,可自己這倒黴的狀態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
倒不是他自艾自憐,實在是這糟糕的經歷把他折磨的滿目瘡痍。
既然訴苦,那便得從頭說起。
小學時父母離異,冷眼和委屈自然是沒少受。
勵志要好好讀書,不求什麼飛黃騰達,至少得換一個現世安穩。
高考前的生病,換來了三流大學的通知書,沉溺網吧的室友。
畢業前還恩恩愛愛的女友,畢業後就是一句「我媽媽說,你要是有房子,我們就結婚吧!」
先後在北上廣飄蕩數年,也數不清到底搬了多少次家,睡了多少張床。
挨過餓,受過欺,曾微笑著被人指著鼻子罵,回家後將委屈伴著眼淚吞。
患過肺炎,燒過40度,想過從樓上一躍而下,一走了之,可似乎還覺得有點心有不甘。
26歲後逃離一線都市,存款寥寥無幾,不足以在這座城市安身立命。
27歲,在周圍人的鼓動下相親,從開始的西餐廳,到最後就變成了川菜館。
28歲,存款絲毫追不上囂張的房價,他現在還是單身。
29歲,同事的孩子已經上小學了,他安慰自己說「一個人也挺好」。
30歲,他開始無法適應這個浮誇的社會了,他感覺自己是孔乙己,是阿Q.
31歲,他說「愛誰誰」
32歲,他推開出租屋的門,裡面乾乾淨淨,有書,有畫,有音樂,有好看的電視,有一隻衝他搖尾巴的狗。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但偏偏雨漸漸..............」
電話響了,是和她最近比較曖昧的一個姑娘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她玩笑道「像你這樣的男人,做丈夫可惜了」。
他不客氣的罵了句「滾蛋」。
所有人都覺得成熟是好的,可誰又敢說那不是世故呢?
三十年一晃就過去了,幼稚也好,無知也罷,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真實最好。
躺在沙發上開始玩弄手機,一個叫「知己」的好友發來微信。
「生日快樂,工作忙,不能一起過,特奉上紅包一個。」
「江湖險惡,好自為之。」
他嘴角微微笑著,用手顫顫巍巍的在屏幕打出一行字。
「養兒防老,謝謝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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